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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Let's get married

我轻拂着发烫的脸颊,

想像着自己真的变成了妮可,挽起了均宇的手臂。

“Now,let's get married,right away!”

我边走边唱,不知不觉就把这句话唱给了均宇。

“Now,let's get married,right away!…”

从妮可的婚礼现场出来,脑中就一直缠绵着这段优美的旋律。

我把最热烈的拥抱和祝福投给妮可,还有大明。

结婚,是件多么美好的事啊!钻戒的璀璨光芒会将整个人生点亮!

美丽的妮可,美丽的婚礼进行曲!就连一向腼腆害羞的大明都会在众目睽睽下热烈地拥吻!

我轻拂着发烫的脸颊,想像着自己真的变成了妮可,挽起了均宇的手臂。

“Now,let's get married,right away!So,Let's get married,right away!”

我边走边唱,不知不觉就把这句话唱给了均宇。

五分钟后,手机没有回复;三十分钟后,仍没有回复。

我开始变得怔忡,行走在街上的躯体开始一点点变得软弱和无力。

傻傻地握着手机,我恍惚地坐进出租车里。

“天倪——”

肖楷在后面叫喊,我没有听见,身体像被掏空了,正浮在车的上空。

“司机师傅,麻烦你跟上前面那辆红色出租。”

肖楷跟上来,一路跟到我家楼下。

“Let's get married,right away!”

我仍浸泡在音乐中,恍恍惚惚。

“天倪,天倪——”

肖楷的声音在楼道的四壁上来回碰撞,最后清晰地传入我耳内。

我扭过头,吓了一跳,“怎么是你?”

“我在街上看见你了,你是不是又生病了?我有点不放心,就跟来了。”

“我没什么事,请你回去吧。”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个瘦削、略带倦意的中年男子。不等肖楷回答,我就钻进了房门,“砰”的一声,像是猛抽了一记肖楷的耳光。

房间里乱成了一团,被子掉在了地上,鞋子跑到了床上。

我顾不上这些,我只要均宇的短信!再次掏出了手机,它不安地一闪一闪,像个犯错的孩子。它果然是一错再错!我狠狠地把它丢到床上,自己也跟着倒下去。哭声呜呜地来了,没有人的房间,这哭声来得更加尖锐汹涌,更加声嘶力竭,更加专心致志。

绵长的恸哭中,我忘记了门外肖楷的存在,忘记了婚礼进行曲,忘记了均宇未曾回复的短信。

突然,手机音乐就从这沉闷单调的哭声中跳脱出来,我也跟着突然安静下来,迟疑了几秒,我打开了短信:

天倪,我希望你快乐起来,你的快乐就是我的快乐。我买了盒饭放在你家门口,你吃完早点休息,别再心烦。肖楷。

我慢慢坐起来。

望着镜中那个头发凌乱的憔悴女子,我的泪悄然凝固了。

为什么当初毕业后非要留北京,固执自私地抛开远在杭州的母亲?就为了孤守这一间冰冷的空房子,就为了整夜整夜以泪洗面吗?没有自由的时候想自由,有了自由又怎么样呢?我恨自己的倔强和不懂事。

都怪那个男人夺走了母亲,从未谋面的一个六十岁男人竟成了我的继父。都怪爸爸那么早地离开我,让那个男人有机可乘。我从不叫他爸爸,为此妈妈哭过,骂过。为此我留在了北京,留下了一室伤心。

此刻,我拿起了电话,我要听妈妈的声音,我要关心,我要爱!可就在电话即将拨通的那一瞬,手又无力地放下了。

打开门,我看到了两个白色的饭盒安静地躺在那里。

寒流就像爬满窗棂的蔓藤,稍不留意,它就悄无声息地黏到你身上,让你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四肢僵硬,动弹不得。

幸好心中保有那份私密的美好,任何凉意都未觉了。

一个月没有来例假了,我捧着日历就像捧着圣旨,兴奋又忐忑。

“均宇,是我!”

“这么晚你还没睡啊。”均宇被我从梦中叫醒。

“睡不着,均宇,跟你说件事……我这个月没来那个……”

“是吗,那你快去医院查查,看看什么病。”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这不是病,均宇,你不明白吗?我可能怀孕了!”我用力地说着每一个字。

“什么?!不会吧?”均宇比我想像得还惊愕,“那你还不快去医院,赶快做掉吧。”

“……”我像挨了一头闷棍,顿时失去思维能力了。

“均宇,你不会说出这种话吧?为什么要做掉,这是好事啊!”我恢复理智,冷言以对。

“什么好事,你就知道给我添事!现在我们这种情况怎么能要孩子?你自己动脑子想想啊!”

