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陈亦说道，“我们这次来，主要是为了最近在ｓ市发生的那宗连环杀人案，想必乔主任也有所耳闻吧？”
“是的。”乔笙应道，眼里的怀疑却越来越浓，“那件案子已经弄得是沸沸扬扬的了，不过你们为什么会来找我呢？”
“目前我们查到，一位和嫌疑犯有关的人员，徐大立。”顾远然说，“他曾经来你们医院看过腿，乔主任听说过这个名字么？”
乔笙笑了笑，道：“每天来我们医院看病的人成百上千，我怎么会记得住每一个人的名字呢？”
“那你可以把他的就诊记录调出来给我们看看么？”
“这个……”乔笙迟疑了下，“这是病人的隐私，我们是无权随意调来查看的。”
“我们知道，这需要向上级请示，但是已经等不及它一层层地批下来了。”陈亦恳求道，“就当是帮我们一个忙，可以么？我们真的没有时间去浪费了，每节约一点时间，都有可能在挽救某个女孩的生命。”
乔笙明显动摇了。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她最终咬咬牙道：“好，我可以帮你们。但你们也要答应我，病人的资料只能用来破案，不能作其他的用途。”
“那是自然。”顾远然应道。
乔笙打开电脑，登录了医院的管理系统，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半天，终于在顾远然和陈亦紧迫的目光下舒了口气道：“啊，找到了。”
两人立即凑过去看。
“徐州的徐，大小的大，自立的立对吧？”乔笙移动着鼠标，“性别男，今年年龄６９，就诊纪录是去年冬天的，主要病情是左腿小腿骨粉碎性骨折，但有一点奇怪的是……”
“哪里奇怪了？”
“他的腿还没有痊愈就出院了。”乔笙的表情有些古怪，“难道是因为交不起治疗费么？”
“徐大立是开小卖铺的，经济条件是不怎么好。”陈亦说道，“而且他还柱着拐杖，应该是他的腿没完全好而留下的后遗症吧？”
“可他之前住的是高级病房啊。”乔笙还是很困惑，“而且用的药也都是进口的，不像是经济困难的样子啊。”
顾远然眼睛一咪。
“他是什么时候出院的？”
“我看看，是今年的四月份。”
“也就是说，他在你们医院住了近半年？”
“没错。”
“今年的四月份……”顾远然陷入沉思，“凶手是七月份开始作案的……对了乔主任，在徐大立出院前，你们有医生因为手术事故而被开除的么？”
乔笙的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不自然。
“这个……”
“看来是有了。”顾远然说。
陈亦在一旁瞪大了眼睛。
“外伤科的确有一个。”乔笙慢吞吞地说道，“不过他不是因为手术事故，是因为手受伤了做不了手术，才会被赶出去的。”
“做不了手术，调到后勤就可以了，为什么非要开除呢？”顾远然看着她，似笑非笑。
“我们院长下令禁止议论这件事，所以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那你可以告诉我那个人的名字么？只是一个名字而已。”
“警官，”乔笙的笑意渐渐淡去，“我们医院自然有我们医院的规矩，刚才帮你已经是超过我的职责范围了，就这样到此为止，不要再为难我了好么？”
顾远然站直身子。
“那么，非常感谢您的配合。”他说道，“我很赞同您说的，任何地方都应该遵守属于自己的规则。只是对于我来说，任何规则都不能凌驾于人命之上。”
“所以刚才言词有些犀利，请您谅解。
他继续说道，“您已经为我们提供了非常有价值的信息了，很抱歉打扰了您的时间，告辞。”
乔笙看着顾远然和陈亦离开她的办公室，关上了门。
她坐在椅子上良久，最终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喂？”
“阿瑟，你说的没错。”她轻声说道，“之前你在短信里提醒过我的两个警察，果然来找我问话了。”
“昨天我就得到过消息他们会在这里出现，所以才来得及提醒你做好心里准备。”裴瑟轻笑。
“不过你真是神奇，连他们要问的问题都猜到了。”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按照你说的，告诉他们想要的。”乔笙微微迟疑了下，又说道，“可是，你为什么不让我直接告诉他们，外科部被辞退的那个人是谁呢？”
