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片刻。
马车行驶得很快,不一会儿,便到达了温府。
此时的温府,因为温木突如其来的到来,在无边的黑暗之中,反倒是灯火通明得很,浸润着温和的微光闪闪,透过层层叠叠的窗,依然可以听见从里面传出来的阵阵欢声笑语。
就在先前,从皇宫内与君沉羽告别了之后,温木便坐上了马车,直接就向着温府驶去。
有侍从为她先一步地打开了大门,刚一入内,她便与一脸急吼吼道从府内走出来的温庭迎面撞了上。
温庭因为先前在房中所听到的由他的部下们消息而有些急忙地想要出去,帅气的俊脸上,都已是凝上了些汗珠,就在向外走去的时候,却不曾料到,竟与已从雪域北境而来的温木迎面撞了满怀。
他出来时低着头,一个不慎便险些与温木装了个满怀,此刻便连忙伸出手去扶,却在伸出手的那一霎那间愣住了,他不自觉地停下了脚下的步伐,有些呆愣愣地喃喃自语道:“阿,阿木?”半晌,他才回过了神来,伸手一把就紧紧地拥住了温木,带到了自己的怀中,喃喃道,“你,你回来了?你回来了!哈哈哈,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大嗓门的声音惊起一旁树上的麻雀几只,)也惊动了闻声而来的温恒老泪纵横。
几人也不管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没有干,便只是帮着温木整理出了房间,安置好了行李,温恒突然停下了脚步,语气间有着淡淡的忐忑:“阿木,房间,一直有在给你清理着,只是,怕你会回不来……,”温庭闻言,腾出来了一只手,轻轻地抚了抚温恒的背。温恒摆了摆手,声音忽然有一些哽咽,“你,见到他了吗?他这么厉害,应该还活着吧?”
声音间带着不确定的疑惑,似乎又有着些莫名的抗拒在。
温木闻言,忽然停下了脚下的步子,淡淡带着疑惑的目光静静地打量着温恒,却不作声,只是嘴角处平静地牵扯出了一个淡淡的弧度。
她未作声,但温恒,他却有些慌了。对上温木有着微微古怪的神色,他忙摆了摆手,手心处轻轻地抹了抹衣角,蹭掉手心处密密麻麻的小汗滴,手无足措得像个孩子。
“嗯。没死。”温木忽又收回了目光,轻轻地声音似是在为温恒的先前的一个问题做出了回答。
“真的吗?”不知为何,总感觉温恒面上的笑容带着点儿悲凉的寂寥,他忽话锋一转,“那,那个死家伙,怎么还不回来啊?”微微薄凉的话语间,暗含讽刺的意味正浓。
却在下一秒间,他立刻就变换了脸上的表情,他似是一惊,那张有些苍老的脸上,顿时便显现出了些无措。他下意识般地咬了咬唇,视线紧紧地落在了温木的身上。
“嗯……,那个,哥哥还有些事,就先走了。”感受到了突如其来的变数,气氛一下子便有些冷了下来,温庭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出声,对着二人点了点头,便随手拿起了进来时放在了桌上的外衣,随意地披上了后,便走出了房间。
依然如同一开始,急匆匆地来,又急匆匆地去。
“京城之内,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在温庭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外的一霎那,温木转回了视线,对着温恒问道,似乎毫不在意先前的一切。
“嗯。”温恒也很快便平静了下来,他只略略一思考,便对着温木轻叹了一声,又开口道,“左丞相,他是三皇子的人。”
“不能留么?”温木抬眉看向了温恒,微红的双唇一张一合着,从中吐出的,却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凉薄至极了的话语,“不能留的话,就找个时机,杀了吧。”
温恒猛然间听到了,瞳仁猛然间一伸缩,脸上,渐渐地染上了震惊的神色,良久,他才道,“不急,不急,还是拉拢他最好了。”
“那万一拉拢不了呢?”温木很快便将温恒的话语给截断了,她轻轻一笑,“如果父亲的怀柔政策失败了,那就……杀了吧,好吗?”淡淡好听的声音,在一瞬间就变得温柔如春风拂面,话语间的内容,却又强势得令人不得不仰面臣服于其人,浓浓的肃杀之气,溢于言表。。。
你说,这样好吗?
“好。”鬼神使差般地,温恒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便换来了温木的完颜一笑。
夜色深沉,只有府宅前院的几盏灯笼,还在忽明忽暗地闪着惑人的光芒,引得飞蛾扑火般自焚,如同黑夜里,狼的双眼啊,那般诡异,那般莫测。
而先前快速地出了门的温庭,经过了一路轻功加速的奔波之后,便在一家大宅之前坠落而下。
早有一人等在了门口,没有了灯光地四面映衬,来人在暗色里,靠着墙根处,缓缓地站起了身子,被夜色占据了整个轮廓的身形,却在这时,就呼之欲出了,他缓缓地露出了一个温软的笑容,如同羊羔般软绵绵地令人心中发软,他的声音轻轻的,在静悄悄的夜里,也并不引人注目,许是他并不想要惊动其他的什么人吧,他道了一声:“阿庭哥哥,你来了。”声音带着丝丝倦怠的温柔,缓缓地将人包裹了住,他长长的睫翼轻轻地颤了颤,慢慢地朝着温庭点了点头。
“嗯。”温庭裹了一身黑色的大斗篷,轻声应了一句。
江旬缓缓地侧过了身子,让温庭进去,很快,便只听,一声轻微的“吱呀”的关门声响起,便又重新恢复了一片死寂的死水。
而此时,衬着夜色的掩映覆盖,君沉羽的马车,顶着清冷到近乎无的月色,成功地抵达到了温府的大门口。
有侍从下了马车,来到了门前敲门,“咚,咚,咚”,是沉重的扣环与大门的敲击声,在安静的夜晚响起着,似乎在预示着,将有什么大事,又将要发生了。
今晚,注定又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无边的黑暗与寂静之间,危机四伏,却又显得平静异常。
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着一个契机,只要那一个契机一出现,他们,包括他们所布置的一切,便都会牵一动而发全身。
接下来要做的,便只是等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