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儿这一声吼,不亚于惊雷破山,引得街上的人群纷纷向客栈里面看。秀儿实在羞涩难当,情急之下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跑上了楼。
霍忠继一见秀儿哭了,也顾不得许多,急忙道:“秀儿姑娘,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原谅我吧!”随即,也追上了楼。
店小二站在门口,对着街上扒门看人闹的人群道:“别瞧了,别瞧了!”人群被驱散了。他转身对着楼梯,道:“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一个紫衣贵公子骑着一只木马,远远的望着这里发生的一切。他抬头看了看这家客栈的名字——“临江客栈”。
“珙公子!珙公子!船要启程了!误了时辰怕是又要被老爷骂啊!”
孟珙摸了摸木马的头,道:“船是万万不能误了,闲事也要管上一管!飞鸽传书给隐华大哥!让他们来收拾收拾这些临江阁的余党!”
随从道:“是!不过,珙公子,还是先去码头吧!”
孟珙点头,道:“好!”随即,脚下一踩踏板,机动马如飞似箭窜了出去。
后面的随从一边追一边大喊,道:“让开啊!我家公子来啦!”“珙公子啊!您慢着点啊!”
孟珙踩着机动马一路狂奔,不知撞飞了多少往来小贩。眼见面前一名孱弱的淡紫衣裳的女子,闪无可闪,避无可避!孟珙一闭眼,仿佛眼前又浮现了爹爹的鞭子!他直觉咣当一下,头碰到异常坚硬的地方,暗忖:这是什么女子,竟硬如磐石!睁眼一看,果然,一根大石柱子!原来,就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那紫衣女子被一名白衣男子飞身救走,孟珙便撞在路边门廊的石柱上。
只听那男子道:“灯芯,怎么这般不小心?你身子尚虚弱,撞坏了怎么办?”
灯芯站定,道:“洛崖!我无碍的!”
孟珙的随从跑上来,道:“对不住啊,姑娘!您没事吧!我家公子不是故意的!”
灯芯一摆手,道:“我没事!快去看看你家公子吧!似是摔得不轻。”
凌洛崖上前,道:“你家公子这木马甚是有趣,不知自何处得来啊?”
随从无奈,道:“这是我家公子打从大江里捞的,爱不释手啊!你瞧,都摔得满头包了,还不死心……”言罢,去扶孟珙了。
凌洛崖拉过灯芯,便走开了。灯芯低声道:“这木马……”
凌洛崖道:“不错,正是霍忠继那傻小子骑的玩意!说不定,此行有收获!我们先去临江客栈歇息吧!你的身子还不好,整日跟着我奔波,我心中难过。”
灯芯眼中流露出一丝悲凉,道:“洛崖,我……不觉苦,反而甘甜得紧。”言罢,随着凌洛崖直奔临江客栈。
凌洛崖转过前巷,见后巷左右无人,轻叩门环,“啪!啪啪啪!啪啪!”停顿约半盏茶时间,一个声音响起,道:“客官怎的不走前门?”
凌洛崖答道:“远道而来,不识前门。”
只听声音又道:“客官可是投的大宋的店?”
凌洛崖并不作答,又在门环处轻叩了三声。门“吱吖”一声被打开,出来的正是店小二。他笑嘻嘻道:“贵客里边请!”
凌洛崖牵着灯芯走入后门,那店小二领着二人转入后堂小门,轻拧角桌上的灯盏,地面翻板弹起,一条延伸于地下的通道赫然出现在眼前。店小二躬身道:“圣使请!”言罢,打开火折,前方引路。
灯芯随着也走入这地下通道。原来,这临江客栈正是临江阁设置于江陵城内的一家内应客栈,专做通风报信,消息传递之用。那店小二将二人引到深处一间地下石屋,点燃烛火,毕恭毕敬的跪倒在地,道:“恭迎抚花圣使!”
凌洛崖坐定,道:“临江可在此处?”
店小二答道:“阁主身在齐云山!”
