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州是因珠江而得名,一条河流将珠州城一分为二,江东的叫“东江区”,江西的唤“西江区”。陆顺到过的石牛镇、顺山镇都属西江区,距离珠江边都还有四、五十里的路程。原来东、西江人员来往靠摆渡,解放后不久建起第一座跨江大桥。八十年代后,随着经济的发展,两岸交流日益频繁,又先后建起了“珠江二桥”、“珠江三桥”。不过还是不能满足两岸的互动,“珠江四桥”、“珠江五桥”仍在在建中。
东江区地域平阔面积要比西江区大得多,不只是市政府所在地,更是制造业密集的地方。在东岸中段的冷水镇更是工业高度发达、工厂云林密布、人口聚集最多的繁华地。
冷水镇是珠州第一镇,其成名始于冷水码头。解放前冷水码头就已经形成规模,珠州货物水路运输基本上都是通过冷水码头起运或抵达。近些年经济繁荣,货运运输愈加频繁,政府就将“冷水码头”改造成“冷水港码头”,其规模与解放前不可同日而语,年吞吐量达到千万吨级以上。所以随着形势地发展,大有将东江区撤解,把冷水镇东边的三水、东山、关度等几个镇并入冷水,另设“冷水区”的趋势。
在冷水镇滨江路一家酒楼里,马伟龙一个人静坐在靠内间一张桌子旁,他在等人。乘着“五.一”放假到东江来找人,希望在这边寻份工作。
马伟龙真名叫“马本喜”,是鲁省人,1980年18岁那年应征入伍,被分配到侦察连当一名侦察兵。1983年底奉调参加对越自卫还击战,在接近两年的作战中,先后荣获“二等功”、“三等功”各一次。1986年退伍回到老家,本来是可以安排县直机关单位就业的,结果由于没有及时疏通关系,名额被别人顶替了。无奈之下只好与本镇的一位姑娘草草结婚后,便来到南方打工。
婚后,马本喜育有两个女儿。小女儿出生还没满三个月,村里就逼着老婆要去做结扎手术,这对传统观念比较强的马本喜父母来说自然是不依。村里就以“马本喜是党员必须带头执行计划生育政策”为由,在一天夜里,强行将马本喜的老婆拉去做了结扎手术。
马本喜听说之后,连夜从珠州赶回老家找村支书理论。在两人争吵时,支书的儿子竟拿着菜刀要砍马本喜,他一怒之后,夺过对方手上的菜刀,切西瓜般把他砍成重伤。
惹出祸事的马本喜连夜又潜出珠州,不过不敢再回原来上班的工厂,只得办了个假身份证,易名为“马伟龙”想再找份安身立命的工作。不想工作没找到,却在长丰管理区晃悠时,被治安队给逮了。为了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在转押时只能选择脱逃。
马伟龙坐在那里心里是百感交集,想想自己曾经一位战斗英雄,而今流落得像个逃犯似的。他真的有点后悔当初不该听父母的话轻易退伍回家,如果现在还留在部队里,不说提干,至少可以转为志愿兵。部队里大家象兄弟般相处,甘苦同当、荣辱以共,哪象社会这般复杂,充满了尔虞我诈。他有些恨县人事局那帮贪官,要不是把自己的就业名额给取消,何至于混成这般光景。对于怒砍村支书儿子,他一点也不后悔,只恨没砍死那小子,要是在战场上,非得把他大卸八块。
想到这里,马伟龙又忆起对越战场上那战火纷飞的岁月。部队在调往中越边界不到一个月时,侦察连就接到第一次侦察任务。任务是要侦察连摸清越方一处叫“卡沟”的小镇的实际兵力部署和具体地形地貌,为后期实施精准炮击提供可行性数据。执行任务的是马伟龙所在的侦察排。当夜摸进去的时候,路上就有三位战友中了敌人的地雷倒在了血泊之中;待进入卡沟小镇又与敌人打了个遭遇战,最激烈时自己以一对五,最终虽全歼了对手,但左臂也被刺刀洞穿。一战下来,一个排的人,生还的不过九人。
马伟龙陷入对往事的追忆,完全没注意到酒楼进进去去的客人,以及进来的几个流子。这几个流子腰圆膀阔,看似一身的肌肉,进来后跟酒楼坐台的招呼也不打,直接拥着手拿砖头“大哥大”、脖上挂根筷子粗的金项链的“天哥”去了马伟龙身后那间最大的包间。然后就见酒楼的服务员小心翼翼地拿着菜单跟了进去。
酒楼的隔间都是玻璃制的,透过玻璃也能看到服务员卑躬屈膝的样子。
“几位爷,今天吃些什么?”
靠在最外边的那个扎着马辫、斜靠在椅子上的流子懒懒地接过菜单,对着海鲜一路念了下来,直点得服务员心惊肉跳。这一单下来得一、两千呀,还不包括酒水,这几个太岁吃饭很少买单,高兴地时候给两个,不高兴的时候就挂着,听老板讲已经欠下了两、三万呢?前阵子有个新来的男服务员在他们吃完饭后要他们现场买单,结果被劈头盖脸地暴打了一顿,今天只怕也指望不上他们给钱了。服务员心里恼怒,但脸上不敢表露出来,只能待他们点完后,先行到老板那里去汇报了。
酒楼的老板显然也不敢得罪这几位太岁,苦恼了一阵子后,摇摇头还是吩咐按单上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