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杨兄,这么早你站在这里干嘛?”
大清早的一出房门,唐青青就看到阿摐神色坚定地站在院子里。
“我在等李先生起床。”
“那你来早了,你回去再睡两个时辰再来吧。不到日上三竿,师父不会醒的。”
“唐姑娘……”
“你叫我青青就行,我师父和爹娘都这么叫。”
“好,那你也叫我阿摐吧。”
唐青青点点头。
阿摐不解地问道:“青青,你师父向来都睡到这个时辰吗?”
“是啊,我爹说师父进我家做账房先生的第一天,就起的比他这个主人还晚”,唐青青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不过师父是个很厉害的人,连爹都说他这辈子还从没见过师父这样厉害的读书人。”
“李先生确实很厉害,不过……李先生今年年岁有多少?”
阿摐试探地问道。
“自然是跟你年龄差不多啊,说不定比你还要小些。”
唐青青奇怪地看着阿摐。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我师父看起来很老吗?
明明比你年轻多了啊。
阿摐苦笑道:“我观李先生面容年轻,但学识之渊博却足以让旁人觉得临渊峙岳。我早先还以为他是驻颜有术,没想到……竟真的是和长相一样年轻。”
说罢,转过来问唐青青:“我想跟着李先生修行一年,不知道行不行?”
唐青青一愣:“你不是有老师吗?”
“昨日夫子已让我出师,跟着李先生修行也是夫子的意思。”
“夫子?你是说昨天那个老头?”
“正是。”
唐青青突然冷哼一声,道:“什么出师。他一定是觉得你昨天输给我让他落了脸面,才随便找了个借口糊弄你。嘴上说的好听,要我看根本就是把你逐出师门了。”
“夫子自有他的思量。”
“我说你傻不傻啊,他都把你逐出师门了你还帮他说话。”唐青青气道。
看着阿摐逆来顺受的样子,唐青青气闪电般地伸出手抓向阿摐的胳膊。
只是因为个子太矮,原本瞄的好好的,抓过去却只抓到阿摐的衣摆。
“走走走,我带你去找那个老头要个说法去。”唐青青气鼓鼓地说道。
“青青你……”
“反正你现在在这等着也没用,就跟我走吧。”
“真的不用了。”
阿摐淡淡道。
唐青青撒开手,一脸不忿地走进后厨。
“我今日方才知道老师说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是个什么意思!”
背后的阿摐垂下眼帘。
他想起昨夜秉烛夜谈。
吴夫子拿着李玄邃给出的菜窖图纸对他说。
“只是一个九岁的女童就被他调教的这般妖孽。口中所言虽然句句不离庖厨,胸中沟壑却隐有指点江山的气魄。”
“随手一拿便是一件能让大隋抖三抖的宝物,阿摐,换作是你,会甘愿龟缩在小小一隅吗?”
“李玄邃,当真是深不可测啊。”
妖孽……
深不可测……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吗……”
他紧紧攥住拳头,指甲在掌心留下钻心的疼。
良久,又缓缓松开,继续神色坚定地站在后院。
夫子说的,自然是没错的。
桃花落在他墨色的衣肩上,像他掌心的血迹一样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