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生抢上几步,怒道:“你……妖妇……”他本不善言辞,竟气得语无伦次。
孟少通赶忙也上前几步,道:“妖妇,你也忒歹毒了!”
厉水生忙阻拦,道:“各位同道,此妖妇鞭法诡异,莫要轻敌。”
被眼前的一件件、一桩桩搞得蒙头转向的武痴,本想与大黑怪一决高下,瞧见嗜血鞭法,不觉似曾相识。他一跃来到嗜血面前,道:“唉!你是不是魔教嗜血那个老家伙的徒弟,小嗜血?当年输给了老嗜血,今天巧了。来来,咱爷俩先比划比划,随后再找大黑怪。”
齐云山的众弟子一见师叔出马,纷纷鼓劲叫好,全然没察觉那个假掌门已踪影皆无。森木盟的弟子们也都一改刚刚默不作声的态度,鬼哭狼嚎的叫着为盟主报仇,却都把希望寄托在武痴身上。
嗜血看着武痴面无惧色,还故意调侃,娇媚道:“哎呦!前辈,我好怕啊!”
武痴才不理她那一套,纵身上前探手便抓嗜血的长鞭。嗜血也不是吃素的,内息吞吐,双鞭如灵蛇般收了回去。武痴只听后脑风声乍起,猛然低头。原来第三路长鞭自上劈下直击他后脑。武痴嘿嘿一笑,顺势一滚,用双脚缴住了嗜血的长鞭,露在麻鞋外的两根大脚指还得意的翘了翘,道:“这下你动不了了吧!”
嗜血噗嗤娇笑,道:“哎呦!老道士还打趣得紧!”说笑间,余下三尾长鞭似是长了眼睛一般,直灌武痴天灵、神阙和涌泉三处大穴。武痴“呀呀”惨叫,就地一滚。不仅躲开了攻势,夺来的长鞭也未放手,还拉得嗜血险些跌倒。在场老少齐声叫好,有的开始大放厥词,道:“妖妇,快些弃鞭投降,留你全尸。”还有的道:“我中原武林,能人辈出。今日你若缴械,不妨放你一条生路,莫要执迷不悟。”森木盟的弟子们更是群情激奋,大喊着:“杀了她,杀了她!”“为盟主报仇!”
嗜血虽处于劣势,但嘴上可一点不服输,仍是娇声道:“想要杀了我?你们一起上,怕也只能做鞭下之鬼。”
勾魂派掌门娇媚儿老早就瞧嗜血不顺眼,此刻见到她被武痴扯得东倒西歪,不禁嗤笑道:“你一个妖妇,哪里须得我们老少英雄一起上,平白坏了我中原武林的规矩。”
嗜血“哈哈”狂笑,道:“那你们可不要后悔!”
正此时,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武痴风驰电掣般的身行,已夺去了嗜血两尾长鞭,众人皆拍手叫好。
武痴嘻嘻怪笑,道:“嗜血的徒弟小嗜血不好玩!”他把夺来的两尾长鞭一把扔在地上。
森木盟的弟子中有人叫道:“前辈,宰了那娘们,为盟主报仇!”“对,为盟主报仇……”其他弟子跟着应和道。
武痴笑嘻嘻的对嗜血道:“女娃子,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看,你是不是自己动……”武痴说到这里,突的脸色大变,恐惧的盯着嗜血。只见嗜血笑津津的一甩裙?,一大群毒蜂直奔武痴而来。武痴吓得“妈呀”一声,向后连窜数十丈,夺路仓皇而逃。
众人看着武痴的背影,听着远去的蜂声,完全摸不着头脑。
嗜血捡起地上的两尾长鞭,道:“哪个不怕死的再来?”