“怎么不能要?我们可以结婚啊,结婚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我硬生生地说,口气中已带上乞求了。

“天倪,你没事吧?我们现在怎么结婚?分居两地啊?”

周遭的光亮骤然昏暗下来,我也跟着黯然了。

“均宇,你为什么不想结婚呢?!”喉头哽住了,泪还是夺眶而出。

“天倪,你听我说,先去医院好不好?……这样吧,下星期我回北京陪你去。”均宇的声音软下来,口气却是不容置疑。

我抽泣着,说不出话。

“天倪,我们都还年轻,那么早要孩子实在没什么好处,你不是还想周游世界吗?带着孩子可什么都没法玩了。天倪,你就听我的吧。下星期我回来陪你好不好?……”

“砰”地我就挂上了电话,那一刻实在不想听他的声音。

凉意即刻袭来,它已无声无息地黏到我身上。所有的感觉器官都鲜明了。我不是在做梦,是均宇打碎了我的梦!

那份暗藏于心的美好就这样破灭了吗?!

泪永不止息地淌下来,滑过脸颊,流进耳朵,溶化在枕巾上。

一直以来,都把均宇当成了一堵墙。即使发生多大的天灾人祸,即使时间让我变得多么苍老,即使人生际遇让我一败涂地、一无所有,或许只会剩下这堵墙。只要心里有了这堵墙,任何情境都不会空虚,任何时候都不会孤单,任何感觉都不会荒芜……而现在,这堵墙顷刻间就崩塌了。没有烧,没有炸,没有任何破坏,均宇的几句话就令这座根植于心的墙崩塌了。

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一个只要爱情,一个只要婚姻,两个生命本质根本不同的人,就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当两条平行线终于相交的那一刻,恐怕只会是一场战争。

没有硝烟的战争推倒了一堵墙。支离破碎的瓦砾压着我伤痕累累的身体。每一个伤口都在贪婪地吮吸着眼泪。腹部似乎真的鼓起来,我看到一个小生命走过来,他刚要微微张开口,就被别人堵住了呼吸。我惊惧着,痛澈心肺地大哭……

第二天,我去了医院,检查结果彻彻底底地将我打入谷底。

“小姐,你没有怀孕,可能最近内分泌有点失调。有时情绪不好也会有影响。给你开点中药调剂调剂吧。”医生没有表情地闷着头,笔下的字像天书,我一个都未认出。

“啊——”我在厕所里发疯似的吼叫,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从仰天喟叹到掩面哭泣,我像一个活脱脱的精神病患者。

均宇急匆匆地从上海飞来了。

我告诉他孩子打掉了。

均宇感激涕零地亲吻我,仿佛那一刻他是如此地深爱我。

那几天像是回光返照,均宇拿出了最大的热情爱护我、照顾我。我并不感激他。他的那些话会深深烙印在我受伤的心里,久久不去。

“HAPPY NEW YEAR!”

过年了,过年了,我穿着大红色的羽绒服穿梭在杭州。

见到了母亲,我又变回了孩子。继父变得更苍老、更友善了。第一次我叫他爸爸,老头儿哭了,我们三个人就这样哭泣着拥抱。

从来没有如此渴望亲情,一直把均宇当作亲人来爱,而真正需要我爱的却一再逃避。我知道错了,一直以来我都在任性地犯错。

“我不想回北京了,我想留在杭州,留在妈妈身边。”

“傻孩子,妈当然高兴你留下,妈随时等你回来。你真舍得放弃北京那个人吗?”

看着妈妈了然的目光,我背过身去。她知道我放不下北京,放不下爱着的那个人。可她不知道那个人早已离开北京了。

“天倪,下回把男朋友带来家里吧,我们都想见见呢。”

“着什么急啊,找机会吧,他挺忙的……”

脑门涌上了一阵苦涩,我强颜一笑,“妈,困了,我先睡了啊……”

害怕跟妈妈对话,害怕她一眼把我看穿。

夜晚睡得很香。满腹心事却能睡得很香,因为过年了,我在杭州。

跟着妈妈前后左右地拜年,见了儿时的玩伴,吃了他们的喜糖,抱了他们的孩子,一切好美!

