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有了手机，可是没有他的电话。我的喜悦程度大打折扣。
烟花霹雳哗啦的在窗外响起，电视机里放着每年一次的春节联欢晚会。
节目一如既往，表演人员中不过新添加了几个流量明星。听着每年都会出现的歌曲，我兴致平平。年龄增长，反而对一些东西的兴趣不增反减。
父母去了朋友家，说是去玩玩就回来。
问我去不去，我想了想，在只有大人的聚会中，孩子这个时候就显得有点多余了。想来很有自知之明的我果断拒绝，选择在家留守阵地。父母给我一个夸赞的微笑，还承诺为带些好吃的回来。
没过多久，伴随着电视节目的嘻嘻哈哈，我的瞌睡虫来敲我的门了。
叮铃叮铃.....
没有被《难忘今宵》的歌声在零点唤醒，倒是被电话声音给吵醒了。
我打着呵欠去接电话，“哈啊~喂？谁啊？”
那边没有立马传来人声，我好奇的看了看来电显示，一长串的号码，跟平时来电的号码很不一样，我好奇的放大声音说道，
“喂？”
“你都睡着了！”电话那边终于有人说道。
我睁大眼睛，手不自觉的握紧话筒。是杨瑾言。
“嗯！刚刚打了个盹儿。”
“守岁你都能睡着！”
“没法律规定守岁不能睡觉吧！”听着他的声音，我放松下来靠着墙壁，含笑的继续说道，“你那边怎么样了？”
“嗯，后天他们结婚，这几天熟悉一些礼仪！”
“日本好玩吗？”
“就那样！”他略停顿了一会儿叹口气说道，“还是家里好！”
“是有什么事儿了吗？”听着他稍显疲惫的语气，我着急的问道，根本没有考虑到自己有没有资格，站在什么立场上去问出这句话。
所以话一出口我就觉得后悔了，只能紧张的等待那边的回话。
那边静谧了一两秒钟，随后低低的传来一声，“没事儿！”
我微微失望。随即不露声色的转移话题。咳嗽两声，稍微提升一点声量骄傲的说道，“还是我大中国好吧！”
“我大中国威名显赫，岂是小小岛国可比的。”
“哈哈哈...”他配合的扯开话题，让我微微呼出一口气，虽然心里涌出淡淡的失落，“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贫呢。还是说你隐藏得太深！”
“那是你还不多了解我，以后就多给你这个机会！”
我呸了一声，“谁给你这么大脸！”
“我是生来就这么自信！”
我喜欢他这个样子，真的。
有了空间的距离并没有让两人相处不适，反而让我们比平时更加亲近。
这是一种朦胧的美感，看不见对方，不用猜忌他的表情，探寻他的心思，只通过简短的话语，起伏变化的声息，就能了解他的心情和展现真实的自我。往往很多见面说不出的话，通过电话就能轻松一些说出口。
“这是你的手机号码？”我问道。
“嗯，是的！”
“怎么这么长一串，那几个数字是你的号码啊？”
“你去掉前面的四位数区号，后面的就是我的电话号码了。”
我用手指指着电话显示器上数到，123456......数到十一位时，我仔细的看了看。
“你在干吗？数我的电话号码？”那边的声音带着笑意说道。
我答应了一声，“是啊！”随后我突然想起来，“你竟然给我打的国际电话！天啦！费用多少？”这竟然是从大洋彼岸来的一通电话，按我妈的说法，肯定很贵吧。
“哈哈哈哈~”电话那头的人不再压抑自己，放肆的笑着。
我反而莫名奇妙起来，“不是国际电话吗？我没有说错啊。”
“通话费用不贵，还有，夏芳草，你怎么能这么可爱啊！”
我：“......”
他：“......”
突然之间，电话的两端我们都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
“那个我是说...”
“我知道！”我打断他的话。“我夏芳草怎么可能不迷人，可爱又温柔呢。你不是第一个这么夸我的人。哼哼。”
“嗯！”他低低的说了一句，“我也知道！”
电视里传来主持人模式般的喜悦声音，“现在，让我们一起倒数，迎接2014年的到来，五，四，三，二，一.....”
