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在即,胡不为却好像置身事外。
此时,他正带着岳可盈、玉儿、翠儿静静的站在柱子的坟前。
看着曾经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现在的小土包,三人剩下的只有沉默。
三人中,岳可盈和翠儿可能和柱子不熟,但胡不为和玉儿一直把柱子当成兄弟,站在柱子的坟前,胡不为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随后,他一屁股坐了下来,声音低沉,缓缓的开口:
“柱子!我没有保护好你,但我已经手刃了仇人,你如果泉下有知,原谅哥哥,哥哥只能为你做这么多了!”
听完胡不为的话,岳可盈三人心里一酸,差点就落泪,岳可盈伸手握住了胡不为的手,用力捏了一下,胡不为以同样的动作回应了岳可盈。
但岳可盈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从胡不为手上传来的颤抖,那是一种极度的悲伤。
又是一阵沉默,胡不为开口说道:
“大乱将起,可能,每个人只能自保,你们都知道,乱世人命不如狗,但我只想让你们好好活着!”
闻言之后的三人一惊,岳可盈诧异的问道:
“你说大乱将起?”
胡不为缓缓的点点头:
“最迟不过明年,天下必将大乱,到时候生存可能是我们唯一的奋斗目标!”
“你怎么知道?”
“忘记我曾经跟你们说过的吗?傻子和天才从来都是一体的!”
三人面面相觑,终于,玉儿忍不住问道:
“少爷,天下大乱那我们该怎么办?”
胡不为瞪了玉儿一眼:
“这是你该操心的问题吗?不是还有少爷我吗?”
玉儿脸一红,吐了一下舌头不再说话。
胡不为转头向岳可盈说道:
“其实我一直知道,乱世人命如草芥,可是,让我愧疚的是,柱子没有等到乱世,就已经??????”
岳可盈闻言,心疼的看着自己的男人,出言安慰:
“相公,不要想那么多了,至少,你已经给柱子报仇了!”
也许,这是胡不为唯一能安慰自己的理由了。
与山寨中的紧张备战的气氛不同的是,杨家全家上下充满了悲痛,一家四个男丁一日死于非命,剩下的孤儿寡母,能做的只有痛哭流涕。
然而,与阖府上下的悲痛气氛不同的是,杨家老太君佘氏静静的坐在那里,无喜无悲,面向站在对面道姑打扮的孙女,抬了一下下巴示意坐下来。
但对面的孙女倔强的站在那里梗着脖子问道:
“奶奶,孙女想不通,他们杀死了父亲和哥哥,你为什么还要我嫁给那个傻子?”
佘老太君叹了一口气,用慈爱的目光看着自己最她疼爱的孙女说道:
“素素,你爹还有你哥哥们的死,奶奶不是不悲伤,但是,死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还要继续活下去。
“奶奶不是不想报仇,以你的功夫,杀死胡正雄和他那个傻儿子易如反掌,但你有没有想过,你杀死他们之后,你的年幼的侄子侄女还要不要活下去?”
素素闻言之后急的直跺脚:
“奶奶!您把事情想的太复杂了,孙女杀死他们之后可以带着一家人上山啊!”
佘氏苦笑一声:
“你说的奶奶何尝不知道?但你有没有想过,咱们走了,满山寨的人怎么办?等着断云山的土匪屠杀吗?那样的话就算你报了仇,你的心能安吗?”
“那也不一定非要嫁给那个傻子啊?”
佘氏摇摇头:
“素啊,你还是太年轻,不知道人情世故。
“你记住:力大抵不过强权,你的功夫再高也不能将所有人杀光,只要你杀不光,软暴力就会一直存在。
“奶奶又怎么忍心将你嫁给一个傻子,毁了你一生,只不过,你是出家人,婚姻也不过是一个形式,嫁不嫁又有什么区别?奶奶说的你可理解?”
素素沉默了,她想起了林下山的时候师傅叶法善说的那一番话:
“素啊,此次你下山,会有一段尘缘需要你去了结,所以你不要急着上山,记住,一切顺其自然!”
难道师傅说的尘缘应在了胡家?想到这里,她一阵抓狂,杀父仇人就在眼前,不但不能报仇,还要嫁给仇人,这是怎样的憋屈?
她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些长辈们总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
问题是,既然奶奶做主了,她又能怎么样?在她的潜意识中,奶奶是她唯一的亲人。
她自六岁便出家,在她的记忆中,父亲并不待见她,很小的时候便把她送到山上,直到现在,寨里的好多人都不知道她的存在。
但不管父亲再怎么不是,仇还是要报的,可奶奶的话也不能不听。
第一次,她知道了什么叫做身不由己。
她再次沉默。
胡正雄又一次检查了巡哨的人和自己布置的埋伏,确认万无一失之后,回到了家,泡了一壶茶慢慢的啜饮。
门外,一个急匆匆的脚步走了进来,声音有点激动:
“老爷,佘老太君求见!”
闻言之后的胡正雄猛然站了起来,楞了片刻之后,抬起头吩咐:
“请佘老太君??????等等,还是老夫自己去吧!”
说完转身向外走了出去。
第一眼,胡正雄看见了被一个年轻道姑搀扶着的佘老太君,胡正雄急忙上去扶住,连声说道:
“哎呀!老太君,您有什么事直接说一声就好了,怎么还亲自跑到这里?”
佘老太君瞪了一眼正用仇视的目光瞪着胡正雄的素素,然后说道:
“胡寨主客气了,老身哪里敢劳动寨主大驾?”
胡正雄听到这番话之后,有点诚惶诚恐,他急忙回应:
“老太君,您这是骂我!”
佘老太君摆摆手:“先回屋再说!”显然,对于这些客套话有点厌烦。
胡正雄急忙将老太君和年轻的道姑让到了屋里,然后随口问道:
“这位小姐是?????”
“这是老身的孙女,早就出家了!”
胡正雄闻言猛然看向道姑,惊奇的问道:
“你是天伦的姑娘?”
素素不冷不热的点点头。
胡正雄感慨的说道:
“早就知道天伦有一个姑娘送到叶法善的山上学道,谁能想到今天才见面?二十几年了啊!”
二十多年,转眼之间,只是再见到,已经从一个黄发垂髫的丫头变成了现在的亭亭玉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