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彻湛蓝的天空,悠游着几团小巧绵白的云,温热的阳光洒播下一串串环环相叠的七彩光圈,微风徐缓地抚过林梢,带来树木无声的摇拽,震碎满地金钱,好似金花飞舞,彩蝶翩纤。
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突然传来,打破林间幽静。我睁开眼睛看向声音来处,一个淡雅的粉红色身影,如飞絮般飘舞在林间,挑弄着光影的追随,牵出鸟悦山和。一团若有似无的轻烟薄雾,随着那道身影的出现,渐渐自地面升腾,飘飘浮浮缓缓集拢向一处。
终于还是来了,我微微勾起唇角,轻抚了一下手里的三足鳖,在它的背甲上敲了敲,看到它慢腾腾伸出头,将手指伸到它的嘴前,指头立时微疼一下,一滴血珠慢慢沁出。“吾以圣王之名,真神之力,赐汝神格,降汝灵力,护汝神魂,重塑汝形,修汝正身。”血珠轻缓地飘起,升入阳光耀出的七彩光圈中渐渐消失。三足鳖从我手中滑脱掉落树下,滚了几滚翻入湖中,头伸了伸,身子一摆,潜入树影之下水草间。
“雷!”轻脆带笑地声音极近的响起,“你又藏了哪里?我找不到你。”
“在这儿。”我轻跃下树,笑看向奔我而来,一身粉红色衣裙的美人,即使她小腹高高隆起,身姿依然散出曼妙之感。“没人知道你来吧?”
“没有,放勋也不知我来这里。”美人欢快地说着,明媚的双眼四处搜寻,“你让我看的短狐在哪里?它真的只有三足吗?”
“嗯,只有三足。”我牵住美人的手,拉她坐到树下,靠近她贴耳在她小腹,静静倾听。“它在睡觉。”
“哦,那等它睡起来再看。为什么不让放勋知道你来?”美人轻轻抚开我脸旁一缕被风吹卷上来的发尾,“放勋很喜欢你呢!”
我轻笑着说:“他哪里喜欢我了,怕我还来不及,为了能让你平安,他自己认输给我,害我成了众矢之地,怎不想着我要报复的?被他知道我来,一定提心吊胆,还不知要弄出什么怪招赶我走,绝对不会让你见着我。”
美人轻笑着说:“怎么会呢?他只有在提到你时,脸上才出露出那样耀眼的光芒,为什么你不信他喜欢你?”
我撇撇嘴,笑的快意:“他那哪里是喜欢我的光芒,你不要老是走眼,他那是气的发狂好不好?”
银铃般的笑声成串的从美人口中倾出,我眯着眼睛,偏头仰望向天空,明镜般清亮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迷散出一层淡淡的尘雾。
“他真的喜欢你呢!”美人固执己见地说,“否则为何只认输给你?”
“那是他唯一让我尽早滚出他视线的办法。”我轻笑着,漫不经心地坐正身子,扯下一根柔韧的细长草茎,“因为你太维护我,他不能让你伤心,也无法忍受你因我的为难而落泪,所以认输退出。在他心中,你才是他的王权,他的天下。”
美人明媚的双眸泛上一层薄雾,难过地说:“我知道你不喜欢,却把你推到那个位置。”
我挥舞着草茎,漫不经心地编结着阵图,笑着说:“我爱玩不就行了,世上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才是玩之不绝的游戏?”
“我才知道那很危险。”美人已经泪珠涟涟,“放勋说的出门,其实是避着我养伤。”
我嘻嘻笑着说:“不危险玩着还有何意?疾风方能知劲草,你不希望我韧能抵强,尽早练就铜皮铁骨,心坚逾石,身稳如山,牢不可破,固不可摧吗?”
美人泪珠越加滚滚而下:“你不过是个小女孩,怎可受那样的苦。”
“哪里苦了,没看我玩的不亦乐乎!”我轻捏一下手指,一滴细小的血珠沁了出来,沾在刚刚编好的阵图上,一道细濛濛的淡淡红光攸忽一闪,阵图慢慢绽放出七彩柔光,淡淡的轻香飘飘乎乎迷漫开来。我将阵图别在美人胸前,轻笑着说:“至于性别,谁理它,我只要活着就好,这样才能美人任我看,美食任我吃。”
美人破涕为笑地说:“何时多了句美人任你看?以前不是只要美食的?”