“新年快乐！芳草！”
他的新年祝福率先在我的大脑中响起。外面像是约好了一样，一起放着烟火，在天边绽放。。
我把电话筒贴近脸颊，用尽全部的力气说道，“新年快乐！杨瑾言！”
我的竹马！
当挂掉电话后，我仍旧靠在墙上。看着电视里每年都会出现，每年都没有什么变化的李谷一老师唱着《难忘今宵》。
我想，我一辈子都会难忘今宵。
在这个晚上，有一个男孩，隔着大海，隔着山川，拨起一通电话，祝我新年快乐。
直达我爸妈回来，我才从墙上坐到沙发上。
一通越洋电话，造成的后果就是过零点后我还在床上兴奋的睡不着觉。
脑海中翻来覆去的响起那人在电话里说出的话。
不行了不行了！再想我的脑袋就要冒烟了。
我披着衣服爬起来，打开客厅的灯，翻着电话里的记录，把他的号码仔仔细细的存进手机里面。
“夏芳草，这么晚了在客厅干什么呢？”我妈不顾已经睡着的我爸，直接放开嗓子就吼道。
我爸迷迷糊糊的跟着开口，“这么晚又冷，芳草快回去睡觉。”
“哎！”我随口答应到。
重新回到我的热被窝，才终于静下心来，好好的睡觉去了。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每天补课，放学，作业，睡觉。
不同的是，手机里的短信消息越来越多。
“今天是补习的最后一天了，上完之后终于可以解放了！”打完字将信息发了出去。
允许我向杨瑾言抱怨一下吧。天天的补习上课，每晚的作业来袭。这个寒假，我过得实在太过艰辛了一点。
十分钟不到，手机开始振动。
看着那个黑白头像频闪，我心怀激动的点开。肯定要好好的安慰一下我，然后我就可以顺带提提礼物的事儿！
打开消息，就看到里面简单的两个字符，“加油”，连个多余的标点符号都没有。
我不乐意，直白的回到，“你就没有什么实际点的加油方式？？？”
这次消息没有立马回来。我开始有点坐立不安。
怎么没有回消息了？不会在那边有事儿吧？
旁边的罗维幽怨的瞪了我一眼，“这就是我为什么不要手机的原因！”
“啊？”我疑惑的看着他。
“玩物丧志！”说着他斜看了我的手机一眼。
我下意识的将手机显示屏关掉，“我上课的时间可没看！”
“哼！”他轻哼一声，“其余的时间你可都浪费在这上面了。”
我心虚的说道，“没有，没有，至少吃喝拉撒睡的时间我还是留出来了的。”
这句话换来罗维一个大大的白眼。
我知道罗维的不满，好不容易在补习班遇到一个同班同学，关系也还说的过去。而且上课不打扰自己，下课了还能陪自己聊聊天，放松放松。可我一有了手机，基本都在跟远在日本的杨瑾言侃天侃地。“冷落”了他，这直白的孩子就不乐意了。
虽然有点儿对不起他，可是，我很想跟他说，“我不说对手机着迷玩物丧志，我是对手机背后的那个人上心乐不思蜀啊。”当然，这么没皮没脸的话只能在心里想想，万万说不出口的。
跟罗维扯了一会儿，我赶紧拿起手机看看，他有没有给我回消息。
看到还是我回的那句话显眼的挂在聊天窗口的最底部，心里一阵失望。
这直接导致了花了钱的补习班最后一节课，我成功的发呆了过去。
老师慷慨激昂跟我们道别，祝我们梦想实现，并委婉的表示，下次课程套餐优惠打折，只要3580元。
很明显，我并没有往心里去。
收拾好东西，走出教室。外面天已经黑完了。
今天天气不太好，一整天都伴有丝绵绵的雨水，虽然不大，可是落在身上会让人感到阵阵的寒意。因此，街上行人比较少。路灯孤零零的在雨中矗立，透出一股节后的荒凉寂静。
早知道就不跟老爸说，不要他来接我了。
唉！我微微叹了一口气。
“要不我送你回家吧？天很晚了。”罗维站在一边说到。
我摇摇头，“不用了，我家离这儿不远，你跟我又完全不同路。太麻烦了。”
“可是听说最近有人被抢钱啊！你一个女孩子家！”罗维面带犹豫看着我。
我笑了笑，“那个被抢的不在我回家的那条路，而且看我这样子，也不像有钱人。好了，就这样，拜拜，回学校见了！”
说完，也不等他回应，我撑起伞，就往雨中走去。
本来跟平常一样回家，谁知道被罗维那么一提，顿时心里有点儿恐慌起来。自己应该不会这
么倒霉吧！刚好就被盯上！