嗜血取胜武痴虽是取巧,但可力战武痴,功夫自非寻常之辈。众家掌门心中明白,此一战胜了自是扬名立万,但若败了轻则丢了门派的颜面,重则便如蔺乔一般身首异处。故而,大家你瞅我,我瞅你,无人再敢上前。
嗜血狂笑,道:“刚不是还让我投降?当下怎么了?你们不是英雄吗?变狗熊了吗?”
“你!”飞花生意欲上前,孟少通则伸臂阻拦,道:“飞兄,单打独斗你我不是她对手,莫要冲动。”
飞花生气得眉毛直翘,道:“不如你我联手,将这妖妇料理了。”
嗜血娇笑,道:“呦!中原武林的规矩,真是比西域的天气变得还快呢!刚不是有人还说……”她瞟了一眼娇媚儿,续道:“什么无须联手,什么会坏了中原的规矩?”
飞花生闻言,脸“腾”的一红,狠狠瞪了娇媚儿一眼,娇媚儿尴尬的低下了头。
此时,只听一个略显虚弱的声音道:“老夫来会会你!”
众人寻声望去,却原来是陆无名扶着木椅站了起来,嘴角仍带着未抹净的血色。陆隐华上前搀扶,却被陆无名甩开。陆隐华无奈,“咕咚”跪倒在地,阻住他的去路,道:“爹!您这是何苦?”
陆无名浑身发抖,勉强抬手指点着陆隐华的鼻尖,道:“逆子,你这是在亡我大宋!”
陆隐华胸中犹如洪水般的情感再难压抑,他如困兽般的怒吼道:“爹!您心念大宋,大宋可念过你?您整日为国忧心,朝野之上可有您的一官半职?您踏遍五湖四海,平衡绿林与朝廷的关系,朝廷可为您补贴一针一线?您刀头舔血,终生未娶,朝廷可有半句慰藉?”
陆无名怒发冲冠,抬手欲掌掴陆隐华,可他伤势不轻,身体晃了晃,又一口鲜血自口中溢出。他抹了抹嘴角的血迹,沙哑着嗓子道:“住口!今日便是身首异处,也绝不可令神机图落入番邦异族之手。”言罢,他大步向嗜血走去。
厉水生一把将他拦下,道:“陆总镖头,你我虽非同路,但这份赤子之心也并非你一人怀得。”言罢,向嗜血抱拳,道:“在下蛟龙帮厉水生,向嗜血圣使讨教一二。”
“且慢!”
厉水生已拉开了架势,被沈沐风这一声大叫吓得险些乱了真气。他薄怒道:“沈兄弟,你待如何?”
沈沐风挠了挠脑袋,道:“小弟尚未出马,大哥岂能上阵?小弟不才,愿打头阵!”
厉水生心中一动,暗忖:沈兄弟的功夫定是不敌,莫兄弟又受了重伤,岂可拖他们下水。想到此节,他凛然道:“大江之上,江陵岸边,你我早已割袍断义。此时又何来兄弟?”言罢,他大步向前。
沈沐风见他眼神有异,料定他有意如是说,便道:“大哥这是瞧不起小弟。”说着,他脚下踏起了幻影迷踪步。厉水生只觉眼前一花,衣襟便被人解开。他大惊,旋即大喜,道:“沈兄弟,你……你何处习得如此神技?”
立在远处的楠尼,倒吸一口冷气,道:“幻影迷踪步?”
孟少通也惊讶,道:“这位沈少侠不是唐九爷的外孙吗?缘何竟习得神机山庄慕萧然的独门轻功步法?”
沈沐风昂首,道:“不瞒各位,我已拜慕大侠为师,即使我师徒无缘相见,我也不可看着哥哥被魔教带走!至于余骇浪对我等的无端指控,待我收拾了嗜血,自是不攻自破的。”说着,他捡起了染血的青罡剑,道:“陆前辈,借剑一用。”
“风儿!”唐九爷将嫣儿放下,抢前两步。他虽担心,却不知如何是好,只得道:“风儿,小心!”
沈沐风知道外公担心自己的安慰,点头道:“外公放心,我定当加倍小心!”