“天倪,你什么时候结婚啊?我们还都等着吃你的喜糖呢!”

“快了,快了!真的快了!回北京说不定就结了呀!”

“那可要在杭州摆喜酒啊!我们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新郎倌能把我们家天倪娶回家。”

“好,没问题,到时一定请你们大家来。”

“那我们就等着喝喜酒喽……”

……

乡音齐齐地聚在一起,我的双眼发热了。

一程山水一程歌,看着每一双眼瞳绽放出的奇异光彩,我露出了近乎拥抱的微笑。

春有百花,秋望月;

夏有凉风,冬听雪。

心中若无烦恼事,

便是人生好时节。

愿你:

晨有清逸,

暮有闲悠,

梦随心动,

心随梦求!

天倪,祝你新年快乐!

新年第一个祝福来自肖楷,我却把电话打给了均宇。

“均宇,你在哪儿?”

“我在北京,你回杭州了?”

“是啊,我回杭州,你回北京,我回北京,你就回上海,我们像不像在捉迷藏?”

“我只在北京待三天,马上还要去新疆,出差。”

“是吗,那你好好玩吧。”

“玩什么,挺累的,我都不想去了。”

“那就不去了,你来杭州啊?”

“又小孩子气了,我是去工作。”

“……”

“等我到了新疆再打给你好不好?”

“好啊。”

“你在杭州好好陪陪父母吧,你们一年也见不上几次。”

“谁说的,想见就能见啊。不像我们,想见也不容易见。”

“好了,我要吃饭了,你吃了吗?”

“没呢,也正要吃呢。”

“那你快去吃吧。再见啊。”

“好,再见。”

刚合上手机,又收到了肖楷第二条短信:

根据新年特别法,判你快乐无期徒刑,剥夺郁闷权力终生,并处没收全部疾病烦恼。本判为终审判决,立即执行!快乐到永远!退庭!新年好!

我关上手机,把眼泪丢到门前的溪水里。匍匐在我面前这条小溪正像一条碧绿的带子,飘在我的身后舞蹈。

我跳着,舞着,手上的玉镯子忙乱无措地滑上又滑下。

细雨随风潜入夜。

春节的夜晚,竟然下雨了!北京呢?应该在下雪吧。新疆呢?下雨还是下雪?

一整夜,爆竹声不绝于耳;一整夜,短信声此起彼浮;一整夜,我都没有放弃,我坚信自己还可以入睡。从这头转到那头,我努力了一整晚。

就在快要入睡时,收到了均宇的短信:

新春将至,题对联一幅与你共勉。

上联:交配交的人。

下联:做爱做的事。

横批:欢度新春。

天明晃晃地亮了。

在杭州的七天,我胖了两斤。

我给爷爷照了整整两卷照片,给了爸爸妈妈一年的工资。

七天里,我接到肖楷十四条短信,失掉了均宇的任何消息。

就在临走的那一天,又下雨了。

家人、朋友都来送别。关心、祝福一圈圈将我围拢。沐浴在黄昏微雨中的我顾盼自得。

细雨化成丝,织出一片淡淡的乡愁……

勇健从上海回来了,这个消息我还是从妮可嘴里得知的。过年时没回来,过年后倒回来了。妮可说他们公司忙,春节放假都是倒着休。

勇健是均宇的同事,与均宇同岁,他们先后被派到上海。勇健以前的女朋友就是妮可的姐姐。多么戏剧性的关系!更戏剧性的是勇健与妮可姐姐虽然分手了,但他们仍是朋友,保持联系至今。

