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彧讨厌马不停蹄的从一处匆匆赶往另一处。讨厌行走讨厌变化,只想在午后三时安静的坐在窗前,看外面的远山,喝一杯热饮,尝一块点心。或者在周末的午后,孤单的看一部文艺片,或者清冷的夜里,靠在床头,在温暖柔和的光线下看一本心爱的书,这样从容地生活。
或者在各种金属乐的伴奏里,忆起旧时的旋律。那些旋律总会与子彧完美邂逅,惊喜接连不断永远新鲜。也总会有那么些小时刻,会再次听起老歌。哪年的哪个时刻,在哪里也曾听到过。会记忆,会怀念,会重温。这与经年之后遇故人相同。首先是感慨万千涌上心头,再次是回忆被拉远,接着你会从这个熟悉的影子里发现陌生,那些改变,然后重新发现惊喜。每一次。这些鲜活的形象其实在浅浅的交集里很快被格式成一个个符号,就像每个淡淡却清晰的人,总有一首属于他们的歌曲来怀念一样。哪些歌曲代表了十八、二十、二十四、五美好的年华?那时的阳光为什么总是与众不同?怎么样的飞扬嚣张?怎么样的大喜悦大悲伤?去挥霍去享受去经历?哪些人陪着自己,哪些又离去?哪些人一直在,只是被忽视?
那些见证成长的符号,一直尘封在心底,或圈圈涟漪,或惊涛骇浪。只是如今子彧更愿守着如清灯古卷淡淡的生活,终被一个相识多年却浅浅交的人评论,说:“之前的你被城市污染了,更喜欢享受宁静生活的你。”子彧忽然明白别人眼中的自己,与本来的自己,还是有巨大差异的。如今的清冷有清冷的活法,那些年喧嚣有喧嚣的过法。一如现在简之又简的生活,只是还那年奢之极奢的循环而已。到底是喜欢寂静多一点,还是繁华多一点,其实并不重要。因为所有这些只是假设,而且无论哪里子彧都是孤独的。离群索居的时候孤独,人声鼎沸的时候,更感觉孤独。所以在哪里,过什么样的生活,大体是如此,本质上没什么区别。只是随遇而安,尽量把简单的生活过得精致、充实,对得起自己这么好的年华。
子彧已经在漫长的时光中,渐渐明白了无法取悦所有人。即便自己再谨小慎微,还是会有人看不惯你,见不爽你一样。最开始的时候,子彧总是担心,小心翼翼做人,试图做所有人眼中的那个较为听话乖巧的孩子。但是后来,她慢慢发现,只有取悦自己,才是真正有必要的。像是醍醐灌顶般,子彧在二十八岁那年,忽然领悟了这个道理。
这个契机来源于,和她已经相处了四年的男友,在某一天忽然消失了。
这年的冬天异常寒冷,全国许多地方遭遇了暴风雪灾害,而山区更是因为大雪封山,导致交通瘫痪,子彧已经三周没有回过家了。恶劣的天气更是导致断水断电,像失联一般。后来电力恢复,手机信号还时好时坏的时候,她收到了家人以及亲戚朋友很多的问询短信和电话,逐一汇报平安,偏偏黄启哲这个正式男友,却没有发来一个短信,或者打过一通电话。带着满腹疑惑,子彧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那个在高定博之后,在陈浩珂之后,在众多相亲男士之后,第一次真正走进子彧心里的人。
他们曾经分分合合在一起了四年。直到这一天,子彧带着心中的疑惑拨通电话,却听见电话那边传来的中英双语一遍遍提醒着她:“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