嫣儿紧紧拉着唐九爷的衣角,娇小的身躯不住颤抖,小声道:“爷爷!大黑怪……他是大黑怪!”
唐九爷抚摸着她的头,道:“嫣儿不怕!不怕!”
沈沐风一甩青罡剑上的血迹,望了莫离一眼,便向嗜血走去。
关萍儿眼看沈沐风真的过去了,忍不住压着嗓子道:“疯小子,你真的疯了吗?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沈木风浑然不理,只是用余光扫过眼神空空的仇暮云。
嗜血笑津津的看着沈沐风,嗤笑道:“你小子从来也未敢正面迎敌,今日倒是有了些勇气,不错。”
沈沐风低头苦笑,道:“我这武功卑微,今日不自量力,还请咱们嗜血圣使手下留情啊!”
嗜血“咯咯”娇笑,道:“好说,好说!”话还没说完,一尾长鞭灌顶而下。
沈沐风不急不慌,脚踏迷踪,飘身闪过。手中青罡剑亦不示弱,剑花翻腾,用得竟是天殊剑法。
嗜血不由得暗自惊叹:这才月余不见,这小子的功夫倒是长进不少。想到此处,她手下加紧,身行旋飞,四尾长鞭舞得密不透风。沈沐风这短短月余,现学现卖的功夫,哪里敌得过嗜血这二十余载苦练。不多时便左支右绌,险象环生。只见嗜血三尾长鞭直点沈木风面门,而最后一尾长鞭则避过沈沐风视线,直抵他后心。
莫离看得心焦,不由得道:“沈大哥,燎天一剑!”
沈沐风应变奇速,瞬时脚下变换方位,青罡剑自下而上,将四尾长鞭皆拒于头顶之上。他欣喜的冲莫离一笑,心中得意。
嗜血略显薄怒,道:“看哪里呢?”说着,四尾长鞭齐发,自四周欲将沈沐风环在其中。沈沐风脚尖点地,一跃而起。却哪知,此招为虚,四尾长鞭相互激荡发出金戈之声,而后鞭尾齐齐向上,直击沈木风脚心。沈沐风丹田较力,身行猛的倒转过来,青罡剑的剑锋直指嗜血的咽喉。这一猝不及防的变招,不仅躲过了嗜血的长鞭,更是直取嗜血的性命。嗜血惊得目瞪口呆,唯有等死。可哪知,沈沐风的剑锋偏离,只削掉了嗜血一缕头发,并未碰到她的脖颈。
嗜血只觉一道寒光扫的脖颈发凉,却并未伤她丝毫。她恼火异常,咆哮道:“沈沐风,你这是在羞辱我吗?”
沈沐风翻身落地,心中懊恼:竟然偏了,唉!但他故作镇定,道:“嗜血,你也看到了,我欲取你性命,直如探囊取物。你若识相,便自行离开吧!”
四下的众人纷纷嚷道:“沈少侠,这时候还和她客气什么?”“快了结了她!”
嗜血哈哈狂笑,道:“竟被你这个无名小卒戏弄,你这是找死!”她不再多说,舞鞭直奔沈木风。此时鞭势与刚刚不同,招招狠辣,式式致命。沈沐风靠着步法玄妙,左躲右闪,但却无力反抗。
莫离心道:不好。沈大哥毫无还手之力,僵持久了必然吃亏。她刚想到此处,只听沈沐风“哎呦”一声被长鞭绊倒。三尾长鞭亦如刺向武痴一般刺向沈沐风,不同的是此时的沈木风双脚被一尾长鞭捆住,无法脱身。
沈沐风一闭眼,心道:完了!只听“当啷”一声,沈木风睁眼一看,那三尾长鞭全都卷在莫离的离魂剑上。沈沐风一惊,道:“莫离!”
莫离口中溢出一丝血迹,道:“快走!”
