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头女人并没有等太久,老伊万很快就回来了,板着脸说:“夫人要见你。”
女人有些无奈,说道:“别这样,弗拉基米尔伯爵,我真的没有恶意。”
被叫做弗拉基米尔伯爵的老伊万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女人苦笑一声,跟了上来。
老伊万把寸头女人带到叶卡捷琳娜的房间,然后准备离开,把房间留给两个女人,但是叶卡捷琳娜喊住了他,示意他留下来一起旁听。
叶卡捷琳娜目光清冷的看着寸头女人,说道:“你来这里有何贵干?纪梵希?”
纪梵希先是庄重的鞠了一躬,恭敬的说:“纪梵希向您问好,夫人。”
叶卡捷琳娜点点头,示意纪梵希坐下来,转头对老伊万说:“去给纪梵希拿一瓶酒,从我的酒窖里拿。”
不等纪梵希说话,叶卡捷琳娜酒不容拒绝的说:“拿着吧,我知道你喜欢喝酒。”
纪梵希只好把拒绝的话咽回肚子里,说:“感谢夫人的慷慨恩赐。”
老伊万转身离开,叶卡捷琳娜看着纪梵希,说:“到底什么事儿?领主怎么把你派过来了?那征服者那边谁负责?”
纪梵希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征服者由范思哲负责。”
紧接着,纪梵希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说道:“领主大人让我给夫人带一个口信,务必帮他留意极冰之神,图灵·凯尔特的行踪。”
叶卡捷琳娜放在桌子后面的手猛然握紧,身体下意识的前倾,说道:“难道图灵·凯尔特在这附近?”
纪梵希看着叶卡捷琳娜这般表现,心里叹息一声,看来那个传闻十有八九是真的了,她摇了摇头,说:“我也不清楚,领主只带了这么一句话,其他的没有多说。”
叶卡捷琳娜有些遗憾,慵懒的靠在椅子上,说道:“我还以为他从自己的老鼠窝里跑出来了,真是可惜啊!”
接着,她话锋一转,问道:“那领主大人对周末安排的东大陆行动有什么看法吗?”
纪梵希犹豫了一下,说:“领主大人并没有责怪诡计之神,反而还认为他目光长远,思虑周全。”
叶卡捷琳娜有些鄙夷地说:“那当然,不费吹灰之力就把野心勃勃的麦哲伦弄死了,最重要的是,把图灵·凯尔特的意识从奥克兰·法里埃德的身体里唤醒,怎么看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纪梵希如坐针毡,恨不得自己此刻双耳失聪,叶卡捷琳娜看穿了她的惶恐,微笑着说:“你不用紧张,就当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闲聊,再说了,领主大人对你这么赏识,你怕什么?”
纪梵希苦笑着摇摇头,自己虽然也算领主大人的亲信,但是和眼前这位比起来还差的远,更何况,领主的赏识有什么用?他一旦生起气来,可不会管你以前立过多少功劳。死在领主手里的主神,也不在少数。
老伊万此时正好拿着酒回来了,递给了纪梵希,纪梵希再次表示感谢。叶卡捷琳娜抬起头望着天花板,换了个话题:“征服者在西大陆的行动怎么样了?我离开耶路撒冷太久了,消息有些闭塞。”
纪梵希送了一口气,说道:“虽然取得了一定进展,但是总体局势不太乐观,教廷在西大陆的影响力堪称恐怖,我们的渗透举步维艰,去年一支小队在维也纳遭遇了宗教审判庭的秘密部队‘信徒’,几乎全军覆没,对方还顺藤摸瓜,将我们苦心经营的情报网连根拔起,弄的我们很是狼狈。”
听到大名鼎鼎的征服者受挫,叶卡捷琳娜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老伊万不得不轻轻咳嗽一声,提醒她面前的是征服者最高指挥官,好歹照顾一下对方的情绪。
叶卡捷琳娜收敛了笑意,说:“没事儿,比我要强不少,我当年被教皇厅的三名圣骑士追捕,每天东躲西藏,惶惶不可终日,犹如丧家之犬,最终苟延残喘逃回耶路撒冷,至今仍不敢踏足西大陆。”
纪梵希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谁不知道当年你胆大包天,对教廷的一名圣徒下手,把他制成了傀儡,惹的教皇震怒,这才有了三名圣骑士联手追捕的故事。再说了,您那是逃亡吗?您那是度假吧,今天跑到这里暗杀一个大主教,明天去那里偷袭一支教廷部队,弄的教廷苦不堪言,哪里是什么丧家之犬。
叶卡捷琳娜仰着头,一言不发,似乎陷入了某些美好的回忆,嘴角噙笑,目光温柔,老伊万连续咳嗽了几次才把她惊醒过来,她有些茫然,对纪梵希说:“还有事吗?没事儿的话你去休息吧,让伊万给你安排房间,你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别急着回去,好好放松一下。”
纪梵希恭声答应,然后被老伊万领了出去。
独自一人的叶卡捷琳娜带着一点快意的笑容,说:“你也有今天,图灵·凯尔特!”
酒吧外面。
躺在雪地里的谢承运似乎睡着了,一动不动。
但是此时在他的精神世界里,却是异象横生。谢承运无意之间,发现了自己的意识深处多了一个不速之客,这个意识极其不稳定,而且很暴力,嗜血,并且在尝试和谢承运的主意识争夺主导权。一开始谢承运以为是自己操控那些怪物留下的后遗症,可是谢承运慢慢发现,这个意识虽然暴力,但是很有理性,智慧程度很高,绝不是变异物种可以媲美的。
谢承运沉思了片刻,那只有一种可能了。谢承运试探着和那个意识开始交流:“图灵?”