凌洛崖冷哼一声,道:“他倒是乖巧得很。罢了,有没有那姑娘的消息?”
店小二喜上眉梢,道:“回圣使,就在刚刚,那位名叫秀儿的姑娘与一个壮汉投宿到咱们店里了!”他将刚刚的原委讲述一翻。
凌洛崖不禁失笑,道:“今次真是好运气啊!他们可是在二楼?”
店小二道:“正是。可要小的将他们拿下?”
凌洛崖一摆手,道:“不急,好生招待。一会,我亲自去见秀儿姑娘!”
灯芯默默的抓紧了裙摆,暗忖:洛崖要去见秀儿姑娘了!心中不觉一阵醋意。
凌洛崖察觉到她的心思,一把将她揽入怀中,道:“别胡思乱想!”言罢,轻轻在她额头一吻。
店小二一见这情景,很是知趣,道:“圣使若无别的吩咐,小的先行告退了。”
凌洛崖点头,道:“给灯芯姑娘熬一碗参汤过来!”
店小二应声而退。
灯芯被凌洛崖揽在怀中,心中却是酸楚。她轻声道:“我知道,我没有权利要求你什么,我残败之身,怎与那秀儿姑娘相比。可我……”
凌洛崖俯身一吻印上她的樱唇,许久不愿离去。大约一炷香时间,他轻轻抬起头,道:“不要胡说,我对你,对秀儿姑娘,南宫姑娘,对幻菊,乃至顾七伤,我对你们的情谊半点不假。”他温柔的凝视着灯芯,道:“只是我如此多情,你会不会怪我?”
灯芯猛力摇摇头,道:“怎会!相比那忘恩负义的余骇浪,你的情义可比真金。何况,多情又岂是你的错?”
凌洛崖紧紧将她抱在怀中,轻轻道:“我会真心爱你们每一个女子……”心中却忆起那不堪回首的旧事。沦落青楼的娘亲,被欺凌的童年,被掳入魔教沦为圣宗玩物的自己……他暗道:灯芯,我怜你怜她,不如说是怜惜我自己罢了……
灯芯身体仍十分虚弱,加之连日奔波早已不支,她渐渐在凌洛崖怀中沉沉睡去。凌洛崖将她放在床榻上,为她盖好被子,这才起身走出。后厨,正在熬参汤的店小二见凌洛崖来了,忙打打身上的灰尘,道:“圣使!”
凌洛崖看了看火上的参汤,道:“给秀儿姑娘也留一碗吧!”
“是!”店小二答应着,心道:这抚花圣使可真是多情的种子,却不知是真的多情还是薄幸。
凌洛崖缓步走到二楼,听得一间客房中有女子的哭声,一个男子正劝慰,道:“秀儿姑娘,我是真不知道那里是青楼啊!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霍忠继发誓,今后绝不与其他女子交谈,哪怕一句也不行!”
秀儿哭泣,嗔道:“谁要管你,你爱交谈几句便交谈几句!”
“秀儿姑娘,我决计不会再与她们有任何往来,看都不看一眼。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秀儿哭泣更急,道:“谁要理你与谁交谈,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别人误会!”
霍忠继急道:“秀儿姑娘,那……那我怎样你才肯原谅我啊?”
秀儿气得声音颤抖,道:“我何时气你与那青楼女子交谈?”
“那你哭什么?”霍忠继不依不饶的问。
“我……我……”秀儿恼了,道:“我气我自己还不行吗?”
凌洛崖斜倚门旁,暗忖:他们俩何时这般火热了?我再来晚一步,怕是秀儿姑娘就要被这莽汉抢走了。他正想着,只听霍忠继又道:“秀儿姑娘既然不是气我与青楼女子交谈,那定是气那店小二说你是我的……我的……”
秀儿听到这里,脸腾的一下子又红了起来,嗔道:“别说了!我不要听!我不要听!”
霍忠继一拍桌子,吼道:“果然如此,我这就拿了那店小二,让他与你赔罪!”
