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中,王昌用布擦了一把汗,然后从箱子里摸出二百钱秦半两递给黑婴:“黑婴,你今日要成婚,玉伺候了我好几年,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
黑婴一看,吓了一跳,赶紧摆手推辞:“少主,大主人已经有奖赏,小奴如何敢受?”
他知道,这其实是少主人的零用钱,大主人每月只给他五十钱,能存够这二百钱也并不容。
王昌正色道:“你无需多言,这二百钱你必须得收下,否则我要鞭笞你!”
黑婴一听,摇头苦笑,哪有不收礼还要受处罚的?不过王昌既然如此说了,他也只得接过,然后表示了万分感谢:“少主人对小奴恩重如山,小奴只有来生再报!”
二百钱可以买四石粟米,礼也不算轻了!更何况,主人给奴仆送礼,可是万分罕见。
“客气话你就不要讲了,今后只要你忠心办事,就是给你恢复平民身份也是小事。不过,现在你要帮我去办件事!”王昌道。
“请少主人吩咐就是!”黑婴一听说将来可能恢复平民身份,顿时满脸是泪。
因为,王家只有王昌一根独苗,他的话很有分量,如果真的能够恢复平民身份,自己就上天了。
“你听好了,那马鞍坐在上面很不稳当,需要重新改进;还有,我感觉上马也不方便,需要增加马镫!具体的样式是这样的……”王昌用手指头蘸了些水,在案几上画着图形给他做了详细介绍。
黑婴一边听着王昌的介绍,一边连连点头,越听越惊奇,听完之后点点头:
“少主这个想法太奇特了,有了这两样东西,定然可以大大增加骑射的威力,小奴马上就去办!”
“你今日要成婚,如果不方便,让另外的人去办也行,但是今日必须办完,因为明天可能要考骑射,对了,我还有一样东西,同样要在今天之内完成,此物是这样的……!”王昌又道。
“少主人放心,小奴亲自去办!”黑婴叩首而答,随后转身离去。
王昌看着他的背影,心想,明天的考试对自己至关重要。作为今后大秦王朝的一个公务员来说,必须要起好步。
比如,你大学毕业之后,在乡里面当一个办事员,与在首都各部门大机关当一个办事员能比吗?
……
王昌安排完事情之后,用清水柳条简单刷了牙,然后就来吃早餐,准确的说,这也是午餐,那时大多数人都是吃两餐。
父亲到县衙上班去了,屋里面只剩下三十七八岁的母亲以及十三岁的妹妹“兰”。
“兄长,你怎么才来呀,我都饿得不行了!”妹妹兰一看见王昌,立刻撅着小嘴说道。
“哦,我在后花园练武呆得久了一些,倒是耽搁妹妹吃早餐了,抱歉!”王昌赶紧赔礼。
母亲笑道:“兰,我看你是个饿死鬼投胎,你兄长准备考试,这才是大事!”
“娘,你怎么这么说我?”兰一听,倒是不高兴了,她接过旁边侍女递过来的粟米饭,大口刨了起来。
王昌心想,人家小姑娘是吃长饭的,当然饿得快,比自己还能吃。
他席地而坐,除了粟米饭之外,看见桌上是一碗酱、一碗鱼醢(hai,肉酱)、一盆葵菜羹。
可不要小看这些菜,平常老百姓也就是菜羹下饭,很多时候连菜羹都没有,放一勺盐在饭里面就行了。
一边吃着饭,她母亲问道:“昌,明日的考试可准备好了?”
王昌还没有回话,妹妹兰却插嘴道:“娘放心,兄长肯定会考一个上等,进入少府当个令丞(副处级)毫无问题!”
说完,她脸上露出怪笑。王昌一看,知道她是在讽刺自己,因为凭以往的成绩,这无疑是痴人说梦。
母亲一听,就笑骂道:“你就会拿你兄长开心,你兄长大度,才不会和你一般见识呢!”
王昌吓唬道:“小妹,你若再取笑我,今年的生日礼物取消!”
兰一听,取消生日礼物?这可不行!于是赶紧放下碗哀求:“兄长,妹妹岂敢取笑兄长?听说这次考试是内史腾主持,李丞相要亲自来选人。
根据出身高低,前几名可能直接当二百石、三百吏呢(处级公务员)!”
王昌笑道:“你消息倒是挺灵通,肯定是爹告诉你的!不过,二百人当中考前几名可不容易,在宫中当个百石卒史(科长)就算不错!”
兰摇摇头:“兄长,你也太无追求了!听说李由马上就要当大王女婿,你可要努力呀!”
王昌一听,这个妹妹说话越来越没边儿了!
李由是什么人?人家是廷尉李斯的长子,小侯爷!他当秦王的女婿可是正常的。
这时母亲又说道:“昌,你爹的意思,就是希望你能够当一名卒史,在宫中或者内史(首都郡)均可!”
王昌心想,这个目标倒是肯定可以实现,毕竟自己的出身摆在那里!
不过这个百石卒史位置对于普通小吏之子来说,一般至少要奋斗十五年以上才有可能。
他母亲又说道:“听说房虎家的大郎房彬成绩不错,上次你父亲就输给他父亲,莫非这次考试你又要输给房彬?”
王昌说道:“此人成绩差不多在前面几名,的确很不错!”
兰一听,急了,说道:“兄长,那你无论如何都要超过他,替爹爹出口气!要不是他爹,咱爹都是二千石了!”
母亲摇摇头道:“算了,既然他是前几名,你兄长超过他的可能性怕是不大,人还是要认命,这就是我王家的命!
对了,听你父亲说,房虎还准备把你父亲调到卫尉,肯定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此事你从祖父也不好帮什么忙。唉,不知道你父亲能否渡过这一关!”
说完,她情绪有些低落。
王昌一听,莫非他要赶尽杀绝?娘的,这个房虎靠着昌平君熊启这个靠山,太是无忌惮了!
看来,这次考试必须得取个好名次!想到这里他安慰母亲道:“母亲,吉人自有天相!害人者终将害己,母亲不要担心!”
……
次日一早。
王昌骑马带着弓箭,就来学室参加考试。学室是秦代唯一可以公开学习的地方,因为私学早已被禁止了。
要顺利通过考试并不简单,一般有五门考试:律、书、文、武、算。
律:是指秦国的各种法律,包括律、令、式。
书:指的是书法、识字。字肯定写得越漂亮越好,这是古人的基本功;至于认字,一般要求至少认识九千字以上,这比后世的一两千个字的标准可是多了好几倍。
文:这是指文章。文章要写得好,这也是文人的基本功。
武:这次指普通的军事训练,包括弓弩、剑术、军规、军训等等。
算:指的是算数,作为一名吏,这同样是基本功,当时很多算术好的人,有非常好的发展前途。
“昌,你来得真早呀!”一个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王昌回头一看,来人是同学赵成。此人的父亲是一名小吏,后来有极轻微的罪行,曾经在隐官作坊干活,不过他已经刑期完毕,相当于庶人。
赵成有一位兄长名叫赵高,以前在学室的时候,成绩数一数二,目前担任尚书卒史。
对!此人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奸臣宦官赵高。
不过,他现在不是我们眼中被阉的“太监”,而是普通官员“宦”,也就是在皇帝身边服务的人员,还并没有被阉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