这个意识传来的波动既晦涩又阴冷,简直和图灵一模一样“没想到你的精神力量如此强大,看来我还是低估你了。”
在确定了这个不速之客的身份后,谢承运反倒镇定下来,说道:“那天在地穴深处,看来你是故意和那个怪物同归于尽的,处心积虑就是为了融入我的意识,你到底有什么计划呢?”
图灵丝毫没有要掩饰的打算,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没错,我是故意。至于为什么呢,告诉你也无妨,因为你注定要成为我的养料。”
“我本来就是一个被强行剥离出来的意识个体,被强行塞入一个躯体里,度过了一段极其漫长的岁月,直到有人认为我越来越不受控制,强行让我进入休眠。”
“就在我以为永无出头之日的时候,奇迹发生了,关押我躯体的那个蠢货宿主居然被人杀了,我,极冰之神,伟大的图灵·凯尔特,再一次重新掌控了那副身躯。”
“但是这副躯体很明显已经不适合我,非常孱弱,我不得不寻找一副更为强大的身躯,巧的是,你刚好送上门来。”
谢承运沉默不语,倾听着图灵怨气冲天的咆哮,心里在盘算图灵所说内容的真实性。
图灵似乎料定自己会在精神世界的较量中占据上风,并不着急,反倒有了猫戏老鼠的恶趣味,继续用意识和谢承运交流:“虽然你在精神层面的能力让我都叹为观止,但是遇上我,算你不走运了,毕竟我……该死,什么情况……”
伴随着恼怒的咒骂,图灵的精神波动突然变的紊乱起来,谢承运抓紧机会迅速把图灵重新封禁在了深层意识里,不给她兴风作浪的机会。
谢承运睁开眼睛,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刚才的局面真的是凶险万分,他知道如此此时和图灵的意识缠斗的话,自己肯定会吃大亏。
但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就像自己手里握着一个定时炸弹,扔不掉,跑不了,晦气。
谢承运思索了一会儿,觉得暂时应该没有危险,于是坐了起来,熟睡的白泽像个雪球一样滚了下去,有些不满的瞪了谢承运一眼,谢承运抱歉的笑了笑,帮它清理干净身上的雪,把它抱进了自己的怀里,转身走进了酒馆。
一走进酒馆,就看见他平时坐的位子上已经有人了,是一个气势凛冽的寸头女人,面前放着一杯伏特加,看样子已经喝了不少,连目光都有些混浊。
谢承运因为经历过渡鸦的事情,对这类女人都是敬而远之,所以挑了一个靠窗的角落,坐了下来。
虽然谢承运不愿意招惹这个女人,可有人不这么想。破釜酒吧位置偏僻,气候苦寒,本来人就不多,更不要说女人了,能在这里扎根的男人,就没有一个纯良之辈,打家劫舍,杀人放火都是常事,现在一个活色生香的女人出现在他们面前,本来就不高的智商彻底被欲望吞噬了。
没过多久,一阵喧哗声传来,谢承运转头望去,皱起了眉头。
一个身材矮胖的光头男人嬉皮笑脸的靠近了那个女人,一脸油腻的笑容谢承运认识这个男人,叫鲍里斯,是西大陆人,因为在大冬天敢穿着一件背心出门的就是这位仁兄了,想不认识都难。
这位鲍里斯以前在西大陆的一座地下城里经营着一间旅馆,生意兴隆,生活富裕,日子很美好,可惜好景不长,他的旅馆在一场大火中化为灰烬,妻女也双双惨死,鲍里斯从此性情大变,开始报复社会,一连残杀了十六名无辜路人,被西大陆政府和当地教会联名通缉,不得已一路出逃,来到了破釜酒吧,隐姓埋名,躲避追捕。
来到破釜酒吧,他也不安分,以抢劫附近过往路人为生,手段残忍,为人不齿,连老伊万也非常看不惯他,对他横眉冷对,爱答不理。
鲍里斯垫了垫脚,费力的坐在了寸头女人旁边的椅子上,歪着脑袋,一脸不怀好意的笑着,说:“美人,一个人吗?我能请你喝杯酒吗?”
寸头女人抬起头扫了一眼,从牙缝里蹦出一句清脆的:“滚!”
鲍里斯摸了摸光头,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眼中多了一点欣赏的意味,自己亲手驯化一匹野马,才有成就感。
旁边围观的一大群人纷纷吹起来口哨,一个劲儿的喊叫起来,仿佛在为鲍里斯加油助威,鲍里斯脸上的笑容更加亲热,开口道:“美人,别这样,看着你很面生啊,交个朋友吧。”
寸头女人不知是喝醉了还是干脆就不想理,一言不发,不为所动。
鲍里斯不以为意,贴近女人耳边,正要继续纠缠。谢承运摇了摇头,有些看不下去,准备出手,突然,他眼角的余光扫到了一旁的老伊万,老伊万正用一种非常诡异的眼神看着谢承运,不断地挤眉弄眼,仿佛在传达某种信息。
就在谢承运绞尽脑汁试图理解老伊万的暗示时,异变陡生,醉醺醺的寸头女人轻描淡写的一推,上一秒还一脸贱笑的鲍里斯横空飞了出去,撞翻了好几张桌子,伴随着骨骼碎裂的声音,重重的砸在了地板上。
围观的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纷纷转身就走,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开玩笑,这个娘们儿一看就是个狠角色,惹不起惹不起。
谢承运也被惊到了,赶紧喝了一口酒压压惊,拍了拍胸口,说:“这么猛?!了不起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