秀儿抽泣更甚,道:“你个莽汉,你放过我吧!我不想沈大哥以为你与我有什么不明不白的关系。”此言一出,秀儿顿觉不妥,她收敛哭声,定定的看着霍忠继。
霍忠继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双眼直勾勾盯着地面,半晌才道:“秀儿姑娘,我……我不会让……让任何人觉得,你我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我更没有什么非分之想。我……我只是……遵照苏夫人的意思,保护你!待得……待得将你安然无恙护送回重庆城,我便回狂刀门去。”他慢慢站起,似是丢了魂魄般,续道:“秀儿……不……苏姑娘,你先休息吧!我出去了!”
秀儿见他如此失魂落魄,心中不忍,有意叫住他,却不知说些什么,只得在心中默默自责。
霍忠继打开屋门,一头撞在凌洛崖身上,也不抬头瞧一瞧,便道:“对不住!”绕过凌洛崖走开了。
凌洛崖不禁哑然失笑,道:“看来这英雄难过美人关,说得便是这般傻小子吧!你说是不是啊?秀儿姑娘!”
秀儿一眼望见门口的凌洛崖,浑身打了一个寒战,大叫道:“霍大哥,救我!”
霍忠继猛然回神,道:“秀儿姑娘有危险!秀儿姑娘!”他转身欲往回跑,凌洛崖一个健步上前,霎时间点住了他周身大穴,他浑身麻软,登时瘫倒在地。凌洛崖一脚将他踢进屋内,反手带上房门,笑道:“秀儿姑娘,我想你想得好苦啊!”
秀儿见霍忠继被擒,想到那日在巫山村被虏的情景,不由得胆颤心寒。她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几步,靠在窗前,道:“你别过来!你别过来!”泪水扑簌簌滚落。
霍忠继见秀儿浑身颤栗,梨花带雨,不由得怒火中烧,如晴天霹雳一般大吼一声,道:“休要碰秀儿姑娘,否则我霍忠继……”
刚说到此处,凌洛崖扇子一挥,桌上一只茶杯直击霍忠继的腮帮子,啪嚓一声,茶杯粉碎。霍忠继的脸上一片血迹,生生将后半段话憋了回去。霍忠继啐了一口血,其中还有一颗后槽牙。
秀儿大惊,连忙扑过去,道:“霍大哥,你怎样?很疼吧!”
霍忠继哼了一声,道:“还不够给老子挠痒痒!”
凌洛崖冷笑一声,道:“你就是死鸭子,嘴硬!快说,神机图在何处?说了,我还可能会放了你!”
霍忠继一听,更是恼火,朗声道:“区区蛮夷,妄图我大宋的神机图?休想!”
凌洛崖一听,颇有兴趣道:“呦!还和我拽文?好!看看你的嘴有多硬。”他说着,一把拉过秀儿,揽在怀中,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好香!”秀儿奋力挣扎,却不能挣脱。
霍忠继眼中似要喷出火来,大吼道:“休得碰秀儿姑娘,我不知道神机图在哪里!”
“哦?”凌洛崖看了看霍忠继,悠悠道:“那你岂不是没用了?”
秀儿心中突然生出了不详的预感,她暗忖:难道他要对霍大哥不利?她突然头皮发紧,胸中气闷,想着霍忠继就要身首异处,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往下落。
霍忠继并不服软,仍是倔强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还不快快放开秀儿姑娘!”
凌洛崖揽着秀儿,道:“他说他不知道,我看不似假的。你说呢,秀儿姑娘?”
秀儿怒吼道:“淫贼,你休得伤我霍大哥,否则,休想得知神机图下落。”言罢,奋力一挣,凌洛崖也不用强,秀儿跑到霍忠继身边,道:“快些给我霍大哥解开穴道!”