我暗暗给自己打气，随即加快脚步向家里走去。
可恶，平常走走就到家的路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觉得格外的漫长。雨越下越大，打在伞上砰砰作响。
突然，我感觉到有一道视线落在我的身后。
有人在跟着我？不会吧，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我加快脚步向前走去。街上的行人很远才见到一两个，整条街道空落落的，让人心慌。
就在这次，一个叮咚的声音响起，我站定身子一抖。难道要对我下手了？
不对，是我自己的手机在响。我拿出手机，边走边看！
是杨瑾言发来的消息，与我发出去的最后一则消息间隔了接近两个小时。
看着他同样是两个字符的回话，“等着”，我简直都快哭了。
这下也不管不顾，打起语音通话。
快接电话啊，快接电话啊。
正当我祈祷的时候，手机里传来一声，“喂？”
我颤抖着声音说道，“杨瑾言！”
许是听到了我声音的不对，他赶紧说道，“怎么了？”
被人这么一问，我一直简直的假装镇定立马便被打破，惊慌的说道，“下课了，我回家，但是，我感觉背后有人在跟着我。这里一个人也没有！怎么办？”
越说心里越害怕，声线都开始颤抖起来。
“你别怕，先往人多的地方走，不要回头看，加快脚步。给你爸打电话，叫他来接你！”
“别，你别挂电话，我现在想找个人说话！”
“那你继续往前走。”
那边传来一阵日语对话的声音。
“你往前走，尽量找人多的地方走。你马上要到哪儿了？”
“马上要到百茂路了。”
“好，我给你爸打电话，叫他来接你。”
隐隐约约的从电话里听到他跟我爸的对话。
“叔叔，我是谨言！芳草现在好像被人跟着，你马上去百茂路去接她。对，百茂路。”
“不用着急，我跟芳草在通话中。”
“好的，那叔叔快一点。”
听着那边的对话，我加快速度往前走去，可是我一加快，身后跟着的那人脚步也越来越快。
我小声的喊道，“杨瑾言，你在吗？杨瑾言？”
“在，叔叔马上就来接你了。你别担心！”
听到他有条不紊的安排着，我的内心慢慢平静下来，看到快要到的百茂路，刚想送一口气。
就看到有人的影子在我身旁。
“谁！”我大喊一声，转过头去。
“芳草？芳草？怎么了，芳草！说话啊.....”
“罗维！怎么是你！！”我惊讶的看着这个一直跟在我身后的人。
“怎么回事？是罗维，芳草，你在不？”
顾不上问罗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我对着电话里的杨瑾言说道，“没事儿，没事儿，是罗维，闹了个乌龙。”我简直快尴尬死了，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情况啊。
“好了好了！嘿嘿，你不用叫我爸过来了，我先挂了，跟罗维说几句话，啊哈哈，拜拜！”
说完也不等那边回话，我赶紧挂断电话。看看手机上面的聊天时间，二十三分钟。
把手机揣在兜里，我怒瞪着面前一脸无辜的人。
“说说，罗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天很黑了，你又是女孩子，我还是觉得应该送你回家啊！”罗维挠挠头说道。
虽然他是好意，可是。“那你为什么一直跟在我的身后，也不说话。”
他脸上倒表现一丝不满，“你走得太快了，我怎么也追不上！”
敢情还怪上我了，“那你不会叫我一声吗？”
任谁大晚上被人莫名其妙的跟踪，都会害怕加快速度往前走啊。
“刚开始喊了，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一股脑儿的往前冲！根本就没听到。”说完还瞥了我一眼，“你刚刚在跟谁打电话啊？”
我谢谢你这么关心我啊，因为你，我现在闹了个大乌龙！天啊，我后面该怎样向杨瑾言解释我脑补是病啊！
“杨瑾言！”我欲哭无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