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宁一年四月,顾华景带着彭浩从新丞相府里抓来的壮丁山城,和依旧昏迷不醒的苏沐踏上了前往北苗的旅途。
山城确实是对那去北苗的路很有印象,路上给顾华景指路避免他走了不少的弯路,可既是是这样,从京城到北苗也有很远的路要走。顾华景除了山城一个随从,没有带任何人,苏沐离不开人,但幸好山城是个有眼力见的,路上的大部分补给都是山城来做的,小孩子力气大,办起事来利索,倒也让人知道段星栾为何不愿意将山城借出来了,大概也只是觉得太上皇需要,才依依不舍的把孩子给推出来了。
山城一路上也不多说话打扰顾华景,休息的时候自己会找地方玩儿去,等到需要的时候立刻就会出现,神出鬼没的和他那个主子一个样。
“你的轻功,是段星栾教给你的?”偶尔顾华景也会和他聊聊,毕竟路途漫漫,实在是无趣的很。
山城抱着一捧刚从不知道哪儿踩来的一堆山果,红的紫的,什么颜色都有,扔一个进嘴里,便被算倒了牙。
“早春的果子,还没熟透呢,自然是酸的,段星栾没教过你么?”
“地宫那边是没有当季的果树的,都是从外面买进来的水果,没摘过啊。”山城挑了一圈,虽然酸倒也都吃了,就是酸的连口齿都有些不清晰了起来,“气功确实是师父教得,武功也是师父教的。”
“哦?”顾华景瞄中了其中一个有些有趣的词汇,着重问他,“他怎么教你,他不是自己都不会武么?”
“照着武功秘籍交的,师父只是先天经脉不通,但内功倒是很厉害,只是可惜,他用不出来。”小破孩损起师父来可是一点都不脸红,那叫一个损。
顾华景也笑:“那说起来,我还算你师弟了?”
“别,您是太上皇,我平日里总跟着师父没大没小惯了,还请太上皇不要怪罪。但要让太上皇做我师弟,别说我了,我相信师父也是受不起的。”山城没有那么会说话,虽然段星河教过他很多东西了,但是这些话术上的东西,他总是学不明白。毕竟山城不是什么天才,他在练武方面确实可以算的上是骨骼惊奇,但似乎在智商方面,有所欠缺。
“开个玩笑而已,我也就是个太上皇了,能拿你怎么着?”
“太上皇又不老。”
“算了,别说这些了,你可知道,还有多久才能到北苗?”顾华景倒是能把苏沐沉睡的每一天都算准了,可是似乎是因为太过专注,倒是不太会算这些日子了。
山城跳的更高望了望:“多半还有一周吧。”
“你眼神很好?”顾华景有些讶异,这里离那北苗可还远得很,这孩子莫不是能看见?
“是比较过人啦,但也不至于能看见那么远的地方。”山城也知道他多半是误会了,随口解释了一下。
“哦这样啊。”
后来,顾华景便发现他算的很准,刚好一周,他们便到了北苗。
山城看着北苗,这里甚是个违背世间法则,过于反季节的地方,无论是上次还是这一次,这里好像从来没有变过一样的绿树匆匆,大大的叶子仿佛是热带植物一般。
“这就是北苗了,我想想上次是怎么进去的哦。”说着,山城便上窜下跳了一番,然后高高兴兴的落地了,“找到了,这边来吧。”
那便是上次勾玉鸠山带他们进去的时候走过的哪条路,也幸亏山城记性好,不然他们真是连门都进不去。
只是这路走着走着,山城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顾华景看这小孩皱着眉头,问他;“是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么?”
“这里前面应该有个路口的,怎么没了?”山城跳上跳下的,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他本来想找的路来。
“会不会是记错了?”
“不可能。”小破孩一路上从来没坚持过什么,偏偏在这记路上非常坚定的说,“绝对不可能是我记错了我刚才跳到上面去看了,这个方向是对的,怎么会没路呢……”
顾华景看着小孩儿陷入了自我思考的怪圈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会不会……地形的构造,改变了?”
“地形构造改变了?”山城皱着眉头,也不知道明没明白这话到底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地自己动了?”
“说不准是植物的涨势变了,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嗯……你的意识,是不是他们不想让我们进去?”山城之前就觉得那里面的老头子很过分,没想到还能更过分!
这次竟然都不让他们进了!
“走走看吧,如果真的不让进,多少也应该告诉我们吧。”顾华景觉得,就算是那勾奕乌达想要给他吃闭门羹,但也不至于根本就不跟他们说。
山城带着顾华景兜兜转转了一下午,最后顾华景终于确认了,人家多半就是根本不想让他进。
这就很过分了,顾华景连人都没见到,更别提提出点什么要求了。他不懂为何对面这样对他们,他该如何才能和里面的人联络上?
眼看着天都要黑了,顾华景定了定神,做了一个决定,这个决定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多半会被嘲笑一辈子,但是此时此刻顾华景根本不在乎自己什么太上皇的身份,直接对着森林大喊:“我是当朝太上皇顾华景,来此为了我的妻子,也就是太后求药。我不会用身份压什么,贵族尽可把我当作普通人看待,只希望能有人出面来救救她。”
但是顾华景的喊叫,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的回应。那里面的人似乎完全不打算吱声一般,按照山城的判定,他应该离村落很近了,不应该存在听不见的情况。
他便就在哪里站着,歧途得到他们的回应。
良久之后,那边才终于回了句话,像是从遥远的远房传来的:“不见。”
那勾奕乌达,最终还是给他吃了闭门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