尤格听到洞窟之内传来的脚步声,顿时起了戒心,要知道,想要在洞外杀声四起的这样的洞窟中听得到声音,那这个人的体重一定会高于常人,或者说携带了非常多的东西。
他回头托起手电,发现从洞的深处缓缓地走来了一个人,身上穿着一件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战衣,哦不,那根本称不上是一件衣服,而是一个动力装甲,整体呈棕黑色,非常厚实,像宇航员似的,不过没有氧气背包,右手的手中提着一把变异镰,左手提着一个圆柱形的金属容器。
由于光线不足,来者也没有打开自己的面罩,他所能够看出来的也只有这些了。
尤格顾不上手伤,赶紧一猫腰捡起了自己的长刀,用刀尖指着他,厉声问:“你是谁?”
“哇哇哇哇……”来者马上举起了双手辩解,他说的话全部通过头罩旁的扩音器放出来,听上去瓮声瓮气的,“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克里桑什玛姆的人。能够看见克里桑什玛姆这种农业港会参加这种大规模讨伐战,真是难得。放心,我不是坏人。这个……你认识吗?”
说完,他往自己的胸前指了指,尤格又将自己的手电抬起了一些,不过,他指的位置,上面糊着一层泥,尤格什么都看不到。
“那个位置……我什么都看不到。”
“啊?哦,那准是又被糊上了,哈哈,真是抱歉,那直接给你看这个吧。”
说完,他转过身去,露出了背上的标记,是一个无头半人马回头射箭的盾徽。
尤格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势力的盾徽,欧洲六大港里根本没有这样的盾徽。
“对不起我没有见过……”
说完这句话之后,尤格将手电放下,双手持刀,做出了进攻架势。
穿着动力甲的人见尤格根本没有放下戒心的意思,气得多了一下脚:“哎呀真是……算了我自己说吧,我是‘猎手(hunter)’会的,我们的职责是负责追杀非常危险的荒神。”
“啊?可是我是真的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一个组织,如果说你们真的是专门猎杀危险荒神的,那我们应该知道才是,尤其是罗伦教官,他肯定会和我们提起你们。”
“哦?罗伦在克里桑什玛姆……嗯,我记得好像挺我们的人说过。这我想很好解释,一个是你们克里桑什玛姆的噬神者是完全不会参与高危险的任务的,第二个,罗伦他……和我们有一些过节。”
他所说的过节,便是罗伦在北非刚刚成为人形荒神的时候,以一己之力屠杀了一整个实验基地,以至于这个本来是秘密狩猎危险荒神的组织盯上了罗伦,追杀了他将近半个月,最后是老加多林出面,收下了罗伦,并且平息了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猎手会很愤怒,罗伦也很愤怒,但是一方面,罗伦在被收下之后,为欧洲抗击荒神培育了许多优秀的噬神者,鉴于此,猎手会解除了对罗伦的通缉,而另一方面,罗伦毕竟是杀害了两波前去追杀的猎手,也是理亏的,这才算是互不相欠,不过梁子还在。
猎手会是芬里尔原部精英中的精英组建成的一个相对独立的隐秘组织,之所以会行事低调,那是因为他们的猎物通常都是极度危险的,一旦它的出现被当地得知势必会引发恐慌。
由于这些危险生物在意识到被狩猎之后,会选择藏身在被神谕孢子挖穿的地下,因此,猎手会的成员通常会穿着这类能够耐受高温高压的动力甲,一来是方便在地下行动,二来是被伏击的时候不至于当场暴毙。
“哦,是这样……那,既然你是猎手会的,就是来帮我们的咯。”
“帮你们打骑士?当然不会了,骑士这种级别的荒神根本上不了我们的猎杀名单,我这次来,是来送一样东西的。”
说到这里,他将手中的那个圆柱形容器放在自己面前的地面上。
“把这个……交给……歌利亚·雷托斯。”
“什么?歌利亚·雷托斯?他是我的朋友,我叫尤格,从他还在潘尼沃特的时候,我就和他是朋友了。”
“哦,你就是尤格,那真的是有些巧了我听说过你。”
说罢,穿着动力甲的男子伸手按了一下自己胸前的一个开关,头罩往上一掀,对着尤格微笑着。
尤格一见这个人的脸,不由得大吃一惊,因为这个人长得和歌利亚相差无几,唯一的区别就是右侧脸部的一片烧伤后植皮产生的块状疤。
“你……你是歌利亚的……哥哥?”
“嗯,是的。”
“如果你们是秘密组织的话那他……他……他不也应该在猎手会么,怎么会跑到极东支部,又回到欧洲?”
