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我经济独立后,我几乎没买过大红颜色的衣服穿。不是我不喜欢大红颜色,而是年少时的冬衣不是大红色就是浅红色,穿腻了。
外婆曾跟我说,穿衣服不要喜欢那个色就买那个色,要多挑些颜色,说不定自己不爱好的那个颜色更合适自己。
外婆还告诉我,大外婆的唯一孙女最会穿衣了,有时一天要换两三套衣服。那时农村大多数人才刚得温饱,城里人已开始追流行了。
我又不漂亮,打扮那么好干嘛?不过也不好违外婆的好意,只好点点头算是知道了。
我不是不爱漂亮,但心里又觉得朴素一些好,太多时间用在打扮上,那会有心用在学习上?人土一点,就会不显眼一些,日子也能过得清静一些。
我的堂姐和表姐送我的旧衣服,不管我喜不喜欢我都通通笑纳。二堂姐给我的衣服相对要时髦一些,小堂姐的旧衣服显得太土,我就留着干活时穿。清香姐姐的旧衣服都是大姨母给我的,大小正合适,我都穿着去学校。
有一次去大姨母家,大姨母翻出清香姐姐的一条连衣裙给我,我一看是级好的料子,做工也很好,就问大姨母是不是很贵,大姨母说还真的比较贵,用了清香姐姐一个月的三分之一的工资买的。裙子颜色偏深色,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我还是穿在了身上。
有一次,我跟妈说:“我很久没有买新衣了,,帮我买一件新衣吧?”正好碰上老妈心情还算好,就答应了我的这一请求。
九十年代的时候,农村合作社还没有倒闭,小镇上卖衣服的店子也没有几家。我妈决定步行带我去离家较远的镇上去买衣服。
我把这一消息笑着跟大伯母说了,大伯母说:“恰巧我也要买一些东西,我跟你们一起去。”
我把悲伤和无助藏在心底,表面上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一样。跟母亲说话总是将来我想要做什么,从不提及感情的事情,使得母亲还以为图已被我忘记到脑后。只是爱一个人太容易,忘记一个人却要一辈子,没有真爱过的人是不懂这种感觉。
我们三个走小路,经过隔壁刘家村,然后爬一个缓缓而上的坡,这个地势较陡的地方叫潮水塘。后来旺娣就嫁在这里,但不住在这里,她在长沙努力拼搏了几年,早已买房成长沙人了。
走过这段陡坡,路相对缓平一些。要经过一口古老的井,石块垒成,上面还加了盖。井水清幽的里面有绿油油的水草。井的不远处是古老的家族宗祠,不知是这家出了大人物,还是世人遗忘了,都上百年历史了还没拆,农村那时还没有古迹保留一说。
一路上,也就我跟我妈有说有笑,大伯母就像个陪衬,难得开口说句话。大伯母有两儿两女,那时孙子孙女也都有了,不知为什么她比较喜欢我,习惯给我留一些我爱吃的东西。也许她是欣赏我那得理不饶人的个性吧?她这一辈子一直活得很安静,轻易听不到她的声音。
走了羊肠小道走国道,好不容易来到镇上。这个镇比我们的那个镇相对来说要繁华一些,卖的东西也相对齐全一些。
这个镇的医疗设备也要好些,前几年我犯耳聋的毛病时,我镇医院的医生束手无策,来到这镇医院,医生用又尖又长的夹子从我的左耳夹出一块好长的耳屎,惊得我张大了嘴巴。
镇上的小店里的衣服还是有几件可以挑,但我挑来挑去就是没有中意的,偶尔见一件有中意的又是穿不了的,心里一点也不是滋味。
大伯母没买什么东西。大伯父不像我爸,我爸袋子里的钱几乎都会交给我妈,但大伯母是不可能有太多的钱,她没上过一天学,大伯父不会让她管钱的。
从街头逛到街尾都没有找到我想要买的衣服。在返回的路上,在一货架上看见一件大红的西服,试了一下刚好穿得,我嫌弃又是大红就没有多说话,我妈跟卖东西的阿姨讲了半天价也没谈成,只好空手回去了。
在回家的路上我少不得抱怨衣服难买,心里琢磨着到哪里去买像样的衣服。大伯母见我闷闷不乐的样子于心不忍,就跟我妈说:“小婶娘,刚才那件衣服不错,我觉得梅丽穿着好看,你不如帮她买了。”听大伯母这么说,我眼前一亮,也跟着搭腔:“不如就买那一件,乡里的确没什么像样的衣服好卖。”母亲用一种奇怪的表情看了我半天才说:“你真的喜欢那件衣服?那就买了吧!”
提着新衣往回走,脸上有了笑意,话也就多了。我妈见我脸上多云转晴,也跟着帮腔,说什么这衣服是麻纱料子的,里子布比较细腻,是件不错的衣服。
我是没办法,不然我才不要这大红的衣服。我已开始成熟,有点怕别人笑话我穿红衣是不是要嫁人了。
红色的衣服跟我的个性也不相称,我在独处的时候常被一种莫名的情绪骚扰,我控制不了它,不了解我的人还会怀疑我有精神病。
衣服已买也只能将就着穿出去了。
我盼着自己快快长大,要阻止图跟别的女孩结婚只怕来不及了,我也不想去阻止。我相信是我的最终是我的,不是我的,就算强求而来还是会失去。但是,买一件自己喜欢的衣服还是可以的的,只要是真的长大了。
我说的长大不仅仅是生理上的长大,而是生理和心里同时都成熟了。图的最大的任务是传宗接代,我的任务是努力学习,找一份靠谱的工作不要让我的家人担心,所以这辈子我们只能错过。
大红代表热烈有活力,我穿了大红的衣服并不代表我就生龙活虎了。看我忧郁的眼神就知道我有多难过。
生活就这样,很多时候总让你没得选。日子总是要过的,就让时间带走岁月的痕迹,当有一天,这件大红西服压了箱底,不知那时的我是否真的已长大?
穿着大红西服去学校,好在没有人笑话我,可能是我想得太多了。不过杨晋后来的穿衣风格,不得不让我怀疑。预知后事,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