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下的雪比在哈尔滨的时候下得大，漫天飞舞的雪花像柳絮一样飘落，没多久城市建筑和路面便积了一层白雪，行道树被寒冬压制得分不清死活，光秃秃的，根部还覆一层厚厚的冰雪，在人民大街边上的吉林省政府大院内，松树的针叶缩成灰白一团，大门两个哨兵穿着面包服和**帽，威严守护着神秘的院子。关于这座城市好像曾与我有过关系，而实际上也只是过客。
前年在家过年，在五叔家围着火堆烤火，爷爷也凑过来和我们说长道短，拿着他当年的大学毕业证给我们看，也简短概括说他的当年经历。其中有提到长春，他说他师范毕业后，那时有名额分配到长春工作，但分配去那里做什么，爷爷没说。只说他将北上的一切准备似乎都做好了，还借了村里黄寿金一件棉大衣，黄寿金是村里的鳏夫，据说参加过抗美援朝，退伍后回到家，不知怎的一直没娶妻，以前他经常一个人到山那头去放牛，现在老了双脚僵硬出门都托着木杖，现在和他弟弟，侄子一起过生活。后来爷爷因家庭成分去长春的事最后没成，爷爷只岁月不饶人叹一句就没具体说下去而是绕另一个话题，假如当年爷爷去了长春，一切和现在会是不一样的人生，不管好坏，我们也会跟着和现在不一样的生活。
在长春街头暴露久了，双脚双耳麻麻的冷，像一把剪刀在蹂躏着，只有在商业街上才不用怕，感觉冷挺不住了找一家超市或书店蹿进去，里面的暖气驱走身上的寒气，一进去就不想出来了。大门帘都是一张厚厚的棉被，撩起来第一感应是屋内好暖。在离长春火车站不远的长江步行街，这条街是由两排建筑和中间架建弧铁棚盖相当于室内一条街，虽有点昏暗，商铺都亮着灯，批发鞋的，卖长白山黑木耳的，卖貂皮的，还有卖朝鲜野人参及各种传统珍贵补品，我每次来这走就进沃尔玛超市，吃饭和取暖都能在这里解决。因是逢过年期间，街上的餐馆大都关门歇业，仍开着的又贵，在长春路边我吃过一叠大蒜泥炒油麦菜16元，一碗米饭3元，加一起一顿19元。等我吃完谈饭钱的时候，呆了，这只是一个路边临时搭棚小店，里边就布五张小桌，炒菜的地方都在棚内，看起来就是薄利生意的路边小摊点。老板那冷漠的表情才不管，他说多少就多少，规矩是他定的，只要付了钱管你什么感受，不付钱又觉可能会闹大，自己也不好受，老板架势又难看，想想就当交了一回学费。我注意灶台纸板上写着各种面食都是十元左右，怎么一旦吃了米饭和青菜价格翻番了。逛了超市后，见里面卖的各种青菜也很贵，比南方要贵一倍，东北冬天的青菜基本靠外运，大棚种的蔬菜也供不应求。东北人吃的罐头装的各种腌菜都是储备菜，在临冬的时候就做好的，也成了东北的家常菜。自吃这顿饭被宰后，要吃饭我就到长江步行街沃尔玛那去吃，离我住的旅馆仅几条街的距离。
在长春呆了两天，几乎没怎么走，一是公交车没暖气，车厢很潮湿又冷，但很便宜只一元钱，在哈尔滨和沈阳很多公交也是一元制。在长春坐车最远到汽车新区，长春是我国汽车生产源地，一汽、红旗生产基地就在长春，很多条马路都是用各汽车牌名来命名，像深圳华为基地那里都是用科学家名字来命名马路一样。在长春汽车新区，有东风大道、奔驰大道、宝马大道等。听说长春过半的产值来自汽车产业贡献的，各种整车基地和相关零部件的生产企业都集中在汽车新区，规模应是全国最大也是汽车产业链最齐全的。汽车属重工业，也是高耗能产业，东风大道上的中国一汽生产基地，厂区几个大门东西南北几个门，高高的烟囱冒着滚滚浓烟，在长春城区仍能看到很多高过小区建筑的烟囱，在伪满洲皇宫遗址北面区也能清楚看到几只像炮筒一样的烟囱高耸着。我看着手机页面显示长春是重污染程度，政府也许也注意到了，所以在火车站或重点小区墙上挂着严肃横幅：“严禁燃放烟花违者罚一万元以上……”在小区超市买菜的有市民也感慨，终于可以过个干净年了，却又指着那正冒黑烟的高烟囱说政府只在抓小放大。长春不仅是中国汽车业发祥地，也是中国电影业开篇始，在长影旧址博物馆广场前立一尊高大***像，和上海杨浦区邯郸路校区的复旦大学的那一尊***像很相似。从大门进去，水泥地面上以倾左倾右迈步一样刻写着某年某月某事件关于长影发展史，场馆内有几个棚展区，记录当年在这拍摄的电影片，我们壮乡《刘三姐》就是由长影摄制的。我去的时候已快到闭馆时间，《澳门风云2》在放映，很多人在排队买爆米花等进场。这些收费项目的景点我基本都是在外兜一圈就离开。从馆内走出来到公交站台，发现一辆有轨电车朝着驶过来，在中国很多城市是没有的，上海浦东张江那也有有轨电车，珠海也正在建有轨电车，但没正式通行，香港的电车在港岛北面横穿东西面，经过香港最繁华的街道铜锣湾、下环、中环、中区、上环。而长春的电车像一辆加长公交一样，老远望去要不是路面有轨道真以为是一辆普通公交车。站台多辆公交驶过，我却不知道上哪一辆，然后去哪，长春城景冰雪覆盖，树木萧条和哈尔滨比起街道更加冷清。冷冻天气不敢站着太久，就随意上了一辆到人民广场大转盘下来，又延人民大街走到火车站，走到复兴路从一条坑洼的路走到伪满洲皇宫旧址，从墙外看黄琉璃瓦顶的宫殿大院，辛亥革命的成功使中国末代皇帝溥仪被迫在京退位，九一八事变后东北沦陷，又由日本扶持而复辟在长春再登帝，那时长春也改叫新京，成了傀儡皇帝。在皇宫旧址北面是东北沦陷史陈列馆，整个东北包括长春在中国近代史不管是抗日还是国共内战都染了战争的血迹。不管是为何而战，最终走向正义和平的道路，至少方向对了，中国历史有偏含糊，哪条是正义的正确的道路方向现在判定还早让后代去评审吧。
长春，在一场大雪中与你相遇。
二0一五年三月十七日于上海嘉定区安亭镇新江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