沈沐风心中一阵剧痛,他翻身而起,挺剑直奔向嗜血。
莫离只觉剑上劲力一失,三尾长鞭犹如潮水般退去,直指沈木风背后。莫离心急如焚,不由得数道内力翻涌,血脉似要炸裂般,眼前的景色被一片血红覆盖。
此时,在场众人觉得自己的兵器不由自主的飞离,纷纷凝在莫离的离魂剑上。只见莫离驱使兵器凝聚的巨鞭直直向嗜血砸下,嗜血听得头顶风声不善,哪里还顾得取沈沐风性命。她以长鞭护住全身,猛然向后一纵,避开巨鞭。
沈沐风吓得一哆嗦,连滚带爬的躲在一边,道:“莫离,这次做得有点过啊!差点把沈大哥砸死!”说着,他转头看莫离,只见她双目赤红,面无血色,手中巨鞭毫不犹豫的砸向嗜血。沈沐风双唇颤抖,道:“莫离,你怎么了?”
萍儿在一旁大叫,道:“快阻止她!”
沈沐风连忙爬起,欲到莫离身边。然而,她周身被数道真气充斥,根本近身不得。沈沐风不愿放弃,硬生生的向这股强大的气墙撞去,却被甩出数丈。
嗜血以四尾长鞭将周身包裹得风雨不侵,然而莫离的巨鞭一下一下敲击,震得她虎口开裂,胸口发热,险些呕出血来。她心道:这女娃娃入魔了吗?此等招式像极了师父,难不成师父还活着?
左右的老少英雄也对莫离这邪佞招式惊恐万分,纷纷退避不急。
正此时,只见莫离周身气散,七窍都流出血来,手中的巨鞭也因气息溃散而崩塌。嗜血偷眼一看,心下窃喜,上步挥四尾长鞭直击莫离咽喉。她以为莫离气息溃散,必然得手。可哪知,四尾长鞭到处,竟寻不到莫离的踪迹。正在她惊慌之时,莫离犹如鬼魅般从天而降,探左掌直击她胸口。
嗜血直觉这一掌中似有三四人的内里贯穿了自己的胸膛,身子犹如沙袋一样直挺挺的撞在大雄宝殿的窗棂上,跌进殿内。
莫离转身看着四下骚动的人群,似乎并不满足。她提着离魂魔剑,朝着人群而去。沈木风大叫道:“莫离!莫离!”
莫离似是并未听到一般,身子一缩,“嗖”然已到楠尼近前,举离魂剑便刺。楠尼见势不好,急速躲避,却还是被离魂剑的锋芒自肋下划了一条长长的伤口。
沈沐风见势,几步奔到莫离身侧,道:“莫离,不可!”
莫离回手一剑,只听“咯嘣”一声。剑锋没入沈沐风的胸膛,殷红的献血浸染在漆黑的离魂剑上。
关萍儿惊得“啊”的一声,道:“疯小子!”
沈沐风紧紧的抓着离魂剑,道:“莫离,是沈大哥啊!”
莫离似是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是冷冷的抽回了离魂剑。沈木风胸前迸射出一道血柱,衣衫瞬间被鲜血染得绯红。而莫离无动于衷,她上前一步举起离魂剑,还欲给已失去知觉的沈沐风补上一剑。
唐九爷见此情景,一连串的梅花镖直射向莫离。
冰封一般的仇暮云眼中溢出泪光,他疯了一样冲过去,将沈沐风抱起,大喊道:“笨弟弟,你醒醒,笨弟弟!”
莫离转身,看着袭击他的唐九爷,赤红的眼里映出的只有人影。她朝着唐九爷走来,吓得嫣儿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正此时,一阵凄厉的笛声传来,莫离只觉身上真气一散,眼前模糊,头痛欲裂。众人尚未看清,两条人影便来到场中,一人抢过仇暮云怀中的沈木风,连点他周身大穴。另一人则以笛音克制莫离的魔性,随之在其颈后一击,制服了莫离。这两人正是南宫溟与虹姑。
虹姑抱着莫离来到众人面前,道:“小女给大家添麻烦了,我夫妇在此给大家赔个不是了。”
南海派弟子纷纷上前,一个容貌端庄的弟子道:“你家女儿重创我家掌门,赔个不是便想了事吗?”