凌洛崖摇头,道:“不可不可,你若不说,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聊聊吧!”言罢,折扇一展,一股青烟喷出,秀儿和霍忠继登时失去知觉,倒地不起。
娄山山谷。
“快来看,快来看!我的奇肱飞车制成了!”沈沐风骄傲的嚷道。
莫离揉着惺忪的睡眼,道:“沈大哥,你说的是什么吃食?”
沈沐风跑到莫离身边,按住她双肩摇晃道:“莫离莫离,不是吃食,是奇肱飞车!”
莫离晃晃头,道:“奇肱飞车?我只觉得头昏昏的,肚子饿!”
关萍儿自怀中掏出了最后一粒解毒丸,塞进莫离嘴里,对沈沐风道:“她这是轻微中毒,产生了幻觉。这是最后一粒解毒丸了,希望你的飞车能带我们逃出这里。”
仇暮云强撑着身体坐起,道:“笨弟弟,你那飞车只靠人力,难以平稳驾驭的。”
沈沐风挠挠头,苦笑道:“哥!这里素材有限,只能制成这般了,只要能越过山谷豁口,我们就有望逃出去啊!”
关萍儿立刻接言,道:“若前方还有险阻,我们岂不还是难逃一死!”
沈沐风也不气馁,道:“那就飞得一时是一时了。”
此时,莫离渐渐清醒,甩了甩头,道:“沈大哥一定行的,我们赶快出发吧!”沈沐风听着莫离的夸奖,心里不由得喜滋滋的。
四人来到奇肱飞车近前,只见两个一人高的三叶浆分别在车顶和下侧的吊篮侧方,而吊篮又分为上下两层,上层为连动两个三叶浆的动力源,下面则可搭载人和货物,上下层吊篮中间有四条软藤连接,并有藤梯可供攀爬上下。沈沐风将仇暮云背过来,放入下层吊篮中,让关萍儿在下层照顾,自己和莫离登上上层吊篮。
莫离看着连动三叶浆的踏板,道:“沈大哥,这个结构与机动马一般,也是一座两板。”
沈沐风得意,道:“这是沈大哥发明的呦!奇肱飞车的残卷里就只有下层吊篮的设计了。”
仇暮云称赞道:“在这困境中,有这般进境,实属难得了!”
沈沐风嘿嘿笑道:“多谢哥哥夸奖!”
关萍儿心下忐忑,焦急道:“疯小子,你可飞高一些啊!”
沈沐风和莫离坐上各自位置,道:“放心吧!必是一举成功!”两人一齐发力猛踩踏板,奇肱飞车的两个三叶浆开始缓缓旋转。由于沈沐风操作的是上升踏板,而莫离操作的则是方向踏板,因此沈沐风踩得费力得多。奇肱飞车随着三叶浆的转动缓缓升空,漫入茫茫雾色之中。莫离不停调整侧面三叶浆的方向,使其顺着山谷飞行。
仇暮云坐在吊篮中,望着挥汗如雨的沈沐风,心中突然涌出一个想法,他缓缓道:“笨弟弟,你说你若是我的亲弟弟,该当如何?”随即,自己摇摇头,道:“我又开始说胡话了,娘说,我的亲弟弟已……!咳!”
沈沐风一边踩踏板,一边答道:“亲与不亲又如何?你我现下不是比亲兄弟还亲吗?”
仇暮云点头笑道:“这次,竟然是哥哥迂腐了!”他仰望着沈沐风,不觉天地也开阔了。
关萍儿紧张得满头大汗,道:“你们莫要说笑了,快到豁口处了,别让那老妖婆发现了我们!”
莫离喘着粗气,道:“萍儿姐姐放心吧!那老妖婆肯定想不到我们能飞过去!”
话音刚落,一条粗壮的藤鞭破迷雾而来,重重击打于下层吊篮上。整个飞车猛烈的倾斜,关萍儿一手拉住吊篮,一手紧紧抱住仇暮云,莫离和沈沐风险些从座位上掉下来。两人这一停顿,飞车动力骤失,摇摇欲坠。沈沐风忙奋力蹬车,并道:“莫离,快转向,快转向!”
