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只骑了半个时辰的马,便到了十里村村口。十里村以酿酒闻名,几乎家家户户都做酿酒的生意,的的确确是大老远就闻到了浓烈的酒香。
孟昀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副十分陶醉的模样:“怎么样,我没骗你们吧?”
周子恒道:“行啊你,如此偏僻的地方都能被你发现?”
“你没听过一句话么?酒香不怕巷子深啊。”孟昀得意地昂起头,“我还知道这村里酒酿得最好的,要数许家。”
慕天盛本就怀疑孟昀的用心,之所以顺着他的意思走,就是想要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这会儿听到‘许’这个姓,心里便肯定了,他不由扬眉冷笑:“你倒不如直接说,许清歌家的酒酿得最好。”
被拆穿了计策,孟昀也不慌,反而笑了起来:“看来还是王爷更内行啊!既然来了,何不进去尝一杯再走?”
慕天盛道:“本王若是不赏脸,岂不是枉费了你的一片良苦用心了?还不赶紧带路?”
“好嘞,王爷请稍等片刻。”孟昀愉悦一笑,连忙下马拉了一位村民来问了清歌家的路,随后便带着慕天盛和周子恒往清歌家而去。
这会儿正是下午,烈日当空,也没什么客人来买酒,所以许家的人都在午睡,唯有两名小男孩在院子里玩耍。
孟昀在门口喊了一声:“小兄弟,卖酒不?”
许长陵见门口立着三个同样丰神俊朗的男子,登时便觉得惊为天人,毕竟他从小长在乡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也就是林少安那样斯斯文文的了,何曾见过像他们这样器宇不凡的?
“有的有的,客官请里头坐。”许长陵连忙让许长瑜去擦干净桌子,然后跑进后院搬了一坛酒出来,“几位客官看着面生,头一次来我们十里村吧?”
孟昀正要回答,慕天盛却接口问:“这家里就你们两个人?”
许长陵道:“我爹娘在午休,我跟弟弟两个忙得过来。”
慕天盛又问:“你家里没有姐妹?”
许长陵心思单纯,不疑有他,老老实实地回答:“还有个姐姐,可她都走了一个月了,家里人找遍附近她有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不到。”
慕天盛听了不由拧眉。
孟昀望了他一眼,心道不好。面上仍保持着笑:“好端端的,你姐姐怎么就走了呢?”
说到这个许长陵便觉得愤恨:“如今世道太乱了,前段时日她被一群当兵的给掳了,后来又给送了回来,这十里八村的每个人都知道这件事,她哪里还有脸面出去见人?当兵的实在是太可恶了!就这样毁了我姐姐的一辈子!”
孟昀和周子恒听了不约而同地看了慕天盛一眼。慕天盛被人家这么直接骂,却又不能发火,表情十分古怪。
许长陵继续骂道:“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亲手替我姐姐报仇!我定要把那个当兵的碎尸万段才行!”
孟昀和周子恒很识趣地双双垂首不语。
慕天盛实在是坐不下去了,便起身道:“天色不早了,还不赶紧赶路?”临走时又不忘提醒,“银子付了,酒带上!”
孟昀和周子恒二人连忙照做。
出了十里村,一路上,慕天盛的脸色都十分难看。
孟昀见状,便轻咳了一声:“那个……王爷,要不咱们顺道去找找许姑娘?毕竟如今世道不太平,她一个姑娘家流落在外,总归不大好。”
慕天盛却是一声冷笑:“当日是她自己非要回家,如今没法在家待下去了,又闹着离家出走。要折腾随她折腾去,你觉得本王有那闲工夫陪她折腾?”说罢便马鞭一扬,那马儿便往前飞奔而去。
孟昀和周子恒互相对望了一眼,好像在说:“现在可不就是很闲吗?”
离开家乡以后,清歌听说南边比较太平,便一路往南走,就这样走了有两个多月,最后选择在风景如画的金陵城安定下来。
清歌在城南的平安巷里租了一间屋子,那屋子的主人是位独居的大娘,姓季,为人热情爽直。她看清歌独自一人,还怀有身孕,十分同情她,便帮了她不少忙,很快两个人就跟一家人似的亲密了。
清歌出来的时候把这几年存的私房钱都带上了,但几个月来,也花得差不多了。季大娘便提议,让清歌到她的面摊帮忙,赚点生活费。清歌便将自己酿的酒拿到面摊一起卖,十里村出来的酒滋味就是比外头的好,渐渐地,面摊的生意越来越好。季大娘一高兴,便将自己每日三分之一的收入都分给了清歌。这样下来,清歌每日赚的钱就足以养活自己和腹中的孩子了。
这天晚上,二人收了摊子,便开始计算这几个月来的收入。
季大娘瞧着这些银两,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清歌呀,你可真是我的财星啊!我卖面卖了几十年,还从来没有赚得像这几个月这样多呢!”
清歌笑道:“其实您才是我的财星。我们十里村家家户户都在卖酒,日子也就是那样过,村民们也从来没想过走出村子,把酒卖到更远的地方去。要不是您让我去面摊帮忙,我也没想到要把酒拿去卖,就不会赚到这么多银子了。”
季大娘伸手摸了摸她高高隆起的肚子:“算算时日,大概再过两个月你就生了。我打算等你生产完,咱们就拿着这些钱开间小酒楼,那样生意才会更好呢!”
清歌低头望着自己的肚子,眉眼之间一片温柔:“我也是这么想的。孩子没有父亲,我总要多想想办法,给他更好的生活。”
季大娘看她如此坚强,难免心疼:“以后啊,你是孩子的娘,我就是孩子的奶奶。我没有亲人,你和孩子就是我的亲人。”
清歌眼眶一热,用力点点头。
季大娘轻叹一声,伸手轻轻将她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