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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春华(一)

方四看着自己手中的长针,陷入了长长的沉默。

蒙面人往前走了片刻,没有听到身后人跟上来的脚步声,停下一看,后面的人正静静地盯着手中的什么东西看。

蒙面人微微偏头,不解地扫了方四一眼。

方四无奈一笑,“恩公,我们好像又走回原地了?”

蒙面人坚决地摇了摇头,不可能。

方四伸手,一根长针静静地躺在手心,“恩公您看,这是我们第一次经过这里时我留下的记号。”

蒙面人一顿,默默转身,看了看他们面前几乎没有什么区别的四条暗道,捂着眼蹲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方四忽然觉得蒙面人这一举动有些好笑。

这个蒙面人真的很矛盾,明明和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却又对这里如此熟悉,甚至知晓许多极为核心的机密,比如他们不久前待过的那个密室,和那两个未被打开的诡异箱子。

如果这些是销魂窟的人留下的,那么手里拿着箱子钥匙的蒙面人,要么本身就是销魂窟的人,要么和销魂窟的头领关系密切。

但他又救了他和青邱……销魂窟的人会救他们吗?

可如果他和销魂窟的人没关系,那他为什么能拿到箱子的钥匙呢?看他的样子,这还不是他第一次来了。

太奇怪了。

而且吧,要说这个蒙面人对销魂窟熟悉的话,那他们在这里兜了这么多圈子是怎么回事?

方四想了想,难道这个蒙面人……是来嫖的?

来的多了,就对销魂窟有了一定的了解,但并不了解这里的全貌。

方四咋舌,要是这样,那他玩得还挺刺激哈。

“……”

蒙面人蹲了半天后,起身,眼睛一亮,直勾勾地看着方四。

方四惭愧,“我也不知道走出去的路。”

蒙面人:“……”

相对无言,唯有泪千行。

--

地下不辨昼夜,地上已是人定时分。

严瑾瑶倚在床边,神色疲惫,勉强一笑,“娘去休息吧,有华菱在呢。”

贴身丫鬟华菱忙跟着劝道:“是啊,夫人,奴婢带人守着小姐呢,夫人去休息吧。”

严夫人眼一瞪,“合着一个个都赶我走呢?小丫头还没长大呢,就不让娘陪着睡了?!”

严瑾瑶一笑,身子半倚在严母身侧,“哪里,女儿求之不得呢,就怕爹心里不高兴。”

严母笑着点了点严瑾瑶的额头,“你啊,竟敢打趣你爹娘了。”话虽如此,但严母心中的担忧到底是消减了几分。

严瑾瑶淡淡一笑,同严母叙了一会儿家常,便撑不起精神,躺了下来。

华菱挑灭了灯火,动作极轻地退了出去。

严瑾瑶困极了,但她不敢睡着。

过了大半个时辰,严瑾瑶还在强撑着,严夫人又气又心疼,起身点上了几片安神香。

“娘……”严瑾瑶的声音有点沙哑,听起来带着一丝恳求的意味。

严夫人轻轻拍了拍,“睡吧,娘在呢。”

安神香馥郁的香气渐渐盈满一室,严瑾瑶又撑了半个时辰,终究是没抵住汹涌的睡意。

她又做梦了。

梦见的是昨天的事。

梦里的她不安地闭着眼,在一个接一个的噩梦里挣扎。

有人在抱着她,有人吻上了她的唇。

她不清楚什么是喜欢。

但她清楚这些行为是禁忌的,不符合从小修习的规训。

她也清楚自己应该拒绝的,但脑海里却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又一阵蛊惑的声音,催生心中的角落里不知何时埋下的种子。

你渴望这些。

你喜欢这些。

你爱他。

……

低沉诱惑的声音如空谷回声一般,缭绕耳畔。

一个男子的形象缓缓清晰,是赵大公子。

他踏着温柔的风,信步而来。所过之处,积雪消融,古木逢春,草色入帘青,白花点缀其间。

“瑾瑶……”他的声音也是温柔的,却带了点不容抗拒的意思。

严瑾瑶张了张嘴,有什么呼之欲出。

严瑾瑶脑中一片恍惚,呼吸也渐渐变重。

但,就在赵大的手即将碰到她的脸颊时,严瑾瑶一把推开了赵大。

赵大嘴唇动了动,好像在说:“为什么?”

严瑾瑶没有回答他。

赵大的身影如同被搅乱的水中倒影,彻底消散在严瑾瑶的眼前。

梦里的严瑾瑶缓缓睁开了眼睛,立刻冲到门外,将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于是,严瑾瑶彻底醒过来了。

她侧过头,看见了睡在身边的母亲,心中安定了下来。

她睁着眼,双眼没有聚焦地盯着虚空一处。

她在想前两天的事。

那两天,她不知道春华酒的存在,每当从这种春梦中醒来,都会惊出一身冷汗,心中又惊又惧又厌恶。

恨不得剜去被梦里那个人碰到的地方。

她不知道怎么才算喜欢一个人,但她知道自己一定不喜欢那个人。

熬过这半年就好了吧……严瑾瑶疲惫地想道。

--

另一边,严渊处理完公文,准备回房睡觉。

谁料,褪下衣服掀开被子――

严和颂突然笑嘻嘻地冒出了头:“爹!”

严渊脸色立马黑了,“怎么是你?”

“娘去守着妹妹了,我怕长夜漫漫,爹一个人孤单寂寞冷,就来给爹暖被窝了。”

严渊脸色更黑了:“滚!!!”

天知道他怎么教出这么一个没脸没皮的东西!明明瑾瑶那么懂事知礼,怎么这个当哥哥的却是这副德行?!