莫离急道:“往哪里转?我该往哪个方向转?”
关萍儿脸色煞白,银牙紧咬,一言不发。仇暮云也屏息凝神,静静的等待着。片刻间,两条藤鞭自后侧直直飞来。仇暮云和关萍儿齐声道:“莫离妹妹/南宫姑娘,快速向前我们便逃离了!”
可为时已晚,两条藤鞭齐齐卷住了两层吊篮中间的藤梯。莫离奋力踩踏板,可奇肱飞车却被藤蔓拉得越来越低,直向后退。关萍儿抽出匕首,挥手斩断一根藤鞭。岂知,突地又飞来了三根藤鞭卷住了她的手腕。仇暮云一把拉住她,道:“不要放手!”
关萍儿死死抓住吊篮侧壁,道:“疯小子,快想想办法啊!”
莫离心急,翻身跳到下层吊篮,抽出离魂剑斩断萍儿身上的藤鞭。但,向前的动力骤然失去,整个奇肱飞车犹如被收线的风筝般直直拉回迷雾之中。四人惊叫着,重重摔在地上。
关萍儿抱紧仇暮云,自己却撞在岩石上,呕出来一大口血。莫离轻身滚落于地,护在他们身前。沈沐风摔了个狗啃屎,没好气的爬起来,道:“老妖婆子,毁了我的奇肱飞车,我和你拼了!”
莫离气喘吁吁,道:“沈大哥,那奇肱飞车毁了也罢,我眼看就要体力不支,晕厥过去了!”
沈沐风挠挠头,道:“我也觉得甚是费力,看来还需改进啊!”言罢,嘿嘿傻笑几声。
关萍儿费力挣扎起来,道:“我们快走,此处应是已越过了嗜血盘踞之地,我料得她行动不便,否则这些日早去寻我们的晦气了!”
沈沐风道:“你说得轻巧,这雾气如此大,怎能辨清方向啊?”
正此间,九条藤鞭自四面八方灌顶而来,直扑四人。沈沐风一个不留神,直接被藤鞭抽飞,重重摔到岩壁上,他近日本就失血过多,直摔得头晕眼花,难以站起。
莫离急道:“沈大哥,你怎样?快过来!”她一边忙于护住仇暮云,一边召唤沈沐风。
关萍儿道:“你快去把疯小子救过来,这里有我呢!”
莫离轻点脚尖,直飞向沈沐风。却在这一刹那,九条藤鞭齐齐奔向了仇暮云和关萍儿。莫离心中焦急异常,舌尖抵住上齿,身形突的掉转,双脚踏空却似踩到实地般硬生生折返回来。但由于她连日水米未进,气力不济,离魂剑连斩,也只斩断了四根藤鞭,自己却被两根藤鞭缠住,而另外三根藤鞭卷住了关萍儿,两人齐齐被拉入迷雾深处。
莫离直觉体内本就不多的内力骤然倾泄而出,她暗道:不好!再这样下去,便难有还手之力了。情急之下,她默念心法,使出了食灵的心法。关萍儿直觉内息被两股大力拉扯,似是要折断一般,异常痛苦。但她紧咬银牙,并不吭声。她知道,她一出声,莫离必然收去内力,此番便再无胜算。
莫离虽勉力抗衡,但仍觉内息被缓缓抽走。她手腕较力,离魂剑一震,藤鞭刹时断裂。
萍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内力激流震得喷出一口鲜血。可藤鞭并未放弃,两根藤鞭向两人袭来,莫离抱起萍儿躲闪,岂知那两根藤鞭直直插入岩缝之中。莫离正狐疑,一个草团般的怪物被藤鞭拉扯,突的飞了过来。莫离举离魂剑劈去,岂知仅仅斩断了外面的一层藤蔓。她大惊,道:“这是什么怪物?”