虹姑正色,道:“你待如何?”
楠尼捂着伤口,道:“不得无礼!南宫姑娘显是走火入魔,汝等岂可无理取闹?退下!”众弟子无奈,纷纷退下。虹姑向楠尼投去感激的眼神。
南宫溟半蹲在沈沐风身侧,面色凝重的为沈木风诊脉。
仇暮云焦急道:“前辈,我弟弟他如何?”
南宫溟轻抚沈沐风的伤口,在他胸前的衣襟里抽出两截被斩断的玉簪,道:“若无此物,贤侄怕是早已毙命。”
正此时,虹姑怀中的莫离开始不住的呕血,甚是危急。虹姑焦急道:“溟哥!怎么办?”
南宫溟略思索,道:“夫人,今日我是定要救贤侄。”
虹姑两行热泪登时滚下,她紧咬下唇道:“那我也定要救我的女儿!”
南宫溟不忍的望着虹姑,道:“夫人……”可他看见虹姑笃定的神情,便知道说什么也没有用。两人默契的背对坐定,分别将沈沐风与莫离扶在身前,调起周身真气为二人渡气续命。周围的人声嘈杂似是再与二人无关。
仇暮云深知,此时攸关这四人的性命,哪敢怠慢,他和萍儿警惕的守在一旁。唐九爷、厉水生等人也纷纷聚集,将四人护在中央。
念生方丈念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不想今日武林公审大会竟如此惨淡收场。”他转对余骇浪道:“余施主,你还有何辩解之词?”
余骇浪脸上的肉微微抽动,道:“方丈,就算他们击溃了嗜血,也不能表明他们的清白,许是他们串通的苦肉计!”
余惊涛闻言,怒不可遏,上前狠狠的一巴掌掴在余骇浪的脸上,道:“你还不清醒?”
余骇浪恨恨的瞧着余惊涛,钢牙咬得“吱吱”作响,道:“大哥,连你也污蔑我?你口口声声说灯芯指认我毒害爹爹,灯芯何在?我要与她对质。”
余惊涛的身体因激愤而微微颤抖,他深吸一口气,道:“灯芯已被魔教的乱今圣使所害。”
余骇浪上前,一把揪住余惊涛的前襟,对着人群大喊,道:“哥,莫不是你也要害我?你说的话,何人可证?”
站在一旁的蒋道勤走出人群,李诚忙拉住他。可他用力一甩,摆脱李诚,“咕咚”跪倒在余惊涛面前,道:“不孝弟子蒋道勤请罪!”
余骇浪用余光瞥着蒋道勤,道:“道勤兄弟,你也有话说?”
蒋道勤低着头,嗯了一声。
余惊涛狐疑,道:“道勤兄弟,有何隐情,但说无妨。”
蒋道勤一个头磕在地上,道:“我对不起青城派,我鬼迷心窍,是我害了何文简,嫁祸魔教,才引得惊涛大哥……遇险的。”
余惊涛浑身一震,道:“何文简不是魔教杀害?竟也是……”他手指余骇浪,颤声道:“你还有何话说?”
人群又是一阵骚动,许多人已被这一环紧似一环的变故搞得晕头转向,根本分不清孰是孰非。孟少通与飞花生亦是难辨是非,只得慨叹一声,不知所从。
正此时,一个颤抖的声音远远传来:“这里埋有土雷,大家速速离开!”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灰袍僧人跌跌撞撞的自远处跑来,边跑边喊:“大家速速离开!”
