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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打回原形

转眼一千多年过去了,我在通往天界的道路上安营扎寨了一千多年。

这一千多年,我见过形形色色修成神仙的人,我为他们引路,为他们消除过往的记忆,为他们织梦,然后让他们长长久久的呆在天界,做逍遥自在的神仙。

只有我自己知道,这天界的神仙有多无聊,多无情……

我永远记得千年前,整个天界要诛杀自己的情景。一身花香带你入幻境又怎样,殊不知我这身花香只能引愿意做梦的神仙入幻境。明明几千年前,这些口口声声要诛杀自己的神仙们皆欢喜做梦,却没想到,梦醒就是另一番嘴脸。

现在,我是被佛祖心怀怜悯救下来打回原形的小白花,一朵被下了诅咒的彼岸花,花开彼岸,彼岸花开,生生不息……

我没有名字,我便给自己取了个名字——织梦。

我生活在这片云雾中很多年了,我觉得我很老了,每天织梦,天界有多少神仙,我便织了多少梦,可我从来没有为自己织过梦。

时光漫漫,我有时候很后悔当年为什么没让天王诛了我,让我变成一粒尘埃,随风而去,带我去妖界,去凡间,去魔界……哪里都可以,遗憾的是我现在哪里都不能去,被打回原形的我,每天吸收雨露,重复着在牡丹花神花园里的度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我没有什么朋友,天界的神仙们个个忌惮着我,现在我打回原形,更没神仙理我,我有时候织着梦,看到梦里的那些人皆有亲朋好友,喜怒哀乐,心里便会有些悸动,我自己也不明白这种感觉是什么。

直到有一天,我看见一个穿着一身玄衣的少年,他并不是神仙,他走进我身边的时候,我就为他织了梦,奇怪的是,他居然抗拒我的法力,我并未看清楚他的梦,就被他震碎了。

几千年来,从未有神仙抗拒我织的梦,没想到这么一个人,我姑且说他是个凡人吧,他居然能破了我的织的梦,第一次我尝到了挫败感。我瞧着那个少年,不想,他也看向我。

天雷滚滚,我白色的花茎莫名地颤了颤,这地方没有四季交换,亦没有寒冬冷暖,除了雨露,连风也没有,我为什么身体会有这般反应,我不知道。

这少年的眼睛如幽冥之火,又好像漆黑夜空中的繁星,看在我身上,闪烁着跳跃着,似要把我身上看个洞出来。

我在心里悠悠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我现在只是一株小白花!”若这厮真要把我灼出一个洞来,那我得多难受呀!

想是这么想着,梦织不成了,按道理,按路线,他也该走了,去这无情的天界,又多了一个可怜神仙噢!我不由地可惜着,因为这少年除了那双可以把我灼出一个洞来的眼睛以外,论相貌,论身材,天界无人能及,就拿一直来我这织梦的大殿下紫墨相比较,也要出色几分。

“你是谁?”一道冷冽的男声,冻得我回过神。

这里没人,没仙,问的肯定是我,可我不会说话。我摇摇花茎偏向一边,这厮问话就问话,离我这么近做什么。我不说话,这个少年一点也不打算放过我,他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捏住我一片花瓣,冰凉的指尖没被他掐死,就快要被他冻死了,要知道,我怕冷啊!

嗯,我就不说话,你能奈我何!打定主意,我选择无视,我并不怕死,连天王诛了我都不怕。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摆正身体看向前面时,那厮已经不在了,也许他想通了,不和我一朵花计较。

远处,云雾边升起一道彩虹,霎时好看,我虽习惯了自己是朵白花,但我对色彩极喜欢的。

风景不错,正观得起劲儿,一道阴影遮了上来,扰了我的兴致。

我睨着他,心中甚是恼怒。

“白花花,快给我织个梦,无聊的紧!”这口吻活像我欠他似的。

我懒得理睬他,对于扰了我兴致的神仙,我没什么好脸色待他,天王之子又如何!

“哟,这是生我气么?白花花,我现在真的需要一个梦,否则我就要……”我还想听下文,看他究竟要把我怎么着,没想到身体一暖,他握住我的花茎稍稍用了用力,“否则我就要辣手摧花!”

我在心底哈哈大笑:“天王老子都摧不了我,我怕你?”此时我才发现打回原形最不好的是,我不能说话怼这小子。

别看他长得慈眉善目的,我是真的不待见他,天界的神仙我一个都不待见。

“唉,白花花,你知道我下不了手,不如就从了我吧!”听着我一声鸡皮疙瘩,我抖了抖花身,懒得理他。

只见他眉头轻蹙,挑了挑好看的眼角看向远处的彩虹喃喃道:“白花花,天界如今也不太平了,魔界羽翼已丰,魔王亲自来天界下战书,天魔一战不可避免,我亦再无空闲来你这儿了!”

我第一次在这个唤做紫墨的少年脸上见到悲凉的神色。平时见惯了他轻佻洒脱,这会儿认真起来真有点不适应。

天魔大战就大战吧,横竖战不到我身上。只是紫墨这厮作为天界未来的接班人,必定是要参战。想来他是怕战败了再也不能来我这织梦了吧!想来也是,天界自视甚高,以为无人能敌,这几千年来,一个个都闲的紧,现在要打架,知道打不过了,来我这长吁短叹来了。

呵呵,不过他来错了地方,我这心里虽不想魔界一统六界,但也绝不希望看到这个无情的天界赢。谁输谁赢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现在非神非仙,非魔非妖……

“白花花,我真羡慕你!”紫墨轻柔着抚摸着我的花瓣,悠悠叹道:“要不我也变成一朵花,和你日日相对,你说好不好!”

“不好!”和你日日相对,我会恶心死。

“你现在定是欣喜若狂,有我堂堂天界大殿陪你,你可真荣幸!”瞧着紫墨脸上越来越得意的神色,我在心里默默“呸”了一声。

可这紫墨不仅有自说自话的本事,还忒不会看脸色,我的老腰都垂弯了,他也不走。

“白花花,你今日不给我织梦,我是不会走的!”见我不搭理他,放狠话了这是!偏我就是个软硬不吃的主儿。

我继续看我的彩虹。

紫墨继续念念叨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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