因着这些戏剧性的关系,我硬着头皮给勇健打了电话。虽然我跟他并不熟络,但总算是见过面的,最重要的——他是均宇的同事。

我分明知道心里的那堵墙已经倒塌了,可另一个倔强的我依然希望有人能与我同心协力扶起这堵墙。而那个人只能是均宇。

勇健当然知道我打电话的用意,这个印象中身材敦实、戴黑边眼镜的踏实男人应该不会撒谎吧。

不知道勇健有没有撒谎,他只是说不太清楚均宇目前的状况,上海那边的工作很忙,均宇也很忙。由于不是一个部门,平时也很少见面。

这怎么可能?他们是同事啊!他怎么会不清楚均宇的状况?但我宁愿相信勇健的话,也许均宇真的是太忙了。

跟勇健通完了电话,我还是心宽了许多。所有不尽人意的事故都有了合理的解——是的,均宇太忙了,忙到没有时间打电话和回复短信。

然而,勇健带来的讯息,并没有抵消我对均宇的思念,反而更加强烈了。那个倔强的自己和那个真实的自己总是打得两败俱伤,痛苦万分。

曾经一直把夜晚当作恶魔。自从得到勇健的讯息,我不再惧怕夜晚的来临。

我把对均宇的思念一点儿不浪费地存贮到电脑里。我相信只要有爱,就一定能扶起那堵墙。因为它是爱的见证。

我给均宇设置了信箱,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信箱。

每天晚上我开始用大半的时间上网。给均宇写信成了每天晚上必做的功课。我只在晚上写信,中文的,英文的,随性而写,只说给一个人听。

均宇很少回复我。他说他太忙了,没时间写E-mail。没关系,只要他能看到就一切OK。

迫不及待地进入均宇的信箱,里面有两封未读邮件,一封是我的,一封是属名CAT的陌生邮件。

毫不迟疑,我打开了CAT的信:

“嗨,悠着点,别忙晕了,打开附件,逗你一乐!CAT。”

我反复揣摩这句话的语气,究竟是男是女呢?会是谁呢?CAT?猫?哪只猫?我又打开了附件,是一个无聊的FLASH动画。逗什么乐?毫无乐趣!

我直接点了回复键:

“咱好久没见了,发张照片过来吧。均宇。”

没有经过大脑,这句话我打得飞快。

第二天、第三天,之后的一个星期,我都在家里等这张照片,可照片一直没有发来。

每次打开均宇的信箱,失望就接踵而来。我的那封信均宇也始终未看。

CAT失踪了?均宇呢?他也失踪了?

后来分手时,均宇告诉我,他对我的这种行为无法容忍,说我侵犯了他的隐私权,还问他的男同事要照片,神经病!

原来CAT是男的,还是他的同事。我在心里苦笑。

因为这件事,均宇向我提出了分手。是我自己点燃了导火索,所以烧伤的只会是我。

后来,那个信箱就废掉了,均宇改了密码。我再也无法进入。无论我试遍各种有可能的密码组合,再也无法进入。

偶然打开发件箱,竟还有三封未删去的邮件,是忘记了,还是忽略了?

均宇:

今天看到了一段很好的话,说给你听:

“每一次,我展开你的信,便也觉得自己的生命被你展开。在看不见你的日子,在想念你的日子里,我像一封信。被折叠着,装在信封里,不能呼吸,无法思想,焦急地等待着,被你轻轻地展开……”

多美的一段话,就像是我说给你的。

喜欢吗?

天倪想你。

均宇:

今天没能等到你的电话。我不吵你,静静地写给你吧。

我想告诉你因为见不到你,所以心情一直好不起来。

昨天看到一个跟你很像的人,我一直盯着他看。别人可能以为我是神经病吧。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老天为什么要安排我们相识,却又把你带到别处。我多想你能不去,为了我不去。可我知道你不会为了我。两个人在一起,可能总要有一人做出牺牲。想了很久,只有我来牺牲。以前从不这样想,总觉得你会让着我,永远宠着我。现在,我突然不能这样要求你了。为什么?我不知道。我明明记得以前你喜欢我任性,喜欢我为所欲为,可我知道那是以前,现在你不会喜欢了。我一直以为我把所有的缺点暴露在你面前,没有任何隐藏和保留,你会成全我。没想到我错了。我总是一错再错,对吗?

最近,我常常照镜子,我常常问别人,我是不是越来越难看了?别人说比以前好看了。这是别人说的,不是你说的。我只相信你说的。可你再也不说了。

忘了从什么时候我就开始流泪,以前我从不为了男人流泪,只为自己。现在怎么了?是不是你不在身边,因为太想念。我变得越来越不坚强了。我讨厌自己变成这样。我一点不如原来可爱了,所以你离我越来越远了?

昨晚又做噩梦了。我梦见了四具尸体,四具画了妆的鲜艳的尸体,他们就在我的房间里跟我睡在一起。以前做梦都没有颜色的,昨晚我竟然做了个彩色的噩梦。都因为你不在我身边,你要在,我就不怕了。

你又该说我不坚强了。我讨厌眼泪,讨厌。

以前总讨厌你的呼噜声,现在开始怀念了。多好笑啊!