严和颂丝毫不受影响,往旁边移了点,拍了拍自己腾出的空位,“爹,你快来休息吧,我都暖热了。”

严渊拒绝,声音也抬高了几个度:“回你房间去!”

严和颂委屈巴巴地撇了撇嘴,拉上被子蒙上头,滚到了床里边。

严渊:“……”

严渊气得翻了个白眼,张口就想骂。

但门外忽然传来了小厮的声音,“老爷,出什么事了?小人好像听见您在和谁说话?”

严渊:“……没事,你退下吧,有事我叫你。”

听着小厮应声离去,严渊跳上床,重重地踹了严和颂几脚,“你来的时候还避开了下人?!”

严和颂抱住了严渊的腿,哀叹道:“我不避开下人怎么进的来?”

严渊深吸一口气,把小腿从严和颂手里抽了出来,认命地躺下:“你想问什么?”

严和颂眼神一亮,“爹打算怎么给妹妹报仇?听爹的意思,是要利用长安郡君?”

严渊不成器地瞪了严和颂一眼,“利用她?亏你想的出来,不被她利用就万事大吉了,怎么还敢招惹她?”

严和颂被噎了一下,身子一倒改成仰躺的姿势,双眼盯着床帐顶,“为什么爹也这么忌惮长安郡君呢?长安郡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你很好奇?”

严和颂点了点头。

严渊斜他一眼,“不用好奇,你,没戏。”

严和颂呛了一下,笑道:“爹你说什么呢?!”

“为父没有开玩笑,”严渊神色认真,“长得好,武功高,脑子精明,而且身份贵重,深受宠爱,长安郡君的确是个很耀眼的人。不过,这样的女子举世难寻,注定是不平凡的,为父不想你卷入无谓的纷争。”

“而且,长安郡君好像已经有心仪之人了。”

严和颂好奇道:“谁呀?”

严渊摇了摇头,不肯说。

严和颂也不深究,“爹你还没说要怎么给妹妹报仇呢?”

“告状。”严渊淡淡道。

严和颂皱眉:“现在我们手里没有证据,而且赵家如今正受陛下器重。”

严渊瞟了他一眼,“谁说要向陛下告状了?”

“那向谁……”严和颂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道,“不是长安郡君吧?”

严渊理直气壮:“没错!”

严和颂:“……爹你认真的?”

严和颂眉头紧紧锁起,“向一个女人告状?且不说有用没用,我们未免把自己的姿态放的太低了吧?”

严渊长长地叹了口气:“和颂啊,局势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

你觉得赵家如何?”

严和颂毫不犹豫道:“现在是如日中天,但煊赫一时,不会长久。”

“不错,赵俊和赵殷拎一个出来,便足以功高震主,何况这两个人还是一家?为了大周,陛下不会容忍他们太久的。”

“爹的意思是……”严和颂眼皮一跳。

严渊话题一转:“你知道上次刺杀郡君的案子是怎么破案的吗?”

严渊缓缓地将那件震动大半个朝廷的案子细细说了一遍。

严和颂静默半晌,才道:“爹是说,这件案子几乎算是长安郡君破解的?还有,魏丞相也在暗中帮助长安郡君?”

“对啊,而且魏丞相的出手极为隐秘,为父也是后来才察觉到的。长安郡君虽然聪慧但毕竟年轻,而魏丞相……史家那位老爷子最得意的门生之一,他才是真的深不可测。”

严渊闭了闭眼,没有说更多。

魏人辅多智近妖,而且手段老辣,他也是无意之中查到,所有和那块关键性证据――伏云令沾边的人都被秘密处理了,这显然不是郭知宜有能力做到的。而他也是在进一步追查后,才发现这里面有丞相府的手脚。

他当时就不敢再查下去了。

这些当然没必要告诉和颂,能力不足时知道太多,不是什么好事。

严和颂静了片刻,语出惊人:“所以爹你是决定把身家押在澶州的郭节帅身上了?”

严渊笑了笑,“非也。”

严和颂:“??”

严渊意味深长地一笑:“瑾瑶和长安郡君交好,关朝堂什么事?”

严和颂:“……”

忽然觉得自家老爹有点阴险呢……

夜色深重,两人叙了半宿,才合眼休息。

直到……翌日晨起。

“是真的吗?”严夫人脚步如风,气冲冲地杀向卧房,又和身边的丫鬟确认了一遍。

丫鬟道:“千真万确,奴婢三更天路过时,还听见老爷在和人说话呢?”

严夫人心中说不出什么感觉,虽然她觉得严渊是个挺靠得住的人,但抵不住有些浪蹄子死皮赖脸要往严渊床上爬啊!

严夫人心里这样想着,手上用力,猛地推开卧房的门。

卧房里正在穿衣服的两人俱是一惊。

严渊穿衣服的动作一顿,“夫人怎么来了?”

严夫人没回答,径直走到床边掀开床帐――

严和颂一脸慌张地揪着被子,欲哭无泪:“娘,您怎么来了……”

严夫人:“………………”

--

彼时,皇宫里。

郭维看着郭知宜呈上来的一纸文书,气得双手发抖。

毋庸置疑,郭维是个宠女儿和孙女的,他对郭知宜的态度再明显不过了。

且不论销魂窟一案事关那么多条人命,而且因为宠爱自己的孙女,所以看到有那么多无辜女孩儿死在销魂窟里,有那么多父母亲族视而不见,郭维才格外愤怒。

郭维闭了闭眼,叫来了一旁大气不敢出的老太监:“召两位丞相和京兆尹来见朕。”

老太监心中一跳:

“又要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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