孟少通一见此人,狐疑道:“此人缘何与念生方丈如此相似?”他再看念生方丈,面目渐渐露出狰狞之色。孟少通倒吸一口冷气,心中似有不详之感。他大喝一声,道:“各位武林同道,公审大会恐有阴谋,大家速速离去。”他这样一说,众人心中皆具恐慌,不知何去何从。
站在念生方丈一侧的念苦大师细瞧来人,胸中疑窦豁然解开。念生方丈似是察觉到他的细微变化,道:“师弟,你意欲何为?”
念苦大师微微一笑,道:“我道方丈师兄时而宽厚,时而严厉,还料想方丈师兄是因寺内事务繁杂,费心积虑所致。今日一见,果有两位方丈师兄,我便安心了。”
念生大师嘴角微微抽动两下,低头阴笑几声,切齿道:“关山谷,自寻死路!”言罢,他身形一缩便撤地三尺,鬼魅一般向灰袍僧人急奔而去。
念苦大师岂容他放肆,伸手抄起木椅直击关山岳后心。关山岳听闻脑后风声不善,侧身躲避。趁此间隙,念苦大师已到近前,他出掌直点关山岳曲池。关山岳侧身反手施展鹰爪擒拿手,直锁念苦大师内关穴,念苦大师急忙撤掌变招。关山岳趁此间隙,右手衣袖一抖,放出一只响箭。
周围树林中霎时一片弓弩拉弦之声,仇暮云闻听,暗道不好。他大喝一声,道:“大家快寻隐蔽!”
不待他说完,弩箭如急风骤雨一般倾泻而下。厉水生大叫道:“不好!有埋伏!大家快到大殿内躲避!”
灰袍僧人关山谷却气喘吁吁来到近前,道:“不能进大殿,大殿埋有土雷!全都是土雷!大家快离开!”
厉水生急道:“不能进大殿,殿前如此开阔,如何躲避弩箭?”争执之间,许多武功平平之人来不及躲避,命丧当场。
念苦大师浓眉倒竖,道:“师兄,你如此大开杀戒,可对得起师父?”
“师父?”关山岳邪佞一笑,道:“谁又对得起我的亡妻!”
正此刻,树林中传出“咕咚咕咚”的声音,隐身的刽子手一个个自树上跌下。厉水生见势,大喝一声,道:“大家随我杀入树林!”未受伤的众人听他一声令下,纷纷追随。余惊涛和唐九爷则与仇暮云守护沈沐风等四人。余骇浪偷眼环顾,场面混乱至极,根本无人顾及他的所在。他心思一动,趁乱溜走。
念苦大师见情势逆转,心中略安。他招式不停,笑道:“师兄诡计,今日恐难得逞。”
关山岳见人群杀入树林,冷笑一声,虚晃一招,直奔仇暮云而来。仇暮云深知来者不善,但他一步也不退却。只因他知道,身后是沈沐风等四人的性命。
关萍儿见势,冲在最前面,道:“爹!你放过我们吧!”
仇暮云浑身一震,惊讶的看着关萍儿的侧脸,道:“爹?”
关山岳停住脚步,柔声道:“萍儿,爹是来救你们的!”
关萍儿含泪摇头,道:“爹,你杀了中原武林那么多人,还不够吗?”
关山岳脸上露出一丝慈祥,道:“萍儿,这都是圣宗的指示,我不敢不照做。你我也只是提线木偶,难道你不相信爹吗?”
正此时,树林中一片炸雷之声响起,惨叫声不绝于耳,熊熊烈火使树木变成焦炭。火光中,尚依稀可见人影憧憧。
关萍儿脸色苍白,道:“爹,你收手吧!”
关山岳焦急道:“萍儿,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言罢,直取萍儿后颈。仇暮云一把拉过关萍儿,哪料正中关山岳的下怀。他反手制住仇暮云左手,在他后颈重重一击,仇暮云登时失去知觉。
关萍儿大叫,道:“爹!你放了仇大哥!”