“就算你不告诉他们，他们自己也会查到的。”裴瑟微微一笑，“他们接着查下去，说不定会知道你和裴氏的关系。你和他们是初次见面，还没有熟悉到一定程度，就放下所有戒备托盘而出的话，反而会引起他们的警惕，让他们把怀疑的苗头再次往我们身上引。你半遮半掩，犹疑不决，这才是正常的表现，才会打消的他们对你的注意力。”
“所以这就是所谓的，合情合理的漏洞反而会让骗局变得完美？”乔笙叹了口气，“阿瑟，你真是越来越可怕了。”
“过奖。”裴瑟说，“总之之后的事，不会再把你扯进来了，保持平常心，做你该做的事就可以了。”
“知道了。”
放下了电话，裴瑟心情甚好地转着方向盘。
“谁的电话啊？刚才的那个女医生？”裴泠把整个身子都陷进了副驾驶的皮椅里，脸上大写的不满。
“嗯。”
“你……你跟她什么关系啊？”
“我不想跟你撒谎。”裴瑟叹了口气，“所以你等会别生气。”
裴泠心里的预感不太好。
“她是我大学时前女友。”裴瑟的语调波澜不惊，“不过我们早就没什么联系。她后来也和久源在一起了。”
“久源？”裴泠瞪大了眼睛，“该不会……是之前他来美国的时候，说的那个……”
“这么久以前的事难为你还记得。”裴瑟倒是有些惊讶，“那个时候我本来没什么心思交女朋友，姑姑看我长那么大连个初恋都没有，心里却着急得很。那个时候，我和乔笙一起主持了一个晚会，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凑成一对了。裴鸥那小子看热闹不嫌事大，多方打探她的情况，也不知道怎么就传成了我对她有意。刚好那时候乔笙提出在一起试试，为了躲避姑姑的骚扰，我就答应了。”
“确认名分之后，我也没有意识到应该有什么改变，只当是多了一个共同学****。结果好像才几个月，就被她甩了。”
裴泠知晓此时应该生气，却还是忍不住笑道，“怕不是嫌弃你太冷淡了吧？”
裴瑟狠狠地捏了把她的鼻子，“是啊。所以分手之后，乔笙就去了久源父亲的医院实习，就是你刚刚去做体检的那个医院，两人就勾搭上了。”
说话的人却突然沉默。
“后来……”裴瑟慢吞吞地道，“久源的父亲为了帮儿子的女朋友顶罪，从医院坠楼自杀了。”
“顾队，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出了办公室，陈亦皱着眉问道。
“这家医院果然有问题。”顾远然目光低垂，眼眸深处似有暗流涌动，“白思思受伤进了这家医院，她是腹部受的刀伤，自然是由外伤科来处理，而刚好外伤科不久前就辞退了一名医生，和徐大立有关联，还符合裴宥的侧写，你觉得这是巧合么？”
“如果那个医生是凶手，那我们直接找外伤科的人要那位医生的资料不就得了？顺藤摸瓜地找到他，那案子不就可以破了么？”
“恐怕没那么简单。”顾远然淡淡地说道，“从那位乔主任的反应来看，整个医院的人都对这件事噤若寒蝉，知道具体情况的人恐怕更少了。我们冒然地找过去，可能会不但得不到资料，反而会惊动他们毁灭什么有价值的证据。”
“得不到那位医生的资料，那线索不就全断了么？”陈亦急的火烧眉毛，“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难到要从头开始不成？”
“别急，”顾远然沉声道，“想要知道具体情况，也不是没有办法。”
“你准备怎么做？”
“有时X集团公子这个身份，你别说，还挺管用的。”顾远然自嘲地笑笑。
陈亦跟在顾远然的身后，注意到了天花顶上的指路牌。
他们现在走去的，正是医院的院长办公室。
“咚咚。”
“请进。”
裴瑟放下手中的报表，挑眉看着办公桌前的人，
陆久源把一叠文件放在他的面前，面无表情。
“最近的工作交接比较繁琐，麻烦你了。”裴瑟说。
“没什么，是我应该做的。”陆久源生硬地答道，“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
“久源，”裴瑟叫住他，“你好像心情不好？”
“没有。”
“发生什么事了？”
陆久源犹豫了下，开口道，“阿瑟，你是故意和那家医院扯上关系的么？”
裴瑟抬眼看他。
“我答应过你，要替你的父亲报仇。”他说，“不是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