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千安一脸嫌弃的将木窗推开。
我坐在地上发着愣,上神抬手替我挡住突然倾泄而来的阳光。
有些热,我又感觉我身处一片火海之中。
她把食盘放在桌上,皱着眉看着我,见我仍然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叹着气问上神:“你们俩要一直在我这屋里发霉?“
上神没有说话,我突然想起北机阁那个男人,心生突生一丝疑惑,起身跑出去。
但我没看到他,木门紧闭,上书店主有事外出,过几日方才回来。
我怔怔地站在那门前,代千安摇头道:“你不会当给他什么好东西了吧,都同你说这人不可信。”
我猜他大抵是知道一些什么事,那他会是个什么人?
他无故送我玉佩,想来也是有心引导,那他会不会是蒙面人?
“小鬼。”
上神拍了拍我的头道:“快回神吧,万物皆有命,谁也改变不了。”
万物皆有命。
我思索着这句话,所以,即使你提前知道结果,也不能改变?
“黄金百两!”
城门那片突然聚了好些人,吵吵嚷嚷的,我走过去,穿过人群,看到公告上贴的寻人启事,西洲前段时间大肆晋封的小公主余汐,逃宫了。
我突然头疼得恐怖,像是要炸开一般,脑海里翻腾着画面。
见到余汐倒在地上,她睁开眼,变成了桃衣神仙,她说:“何必呢?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
周围的吵嚷如浪潮一般,与女子清冷的声音全杂糅在一起。
我感觉有许多的怨气从心底生出,我想杀了这些吵嚷的来源,我需要鲜血,需要杀戮。
等我睁开眼时已经是两天后傍晚了。
上神在一片余晖之中静静地端坐在书桌旁看书。
我开口说话,口渴得厉害,但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音节。
但上神貌似从我这不成字的音节中领悟到了精髓,因而起身倒了一杯水走过来。
我伸手接过,他扶我坐起身。
喝了一杯水感觉貌似清醒了不少,大脑恢复了以前的空荡荡,没有疼痛,也没有怒气。
“上神。”我张嘴老半天才吐出想说的话:“秦轩的亲事……”
我还没说完,就见代千安风风火火的推门进来。
她三步作两步跑到我面前,指着我鼻子就是铺头盖面一顿骂:“南鱼,你看吧,不听我说的,天天搁这房里,看吧,自己给自己逼疯了。”
我抬头望着她,她任然瞪着我,张嘴像是想说什么。
上神咳了一声,她哼了一声,又什么都没说。
我看了看上神又看了看代千安,总感觉他们有事瞒着我。
但喉咙还没有恢复,张张口又说不出话。
上神抬手替我顺了顺额前的碎发,代千安很是憋屈的转过头去踹了凳子一脚。
她没好气道:“白婧刚才派人送请帖上门了,特邀请你家上神去参加明日她和秦轩的成亲宴。”
我往腰间摸去,但没有摸到我的两个镇灵瓶,正酝酿着开口。
上神便道:“镇灵瓶里的东西,怨气大,不能总随身带着,我给你放在我房中柜子里了。”
我低头盘算着,残殉那颗心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初十那日天气好,暖洋洋的从窗口跑进来。
我嗓子还未好,只能不停朝上神眨眼暗示。
还好我们总该有许多默契,所以我顺利的跟在他身后随他去了西洲第一商贾秦轩的成亲宴。
秦府在皇城外不远,朱楼画壁,很是气派。
今日因为喜事,大红一片,远远便能瞧见,很是显眼。
我撑着头看着挂的大红灯笼,真好看,又大又好看。
因得秦轩为人不错,这婚事又颇为盛大,来的宾客极多,府门外里三层外三层都被围住了,一时间水泄不通。
马车停在了人群外,我扯着上神的衣袖企图穿过这拥挤的人群进去。
我总是怕在这拥挤中会同上神走散,所以每走一步都要回头。
短短的一段路,因为我的回头和人群的拥挤,仿佛走不到尽头。
“小鬼。”我回头疑惑的看着上神。
他道:“莫怕,不要回头,我会一直在你身后的。”
这话像是给我打了一针定心剂,我便不再回头,只管往前走。
我终于明白这儿为何有如此多的人,秦府那管家奉他家主子之命,在为人们发喜钱。
不知是谁家顾着抢钱孩儿都不顾,此刻那小孩儿正蹲在地上害怕的大哭。
我不得不松开手绕过去人群走过去将他抱起来。
我还说不清楚话,换句话说,除了上神还没人能理解我的话。
只好将他抱着走到那管家面前,指了指小孩儿,又指了指人群。
管家一脸疑惑的看着我,然后边递喜钱给我边说:“夫人,你家孩子哭得厉害呢,那就准你插个队吧。喜钱也多给你一些,就是得向你为我家主子讨句喜词。”
我瞪着他,一时间不知作何解释。
想了想转过头,小孩儿的爹娘不知在何处,身后自然也没有上神。
我只好再次转头看那个管家,他摆摆手道:“夫人,你看,我都看在你孩儿面子上给你特权了。
你这样,后面人还等着呢。
再说我瞧你穿这身,也不想是极端困难之人,怎得如此为难小的?”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原来是这般滋味。
我正准备抱那孩儿离开,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听旁边传来一声哭喊道:“诶,我家离儿。”
闻声看过去,是一个约莫二十五六岁左右的女子,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看着我。
唤离儿的小孩儿停止了哭闹,我将他放在地上,她便快速的跑过去抱住女子的腿大哭。
“姑娘,谢谢你了。我这就是去买糖葫芦,转眼离儿就不见了,真多谢你了。”
女子遥远的朝我微笑道,我也礼貌的回了她一个微笑,然后将这个微笑的对象转移到秦管家。
“对不住了,原来那不是你的孩子,那夫人这钱还要吗?”秦管家认真的摊开手看着我。
我现下还真打他一棍了,我就看着这么像来要钱的,就不能是来参加这宴席的?
“娘子。”上神从身后走来,朝他微微鞠躬,然后转头看着我道:“娘子,是为夫走的慢了一些。”
“喔……”人群一片低呼。
“这神仙一样的男子是她夫君?”人群有低低疑问。
我拉着上神转头微笑道:“我家夫君,我家夫君……”
秦家这宅子着实大,不然可装不住这参加宴席的宾客。
入目都是拥挤,入耳皆是欢笑,热闹非凡,格外欢喜。
我瞧着那大红灯笼出了神,原来世上真有如此天差地别的两场婚事。
一场是闻名四方,备受祝福;一场是冷冷清清,涛涛大火。
仆人第三次给我换果盘时时间刚好,花轿正落在秦府门外。
花轿十步以外都是密密麻麻的人,满脸写着羡慕。
自花轿里走出来一位大红喜服的女子,盖着红盖头,在喜婆搀扶下一步一步走进来,一步步路过我和上神,走进大堂里去了。
我想见见秦轩如今是个什么光景,但他从始至终都没出现。
那个亲大抵没算成,只有新娘子在那儿站了许久,后来喜婆又搀扶她回了婚房。
众宾客一片哗然,秦母命人给每桌上菜和酒,也就慢慢平息下来。
我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鹤立鸡群的青衣男子,他旁边有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
我记得电视剧里看到这样大抵都是些仪态端庄,美的不可方物的女子。
一般因为怕看到她的容颜会引起天下大乱,因而得戴个面纱。
可眼前这个断然不是,我煞是有趣的看着她将一盘盘吃的拿到面前。
这才不一会儿,他们那桌的菜盘就空了。
有趣,实在有趣,就是莫名有种熟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