关山岳浑然不理,内息蕴于右掌,向着南宫溟击去。突的,他只听耳边风声不善,抽身撤掌躲避。随着“当当当”一连串清脆的响声,一排钢钉镶入青石地面。
只听一女子的声音道:“想对我儿子下手,你还嫩了点!”旋即,一名中年妇人自林中飞掠而出,正是沈凄霜。受伤的未受伤的人群也被土雷纷纷逼出树林,可数道火舌直蔓延至青石板下,场内的土雷又纷纷被引燃,青石飞溅。
关山岳一见,情势已不容逗留,他恨恨的看了一眼关山谷,一甩袍袖,一支匕首向着关山谷飞射而去,旋即夹起仇暮云和关萍儿飞身而走。
由于距离太近,速度太快,实难躲闪。念苦大师飞身一把推开关山谷,匕首直钉在他的后心,殷红的鲜血登时浸透了僧袍。
关山谷上前一把抱住念苦大师,泣道:“师弟!不!念苦大师!大师!”
念苦大师封住自身大穴,道:“不论你是谁,在我心中,你才是方丈师兄。不要管我,快带领大家去躲避。”
关山谷紧握着念苦大师的手,道:“你和众人,我都要救!”他没有一刻,像当下这般意志决绝。他挺身负起念苦大师,朗声道:“众位,快随我到后山避难。”
经历连番厮杀,众人已是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炸雷一个接一个的响起,真不知去哪里躲避。此刻,关山谷犹如黑夜中的烛光一般给众人希望。各路英雄纷纷扶携伤患,紧随关山谷。飞花生和孟少通带领两派人马,护着南海派和森木盟一众弟子撤离。
陆隐华也负起陆无名,道:“爹,我们走!”陆无名心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愫,他并未作答,只是无力的叹息。
厉水生看了看正凝神渡气的四人,心中焦虑。他对沈凄霜道:“这般大火,沈兄弟他们如何脱险?”
沈凄霜全然不以为意,道:“厉帮主大可放心,我自有办法。还请厉帮主多多救助受伤的兄弟们。”
厉水生见她如此笃定,也不便多说,便道:“好!沈兄弟他们就交给沈夫人了。”他又来到余惊涛身侧,道:“余掌门,你重伤未愈,我来背你。”
余惊涛感激涕零,摇头道:“劳厉帮主费心,我尚且撑得住。”
厉水生点点头,搀扶余惊涛,道:“我们走!”也将一众弟子带离。
唐九爷抱起嫣儿,回望浓烟中伫立的沈凄霜,不禁老泪纵横。他几步来到沈凄霜近前,道:“双儿,你快带着嫣儿走!”
沈凄霜望着熊熊烈火,道:“爹,你带嫣儿随众英雄避难去吧。”
唐九爷摇头,道:“我一把老骨头,我在这守着风儿他们,你快带嫣儿走!”
沈凄霜闻言,柳眉倒竖,火往上撞,道:“你就在这守着他们等死吗?我是要带他们逃离!你速速离去,不要拖我的后腿。”
唐九爷迷茫,道:“又是土雷,又是大火,林中尚不知有多少魔教中人。你带着四人,如何逃离?”
沈凄霜心中焦躁,大喊道:“霍忠继,你个小兔崽子,什么时候能到?”
只听一个浑厚的声音自林中传来,道:“我~来~啦!~”
沈凄霜闻声,直奔到大雄宝殿门口,两脚踢下门板,顺势扔到四人身前。双掌直击青石地面,四人被掌力激荡得腾身而起。沈凄霜将两扇门板分别放在四人身下。此时,霍忠继已来到近前。沈凄霜道:“扛起四人,快跑!”
霍忠继应了一声,双肩扛起两扇门板,道:“走啦!”言罢,直奔后山而去。
沈凄霜一把抱过嫣儿,道:“爹!快走!”三人冒着熊熊烈火,冲出了大雄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