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皇兄的生辰,天子生辰,普天同庆。从昨日起宫里敲敲打打的声音就不断,力求把君王的生辰宴办的无比奢华和热闹。
我睡意阑珊,想起袁承家托付我的事一夜都不曾睡好,早早起了床,心情不佳,云端今日也有些异常,心不在焉的为我梳着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端,云端。”我连喊了好几声,云端才回过神来,笑意盈盈的看着我:“云端今日要把公主打扮的像仙子一样,让所有人都臣服在公主的美貌之下。”
“要那么漂亮干什么?舒服就好。”我为人懒惰,不喜欢把时间发费在打扮上,是以不甚在意的道。云端摇摇头,摸着我如云的鬓发:“女为悦己者容,公主要为以后想想了。”
“早着呢?”我看着铜镜里云端梳的已初具雏形的发髻,倒是挺好看的:“你梳吧!但要快一点。”
“好,公主耐心等等,云端一定会让您满意的。”云端笑道,我也忍不住笑了,若时光就此静止该有多好。
酉时(17点-19点),大臣及亲眷都坐着马车陆陆续续的赶来皇宫赴这一场天子生辰的盛宴。
我走在去长乐殿里必经的御花园里,看着张灯结彩,装饰的美轮美奂的皇宫,心有欷吁,隋将韩擒虎已经攻占了采石,杨广也率大军屯驻六合镇之桃叶山,要不了多久,这样的繁华就成了过眼云烟。
“微臣(在下)见过公主。”
我听到有人行礼,回神看去,竟是孔范领着那日在客栈见到的那位神秘公子。
这位神秘公子一身暗紫袍,若不细看,会以为那袍子是玄色的,极少有人这么穿这样颜色的衣服,可穿在他身上倒是远比白衣契合,好看极了。
“平身,这位是?”我打量着这位神秘公子,总觉得这位神秘的公子有一股说不清的熟悉感,但又不知这种神秘来源何处,让我很想拨开层层迷雾看清他。
“这位郎君吗?”孔范看了下那位神秘公子一眼微敛眼睑:“他是那位琅琊王氏公子的后人。”
“那位王氏公子的后人。”此人能由孔范亲自引来,想来是真的琅琊王氏的后人:“久闻琅琊王氏公子的大名,今日有幸能得见后人。”
“哦,忘了告诉你了,宁远……公主很喜欢王公子先人的作品。”孔范笑着对那位王氏公子的后人道,但孔范看起来并不像高兴的样子。
(孔范潜台词:公主打量你只是因为你有一个有名气的先人,并不是喜欢你,别误会)
“先人的荣幸。”这位王氏公子的后人淡淡的道,声音倒不似之前的沙哑,很清澈,让我觉得有一点熟悉。
(王公子潜台词:我也很嫉妒。)
我下意识的盯着这位王氏公子瞧,想看看是不是除了在客栈还在其它地方见过他,在哪见过呢?我这破记性,怎么都想不起来。
这位琅琊王氏的公子注意到到我在打量他,下意识的微低头避开我的目光,孔范向前走了一步,恰到好处的挡住了这位王氏公子的后人,直直的看着我询问:“公主还有什么事吗?”
“无事。”我略尴尬的收回打量的眼神,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盯着一个男子出了神难免有几分不好意思,尤其是还被别人当面指出来。
“四妹。”略微胆怯的声音传来,不用想就知道是二姊。
二姊领着浣儿向我走来,孔范和那位王氏的后人皆行礼,二姊赶紧抬手说了平身。
我看到二姊的抬手之间有几分不自然,难不成又有人欺负她了,这样想着,我抓住她的手腕看,近看才发现二姊的手上有许多细细密密的针孔。
“你的手……”我看着二姊带着许多针孔的手,有些心疼,二姊慌忙收回手:“就是手不灵活,绣东西的时候,扎了几针……无碍的。”
“孔大人身边的这位是?”二姊好奇的看向孔范身后的人,孔范一副没听到的样子,没有出口介绍,那位王氏公子也无意于自我介绍。
“琅琊王氏那位公子的后人。”我介绍道,二姊一脸懵的看着我:“那位琅琊王氏公子的后人?”
“一位姓王的公子,不是什么要紧的人。”二姊自小生活苦楚,拘束于一方天地,那里知道什么琅琊王氏的公子,是我没说清楚。
“于公主来说的确不是什么要紧的人,公主无需放在心上。”孔范对二姊说,但眼睛却看着我。
他这种视我为所有物的感觉令我不爽,和他有情感纠葛的是原身,不是我,我接手了原身的身子,不代表要接受原身的感情,何况据我目前所知原身和孔范并没有什么交集。
孔范大抵只是想娶我,以借我公主的身份获得更大的权势,现在不过是防着我对别的男子有意,到时候另嫁他人,坏了他的筹谋。
“嗯。”二姊不知想的什么,应了孔范,我好奇心淡了,懒得再应付孔范:“本公主同二姊还有事,便先行一步了,告辞。”
“公主走好。”孔范笑的一派温柔,关键还是极为温情的那种,这是孔范吗?还是我看错了,我心下疑惑着,只烦躁着孔范那势在必得的目光,没有留意到孔范身侧躬身行礼的人目光沉沉打量着孔范望向我的目光。
戌时(19点-21点)大臣及亲眷都陆陆续续来齐了,齐聚在宴饮的长乐殿里,等到今日的主角陈国的皇帝陛下携着宠妃孔贵嫔等人来临,这宴会也就正式开始了。
王爷公主和还未及封的皇子皇女们一一送上准备许久了寿礼,众大臣看的啧啧称奇,极为捧场,表情很是虚假。
幸好我早早送了寿礼,没有在大殿上展露,不然就得接受这些人虚假的奉承或是暗藏的轻蔑目光。
生辰礼中犹以武成的礼物呼声最高,我撇撇嘴,一座金佛而已,花钱的就能买到玩意,哪有二姊日日夜夜亲手织就的山河图贵重一分。
想到袁承家信中所书之事,我寒了目光,武成太让我失望了。
宴会进行的热闹而流俗,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然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人人都无聊得紧,彼此之间不过寒暄敷衍,歌舞升平不假,却是宫中数见不鲜的东西,让人只烦不奇了。
皇兄醉心于大殿上娉婷袅娜的美人,暂时无心它事,图一时的痛快。
皇后忙着巩固自己来之不易的权势,眼睛精明的打量着大臣的亲眷,打着以联姻来拉拢大臣的盘算。
只是她自己婢女出身,父兄自然不是什么人物,皆是扶不起的阿斗,也不知届时是如何安排联姻之事,能使人为自己所用。
我百无聊赖的饮着南国常见的酒酿桂花酒,看着宴席之上形形色色的人,不觉有点醉醺醺的,但我知道我并不是喝醉了酒,只是有几许惆怅难以排解罢了,袁承家之事至今没有什么眉目,眼看皇兄发难在即,我如何向袁承家交代呢?
流苏倒了一盏淡茶给我,我饮了,只觉得茶到嘴里甚苦。
“有急,去去便回。”我饮完杯盏中的茶,把杯盏掷于席上,起了身。
“四妹!”一旁的二姊拽了拽我的袖子,一双眼睛瞧向大姊。我会意,看了眼忙着恩爱的大姊同大姊夫:“二姊帮我应付一二。”
“那四妹快些回来。”二姊一向没什么主意,见我执意要离席,没有再说什么。
我随意的点点头,也不要流苏和云端跟着,出了宴饮的长乐殿,呼吸着殿外清新的空气,我的心情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