问完这个问题之后,尤格的脑海中顿时像炸了锅一般,大量的问题往外喷,都不等这个自称是歌利亚的哥哥的人解释。
尤格拍了拍自己的头想让自己冷静,但是没有什么效果:“对了对了对了,我记得他的父亲是医生,母亲是研究员,根本没有你成为猎手会成员的土壤,你是凭什么进的猎手会?再有,歌利亚的家族姓氏是雷托斯,这是一个主攻医学的家族,也不会有家族内部的人把你们引到这条路上。还有,如果真的是猎手会的人,并且老加多林和你们有来往的话,那当他看到歌利亚的名字的时候就会马上想到猎手会,歌利亚就会立刻因此获得自由,而不是等到两年之后,因为一场噬灰风暴踏上克里桑什玛姆的跋涉船。不过你却长着一张和歌利亚几乎一样的脸,还穿着这身动力甲,所以说你说自己是猎手会的人,是他的哥哥,这两点应该是能够确定的。那就只有一种解释,歌利亚口中的父母并不是真正的父母,他的名字不是歌利亚,而他和你也都不姓雷托斯。”
听到这一席话之后,此人摆了摆手示意尤格到此为止:“我能很肯定的和你说他是叫歌利亚,而且他也认为埃里克·雷托斯和玫兰莎·雷托斯是他的亲生父母。他记忆中的过去并没有猎手会,但是他记忆中的痛苦来自猎手会,这就是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拿着这个东西。其他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深究了,如果你真是歌利亚的朋友,就请你好好地保护他。”
说完,这个人弯下腰打开了这个容器,里面放着和容器外表完全不成比例的小小试管,里面黑乎乎的似乎有一个桃核。
“把这个给他,这是他的亲生父亲给他的礼物,但是请你不要提这件事情,让他还是以为自己是歌利亚·雷托斯比较好,这对于猎手会和克里桑什玛姆以及歌利亚来说都至关重要,好吗?”
说完,他便将这个试管拿在手里,等待着试管的解冻。
尤格看到这个试管上不断地产生着水气和冷凝水,而试管当中的那枚“桃核”也开始活动了起来,还不时发着奇异的光亮。
“这……这似乎是荒神的某一部分组织。”
“正是。用法是,将这个东西植入这里,”说着,来者指了指自己的左前臂,“就可以用它完成一种破坏力惊人的神谕能量,并且瞬间射击出去,而且经过我们的测试,这个东西并没有副作用,缺点就是培养时很难成功。”
尤格听到这里,点点头,又摊开双手摇摇头表示遗憾:“听上去确实是个好东西,我会替你转交给他的,但是我想歌利亚可能用不了。”
“啊?”这回换成是来者警觉了起来,把手收了回去,“这么说你并不打算把这个交给他?”
“如果我是歌利亚的话,他会说,如果我真心不想交给他的话,大可不必当着你的面说出来。”
“嗯,确实有道理——额,弟弟现在说话怎么变得这么刻薄啊——那他是为什么用不了?”
“是这样的,歌利亚能够显著降低他所接触到的荒神的活性,他因此无法使用神机的捕食,甚至连直接吃荒神的肉体都无法受到侵蚀,你觉得这样的他能够使用这种东西吗?”
“哦?还有这种事?可是他的档案当中并没有说过这一点啊。”
“这一点如果写进档案当中,他会处处碰壁的,因此负责他的考试的罗伦,以及负责神机整备的大姐头,都没有将这一点报上去。”
“哦……我知道了……是这样啊……是这样啊……是啊……会这样的……”
看上去,他很失望,还准备将这个试管塞回容器。
尤格看着他将试管塞回,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想,一伸手说了声:“慢着!”
“怎么了?”
“那个……你能够把这个给我么?”
“给你?对不起啊,尤格,虽然我听说过你,知道你确实是和他一起的我也非常感激你对他的帮助但是……但是这毕竟是非常贵重的礼物,如果用不上的话,我们应该寻找更好的人选。”
“求你了!”
说完,尤格跪在了地上,这一举动惊得来者停下了动作。
“你……你为什么下跪?你能不能有些骨气啊?”
尤格解释道:“我,泽克,还有歌利亚三个人是兄弟,我作为其中最年长者,引导他们是天经地义的,因此我是不会在这一点上邀功的。但是现在,眼见着他们二人看清了自己的前路,而我却迟迟看不见,我一直很不甘心……歌利亚,看得出,他为了有朝一日能和自己的宿敌决战,正以惊人的毅力与勇气努力着。他甚至因此不惜将自己一次又一次的置入险境。泽克,他对我说过他手中的喷射锤将会为孩子们挥舞,直到自己死去。而我呢?眼看着他们俩找到了自己的目标,我也没什么好交给他们俩的了,就只能跟着大部队做些小事情得过且过。想着做一些大事的时候,却总是因为手伤,不能放开手脚打,所以我……我一直都很恨……我……”
说着说着,尤格低下了头,克制住自己想要流泪的欲望,随后再次抬头,接着说:“我希望自己能够再一次成为他们所需要的人,因此我……我想在这次克里桑什玛姆访问格雷普尼尔的时候,申请更换归属,然后成为……成为猎手会的一员……”
“好吧,既然你是歌利亚的朋友,又想加入猎手会,那我想我也没有理由不给你了。猎手会那边,我会好好解释的。”
说完,来者将这个试管交到了尤格的手中。
“愿莱瓦丁之刺的光辉能够指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