你看了那么多我的信,是不是觉得我已经疯了,所以你也不回,也不理我?

一直摸不透你心里想什么,越来越发现,我并不了解你。

除了给你打电话、写信,我想不出还能做点什么?

想来想去,我决定去上海找你。

对不起,我又写不下去了。地上已经堆满了手纸。

均宇,回来好吗?

Miss you!

天倪

均宇:

我也不知该说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对我越来越不在乎。

也许那趟上海之行我就不该去,快乐越多,越怕突然间失去。

女孩子主动真的不是件好事。以前你也忙,可你也会经常打电话,发信息,至少,我觉得你在想着我,可现在什么都没有,给我打电话像是完成任务,几句话就挂了,永远是忙。我也不是责怪你,我只是心里不好受,你最初的热情都到哪去了。其实我们不在一个城市,我又不可能让你天天陪我,这为你节省多少时间,我只是要求你打打电话这也是过分的要求吗?感情的事是不能要求的,你这个情圣怎么会不知道?其实我跟别的男孩根本不可能发展到这种地步,跟你不知为什么,让我陷得这么深。也许你太有经验,我也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均宇,我希望你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我不想受骗上当。我记得你说过我会在二十五岁有男朋友,现在想来好像不太对,二十五岁之后呢?你要给我什么预言?

我知道,用力拍皮球,它会弹得很高;用力抓一把沙子,它会越来越少;那么,用力爱一个人呢?结果会怎样?均宇,告诉我好不好?你一定知道答案。

给我回封信好吗?盼信!

Miss you day and night!

Yours 天倪

重温了一遍那个脆弱的自己,我控制住心情,选中邮件,点了永久删除,最后清空了发件箱。

忽然有了一种松弛下来的虚脱感。眼泪开始从眼角弥漫开,迅速淹没了整张脸。我以为我学懂了控制,原来只会控制心情,还不懂控制眼泪。

关了电脑,我把自己窝在沙发上。

如果记忆也能清空,那该多好!

灰暗沉重的天空,细细飞雨。

周末的日子除了带来寂寞,更带来了疼痛。

例假来得不是时候,从中午开始,我在床上便痛到犹如搁浅在岸边的鱼,濒临死亡。

电话就在最痛的时候打来,是妮可。

“天倪,你在家啊?我过会儿要路过你那儿,过去待会儿。”

“好啊,你来吧。”我疼到声音颤抖、恶心想吐。

“天倪,你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倒霉了,肚子疼。”我有气无力地。

“那我待会儿就到。”

半小时,妮可终于到了。我让她帮我煮了加姜片的红糖水。

喝了两大碗,我的疼痛开始徐徐退去。

“天哪,你怎么疼得那么厉害。脸上都没一点血色了,太吓人了。”

妮可揩去我额头的汗,疼惜地。

“我也不知道,以前也不这样,今天不知怎么了。”我半坐起来,“幸好你来了,不然我得疼死,一喝红糖水就好了。哎,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唉,别提了,我跟大明逛商场逛丢了,他的手机没电了,我也找不着他,这个笨蛋也不知道找电话打给我。我一想还是到你这儿来吧。结果刚才公共汽车上还遇到一色郎,真倒霉。”

“那没事吧?没让他占便宜吧?”

“那倒不会,我赶紧站到门口了。”

“唉,你说这年头,我怎么连个色郎都碰不到?”

“天倪,你就别说傻话了。真要碰到色郎可够你受的。”

“妮可,你说我现在是不是特难看?”

我定定地看着妮可,把自己的五官坦白地交出去。

“谁说你难看了?你看看周围有几个比你好看的?你怎么连这点儿自信都没了?这可不像你啊。”

妮可在我脸上逡巡,那目光就像医生在看病人。

“那你说我怎么连个色郎都遇不到?”

我认真的表情令妮可不安。

“天倪,”妮可换了种语气,袒露出担心,“你别说胡话了,你可真不能一人住了,再这么下去,你非得病不可。”

“我看来不及了,我已经病了,快病入膏肓了。”

整夜整夜的失眠令我愈来愈像病人。眼睛底下深深的阴影像文身一样挥之不去。

“天倪,赶紧结婚吧。结了婚,你什么病都好了。”

“我也想结啊,可跟谁结啊?”