不等她多想,九尾藤鞭分自四面上下而来,距离之近,速度之快,完全不在莫离的意料之中。她被九尾藤鞭缠住手脚,勒住脖子,直觉窒息难忍,内力更是汩汩自体内涌出。她暗道不妙,利用食灵的内力反制。莫离虽内力不如嗜血那般刚猛,却是生死相搏,激发不少潜能。两人相持,难解难分。
关萍儿喘息了一口,捡起莫离掉落的离魂剑,猛力向那藤球刺去。由于双方以内力相抗,缠住莫离的九尾藤鞭已无法撤回。关萍儿一剑正插上藤球,登时她的内息又被两股大力撕扯。可她并不退缩,拼劲全力,将离魂剑一点点的送入藤球中心。渐渐的,有殷红的血自藤球渗出,也有殷红的血自萍儿嘴角涌出。
莫离只觉得内息的走势在向自己的方向流转,她知道这是萍儿在拼命。但此刻,她不能分心,她只一遍一遍默念心法,牵引内息。
片刻间萍儿内息扰乱,难以支撑,她叫道:“莫离妹妹,今日成败全在你了!”言罢,又喷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
莫离眼眶湿润,心中的酸楚,肩上的压力,让她似乎失去了理智一般嘶嚎。离魂剑犹如感应到了主人的悲鸣,剑身震动不已,藤球的藤蔓竟一根根断裂。
“莫离!”沈沐风追到近处,看到莫离正与藤球比拼内力,离魂剑插在藤球之上。他抽出仅剩的匕首,运足内力激射而出。匕首直奔离魂剑而去,正正击打在离魂剑柄,这一撞击犹如神助,离魂剑嗡鸣而入,又深入了两寸又余。
莫离直觉藤球之上的拉扯的内力骤然散失,内息犹如排山倒海般向自己压来,已是来不及统纳于气海,这股刚猛的内息占据了她周身大穴,冲击过她的每一寸筋脉。
再看藤球,犹如一个炸雷般,藤蔓尽断,残叶横飞。里面显露的竟是一个佝偻老者,形容枯槁已然无法辨出男女,她毫无血色的皮肤上布满了密如蛛网的黑丝。只见那目光呆滞的老人呕出一口黑血,倒在地上。
萍儿见状,奋力爬起,拾起震飞的离魂剑,一剑便斩下了那老人的首级。
沈沐风跑过去,道:“你……你不必这么狠吧!”
关萍儿喘息,道:“她便是前代嗜血圣使,杀人如麻,嗜血如命。我为民除害,难道有错吗?”
沈沐风叹息一声,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他转身跑到莫离身边,道:“莫离,你没事吧?你可知道,你刚刚击败了前代嗜血,这在当今武林也没有几人能做到吧!”
莫离站在那里并不答言。
沈沐风疑道:“莫离,莫离?难道你受伤了?”
莫离笑了笑,直觉一阵温热涌上胸间,一口鲜血喷出,身子摇了摇,旋即半跪在地上。
沈沐风一惊,道:“莫离,你怎么了?”
莫离用手捂住淋漓滴血的嘴,道:“没事,应是被那嗜血刚猛的内力震伤了,休息几日便没事了!”
沈沐风焦急的看着她,道:“吐了这么多血,怎么会没事?”
莫离勉强抬手示意,道:“真的……真的没事!”言罢,又一大口鲜血呕出。
沈沐风也不管她说什么,伸手抵住她的后心,将内力推入她体内。不想,一股刚猛的内力径直将他弹飞丈余。沈沐风翻身爬起,跑到莫离身边,道:“这是何故?怎会这样?”
莫离望着沈沐风,只是摇摇头。她暗忖:沈大哥,我心脉具损,恐怕时日无多了。若你知晓我修习了魔功食灵,是否会厌弃我?
关萍儿撑着离魂剑走过来,道:“疯小子,你去那个藤球呆的地方找找,看有什么奇枝异草,或许可助我们疗伤。至于莫离妹妹,就交给我吧!”
沈沐风本不愿应允,但见萍儿也身受重伤,无奈之下,他双手紧握拳头,不甘心的道:“好!你一定照顾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