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瓶交错,各种美酒在塑胶管道中流淌混合,形成不同色彩不同滋味的酒香。
可惜令人目眩神迷的调酒表演并没有引起阿卡多的兴趣,他感兴趣的,是服务生嘴里的东西。
“精灵街的历史比达尔西市还要久远的多,当达尔西市还只是一个小小的镇子时,精灵街就已经存在,那些被诅咒的精灵也已经存在,它们迎接着每一位进入精灵街的客人,用鲜花来换取客人的信赖,用气球换取客人的感谢,用魔术换取客人的欢呼,用魔法换取客人的感恩。”
阿卡多提出疑问:“为什么要用换取这个词?它们的诅咒和换取之间有什么关系?”
服务生回答:“换取即是交易。”
“交易,这是魔鬼的代名词。”
“您说的没错,任何被诅咒的超凡物种,最终都会和魔鬼产生牵连,就好像所有幸存信仰的人最终都会被莫拉女神看到一样,这些精灵,最初正是被魔鬼所诱惑所诅咒,因此失去了一些东西,它们失去的,就是想与人换取的。”
阿卡多想起被自己踩死的黑色蛆虫,说道:“那么和那些精灵做过交易的人,会对双方产生什么影响。”
服务生说道:“那就说明,你给予了它们一些失去的东西,信赖、欢呼、感谢、感恩,让它们离脱离诅咒更近了一步,反过来,与它们达成交易的人,则会获得一样小礼物,一朵会变成蝴蝶的鲜花、一只飞来飞去的气球、一个甜甜的苹果、一个学习火魔法的机会。”
阿卡多看着面前酒杯表面泛起的水泡,说道:“既然是被诅咒的精灵,那它们的小礼物肯定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服务生道:“没错,如果不及时丢掉这些小礼物,它们最终都会变成对普通人来说很可怕的东西,这种东西会引发它们的恐惧,恐惧,是魔鬼的食物。”
说完这句话,服务生手中酒吧的明星酒也已经调至好。
这所谓的明星酒外表一点儿也不像酒,完全是一杯冒着气泡的白开水,但却散发着极其浓烈的香甜味道。
阿卡多将一张一百纳元的珍妮小姐放到桌台上,说道:“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教会不除掉那些被诅咒的精灵?”
服务生接过钱币,回答道:“因为,女神的信徒进不了精灵街,他们并不是万能的。”
这句话,很有意思……
阿卡多端着酒杯来到酒吧角落一条沙发上,将自己埋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再加上圆顶帽的遮挡,已经完全看不清他的脸,这种神秘的做派真的很装逼。
“恐惧,是魔鬼的食物……他是在用这句话来提醒我,这些被诅咒的精灵背后有一只魔鬼?这条街上住着一只魔鬼吗?等等,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
“这些精灵是被魔鬼所诅咒,使得它们失去了一些东西,想要降低甚至消除诅咒,就必须与进入精灵街的人进行交易,交易达成后,它们会送出小礼物,这些小礼物最终又会引发人的恐惧,而魔鬼,又是以恐惧为食。”
“这看起来是双赢的局面,只要和人达成交易,精灵就会降低诅咒,魔鬼也会得到名为恐惧的食物,可这样皆大欢喜的结果,是魔鬼能做出来的吗?”
阿卡多目光愈来愈幽深,愈来愈黑暗。
“如果我是魔鬼,那么一定会试图让这些精灵永远成为为我制造食物的机器,所以我需要制造一个骗局,这个骗局就是减低诅咒的骗局……”
“喔,以自由为筹码,让它们以为自己和人达成交易就可以降低诅咒,实际上,这不仅不会降低诅咒,那些小礼物所造成的对他人的恐惧,甚至可以增强它们的诅咒,而我只需要这些错到它们头上,让它们以为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需要做得更好,更卖力,而那些贡献了恐惧的人,也只会怒骂精灵。”
“这是一个针对精灵的骗局,也是针对人的骗局……天才,魔鬼不愧是熟识人性把持着人心的天才,就连精灵也不放过。”
阿卡多幽深黑暗的目光中忽然迸发出一丝更加晦暗的光芒。
也在这时,一个清脆高亢如同百灵鸣叫的声音响起了起来。
“尼克勒斯,给我两杯水果酒,要加冰。”
这个声音将阿卡多从危险的沉思中呼唤出来,他略微侧头,就见酒吧门口走进来两个身材娇小的少女。
走在前面的少女穿着一身翡绿色的裙子,有着一头耀眼的金色长发,不管何时都微昂着头,像一只骄傲的小孔雀;跟在后面的少女恰好与相反,她走路总低着头,棕色长发,棕色衣服,脸色和阿卡多一样白,却比他要细腻许多,她的手上,还抱着一个黑色水晶球,更显出她手指的苍白。
“这两个人……呵,真巧。”
或许没有样子,但凭着两双眼睛,阿卡多还是一眼就认出她们就是今日在“好奇所”窥探迈尔斯的人,左手背发出冰凉气息的旧世符,也在说明她们中有人或全部都是能力者。
阿卡多知道她们今日也见到了自己,所以将身子往沙发里缩了缩,尽力做出一副不惹人注意的样子。
可整个酒吧就这么大,人就他一个,两名少女在拿着水果酒转身之际,也都注意到了他,但骄傲的小孔雀也只是朝阿卡多瞥了一眼,明显不记得有见过他,抱着水晶球的棕发少女却在阿卡多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却也什么话也没说。
两名少女坐在和阿卡多距离最远的一张沙发上,自顾自闲聊起来。
“可妮莉娅,你说咱们今天晚上能不能见到那个老女人?”
金发孔雀少女菲丽丝提出疑问,但还没等棕发安静少女可妮莉娅给出回答,自己两个小拳头一鼓,就先回答了起来。
“什么叫能不能,今天晚上一定要见到那老女人。”
“十三次了,整整十三次都被老女人的烂木头打了出来,我,菲丽丝,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今天非得拆了她的房子不可。”
阿卡多很无语:“喂,小姑娘你喊这么大声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你要做什么是不是,作为未成年人是不是得深沉一些,神秘一些?”
“嗯,十三次,看来你们是老手啊……对了,那张报纸上报道的午夜十二点误入木偶巷,结果第二天在钟楼被发现的女孩儿不会就是你们吧?唔,也就是说,她们今天晚上也是要去木偶巷的了,看来今天不会很无聊,让我看看你们的能力吧,少女们。”
菲丽丝极为豪爽地灌了一口水果酒,顺便打了一个嗝,说道:“哈,终于获取了能力的我,受到石精灵阿尔塔尼斯眷顾的我,今天一定要把那些烂木头砍成碎片,全部变成石头,我要让我的石雕充满整个木偶巷。”
“喂喂,你就这样说出了自己的能力,这样真的好吧,神经大条也不是这么个大条法啊,而且你确定把木偶变成石偶就更容易对付了?不要随便立flag好吗?就算要拆房子,好歹和我一样去买些炸弹,重机枪也成,这都快到现代了,思维怎么还这么古板?”
话说到这里,阿卡多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娇小少女手提重机枪平地扫射的画面,这画面,要读劲爆有多劲爆,果然不愧是某岛国人民二维平面小动画里的最爱。
与之对比,还是旁边那个叫可妮莉娅的少女给阿卡多的印象要好一些,试问,除了身怀某些隐藏属性的男人,哪个不喜欢安静乖巧的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