我慢慢地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已空洞无物了。

“郑均宇呢,他到底回不回来?就一直待在上海了?”

“我们可能不行了,我有这个预感,他都两个星期没给我打电话了。我给他发信,他也不回。他总是说忙,也不知忙什么。”

我忍抑着不断往上涌的酸涩,微微仰起脖颈。

“前一段你不是说他要回来见你父母吗?”

“他没来,我也没让我爸妈来。”

“怎么弄成这样?他为什么不来?你们到底怎么了?”

“可能不在一起,感情就淡了……”

我崩不住地流下眼泪,在妮可面前我总是坚强不起来。

“天倪,”妮可扶住我抖瑟的肩头,“你干吗不让你爸妈来?他们陪你住一段也好啊。”

“我才不希望他们看到我这个样子。他们来了也是唠叨我结婚的事,还不如不来。”

屋里的空气越发沉重了,我扭向窗外,雨丝蒙蒙一片。

“天倪……你看你,这个均宇也太不像话了,当初我就说他不可靠。他看着就不是那种安分的人,几句甜言蜜语就把你追到手了,说不定在上海又交了别人呢。”

“不会吧?他应该不会那么做吧……我们在一起时还挺好的。”

我还在为均宇辩解,心里却在不断发虚。我总会贪恋着均宇对我的那一点点好,哪怕仅有的微乎其微的细节,我都深深铭记。就像我去超市,总不会忘记调料,却根本忽略了食物。

“妮可,要不,我也去上海算了。像我这样的在上海找工作应该不难吧。只可惜我不会说上海话。”

“天倪,别傻了,你跟均宇不合适。你也得找像大明这样的,至少老实本分,你能管得住,找勇健也比找均宇强。你跟均宇根本就不是一类人。他太有野心了,长得又帅,太没安全感了。你看看他以前交的那些女朋友,都是些什么人啊。就算你跑去上海,能跟他结婚,也得整天提心吊胆的。弄不好,没几天就移情别恋了,这都说不准。再说了,他会同意结婚吗?”

“……唉,看命运的安排吧,我和均宇快有结果了。”

我分明地知道这即将来临的结果,那场分手的剧情已在我心中反复预演。

“……”屋子里静下来。

妮可愁眉深锁地望着我,那饱含情感的黑瞳更让我感到没有热情的生命只是一片荒芜。

勇健没有来得及参加妮可的婚礼,所以趁这次回北京,他要补请。

妮可夫妇、妮可姐姐,还有我,那一次聚会我们玩得很尽兴。好久没有这种欢愉的情绪了,再加上给均宇买的衣服想托勇健带过去,就跟勇健更是多喝了几杯。

看着勇健和妮可姐姐仍能开心地交流,真是佩服。从情人到朋友,恐怕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吧,虽然,勇健看起来是如此的普通。

那次聚会后,我才和勇健熟络了一些。和均宇相比,勇健真的是那种“小男人”,做什么都不急不慢的,说他什么都不会生气。北京话叫“面”吧。也许是因为这一点,导致妮可姐姐和他分手?问过妮可好几次,她也说不清,只说他们是哥儿们。

勇健其实不“面”,这是一年后我才了解的。

那天的聚会一直到深夜,喝了那么多啤酒我竟然没吐。

分手时,勇健捋了一下我的头发,“瞧这姑娘喝的,头发都乱成什么样了,咱还没嫁人哪,还得注意形象啊。”

“哎,勇健,不如你把天倪娶了吧,我看你们俩郎才女貌的,还挺合适。”妮可姐姐跟着起哄。

“成啊,只要天倪同意,我这条老命就豁出去跟均宇拼了……”

勇健促狭地看着我。

我猛得笑起来,被勇健的话逗乐,接着就吐了个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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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文为爽文甜宠文,男强女强,打脸虐渣,欢迎入坑~】 Y国洛家,Z国南家,家族实力雄厚,虽居两国亦不分上下。洛家二小姐,神秘多年,传闻她容貌倾城,却是决策果断,手段狠辣,以至于碾压洛家大少,成为家族第一继承人。而南家大少,天性冷淡,不近女色,为人冷血,但仍受不少世家千金倾慕。而当两人意外相遇,画风却逐渐奇怪起来… 1.“南司瑾,你想做什么?!”洛晚幽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俊脸,往后退了几步,结果退到了墙壁。南司瑾却是无辜地眨了眨眼,“没什么呀,我就想亲你一下,有什么问题吗?”洛晚幽闻言,用力地推开了面前的人,狠狠瞪了南司瑾一眼,“你你你,你有病吧你!”2.“好巧啊,又遇到了。”南司瑾倚着车门,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一点都不巧。”刚打开房门的洛晚幽倍感无语,“你来干嘛?”南司瑾一把拉住了洛晚幽的手臂,挑了挑眉,“来追你呀。”洛晚幽再度气到炸毛,“滚!”……一场盛世爱恋与暖婚,在Z国悄然展开。这是一个,瑾少追妻宠妻无下限的故事。
  • 我和我的英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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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异能率高达百分之八十五点七的世界做一个普通人是一种怎样的感受?一个关于少女自我成长的故事,超级治愈哟!
  • 一本书读懂历史知识

    一本书读懂历史知识

    本书以问答的形式述说了中国和世界从史前到现代的历史。包括“盘古为何要开天辟地”、“明朝是怎样建立的”、“什么是特洛伊战争”等内容。
  • 世界散文经典·西方卷6

    世界散文经典·西方卷6

    人类创造了文明和文化,人在文明和文化中生存,文明和文化同时制约着人。人是文化动物,去掉了人身上的文化,或者说人丧失了创造文明和文化的能力,人就不成其为人了。这是人区别于动物的要著所在。本选集将我国现代散文定于“五四”现代文学的兴起,“五四”新文化运动大体上与西方的启蒙主义运动相当。回顾近一个世纪来我国散文的发展,大体上也与西方文学三、四百年间各种流派兴衰更迭的历史相当,确切些说,西方现代文学三、四百年间的历史发展被我们浓缩在一个世纪里有选择地加以介绍、传播和完成了。西方现代散文的前两大篇章,相当于“五四”至三十年代我国现代散文发展繁荣的个高潮期;台湾地区六十年代至八十年代的散文创作可视为我国现代散文的第二个繁盛期,而八十年代后半叶开始,无论大陆还是台湾,在散文接受本世纪人类文化成果方面,海峡彼岸和此岸都已经或正在与世界同步。我国现代散文近二个世纪高高低低、坎坷不平的历程表明,把外来文化和文明成果作为发展我们民族文化的一种撞击,触媒可发酵的机制,几乎是一个必要的前提。鲁迅讲,“五四”时期的散文就在新兴的诗歌和小说之上;周作人讲,“五四”现代散文的来源有两个,一是明清小品的传统,一是英国小品的传播,是两者融合的产物。世界散文经典包括东方卷和西方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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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冷男神安清时与软萌白云曦的青春校园旅程,甜蜜满分终是清风系住了流云,流云留住了岁月。“安清时,你为什么喜欢我啊。”“可能是因为第一次见到你,你就系住了我的心吧。”
  • 逆仙神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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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云荒古五域,征战邪恶天地。只为解脱枷锁,开创人类盛世。天地初开,大地上万物峥嵘。为了得到那最后的生存之地。各个种族征战不断,残忍的猎杀,血腥的镇压。荒古大陆上到处都是烽火连天,大战不断。邪恶的五大种族仙.神.魔.妖.鬼。他们使用奸计杀死了人族最强大的人王。无奈人王最终陨落,人类的生存之地被瓜分。人类沦为了这五大种族的奴隶。过着生不如死的凄惨生活。狼族这是一个妖皇管辖的一个小妖族。它们曾经受到过人王的恩惠。他们对寄存在狼族的人类很是优待。在狼族中一个名叫独孤狼的人类。他为了人类的振兴,忍辱偷生的生活在狼族中。每天都在努力的修炼生存之技。他在狼族开始了另类的生活。征战天下,逆伐仙神从此开始。他经历那从未体验的爱.恨.情.仇,恩怨纠缠。拥抱那各种美人,艳魔.妖精.仙女.神女。衍化出不同的情感纠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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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介:什么叫“我和你爷爷是好朋友,他去世前让我给你安排生活”?什么叫“我孙子很帅,有钱,送你了”?姜云璐表示不能理解,甚至满脸问号。唐悦麟说:老婆,真的,都是真的,不信你掐我。忠犬大佬X沙雕女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