我哈哈大笑地说:“这不是发现我手上生的那朵菊花,是好色纹么?不看美人,怎么对得起它生到我手上。”我随意解下披风,用力一抡一甩,兜开一股突然吹来的似温实寒的刺骨凉风,“这里原来破了个洞,是位美人帮我补上的,补的完全看不出来。”我猛一翻披风,再次挥开那股折回头的凉风,“这面也看不出来,技艺很厉害吧!哈啾!”我狠打一个喷嚏,披风一抖,披回身上,又一次挡开凉风,“肚子饿了就觉得风凉起来,我们去找些吃的。”
“好!”美人慢慢站起来,牵着我的手前行,“我一知你来,便做了你爱吃的百花羹。”
“百花羹!”我怪叫起来,跳着脚说:“那放勋岂不是知道我来了?他肯定已经追来了,不行!不能让他知道我在这里,你先回去,我以后再跟你联络。”随着我的叫声,天空越加暗淡,前山飞起无数雀鸟,似受惊吓一般逃蹿向高空。
美人急忙地说:“他不会知道,我没告诉他。”
“但他知道你只做百花羹给我吃啊!哪还用你说。”我翻着白眼,撇嘴说,“分明就是他自己不吃这种东西,还要妒嫉你做给我吃。怪不得酸儿辣女,原来是为这酸上的。”
美人闻言禁不住吃吃笑起来,拉着我的手说:“既然他知道你来了,又何必躲,他很想你的。”
“是你想我,他想你别想我。”我嘿嘿笑起来,摸摸美人肚子,“记得哦,出生后要像我一样慢慢长,把妈妈霸住,陪我一起气放勋,他不生气不够漂亮的刺眼,越气越好看,知道不?”
美人又是一阵笑,我嘿嘿二声:“我送你到前山,鸟都被他吓的乱飞,一定气疯了。”
美人看了眼天上乱飞的鸟,忙说:“我自己回去,你施法术一定会被他感觉到。”
他有那能耐?我挑了下眉,点头说:“也好,你不用使太大力,免得累到伤着胎儿,反正他速度快,你的法力波动他可以瞬间感应到,一下就会找到你。”
美人微笑着点点头,俯身亲亲我的脸。我趁机在她耳边低语:“老地方见。”美人微愣的霎间,我已使法将她送出,而我也钻入地下,地面之上仍留着美人亲吻我脸颊的影像。
天空渐浓的尘雾忽得翻滚了一下,陡然向下消失在前山美人落脚处。我慢慢钻出地面,遥望着前山乍然出现的极亮光团,耳中听到二声嘶心裂肺的嚎叫。眼角余光看见三足鳖慢慢腾腾的从水中钻出,一团薄薄淡淡的尘雾收入它口中。
我轻笑一声,手一伸,它便飞入我的手中,抬头看看我,晃晃头,缓缓缩入壳中。我拍拍它的壳,将它丢进水中,而我再次潜入地下。
须臾之后,一个额上生有奇异图纹的俊美男子出现在水边,眼睛直勾勾定格在水面。过了一阵之后,水面之上突然无风起波,眨眼间湖水尽数上天,一只三足鳖被那男子抓在手中,口里慢慢吐出一团薄薄淡淡的尘雾,被那男子收入前额突然放光的图纹内。
“呯!”地一声闷响,三足鳖化为一团血雾消散,同一瞬将,尽数上天的湖水也无声地落回湖中。
一轮五彩的光华从男子前额升起,在空中幻化着奇异的图案,形成一个阵图满布的珠子,一束血箭自男子心口射出直入珠中。珠子弹弹跳跳,渐渐涨大,表皮之上生出一根根筋肉血管,不久之后又发出“呯呯!”的心跳之声,渐渐生出婴儿形貌,头脚并全,五官渐出。
“呯——!”就在婴儿刚刚成型的霎那间,突然爆炸,整个碎化为烟,霎时消散。天地间突然一片死寂,空气也似冻结。
许久之后,男子清冷地声音缓缓响声:“吾以圣王储王之名起誓,无论空间,不论时间,不计族类,可活吾子者,必奉以血脉所承之神格,供为真神,视为吾主。”
“你做梦!”一个疲惫至极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冒出来,“魂魄俱灭,再没有复生之机,你才是储王,你的儿子什么也不是,就算你抓住他最后一束神丝,也救不回他的性命,这世上只有圣王才有此力。但她从不屑以储王之神格,增加自己真神之力,不论你认或不认,她都已是圣王,迟早会打败你,何必理你誓言。何况她正处于险机四伏之中,你儿子又害死她最好的朋友,你以为她会毁掉一身清正修为,换以满身浊邪之力来救你儿子?哈哈哈……”大笑声越来越远,渐渐消失。
男子静立许久,低语一句:“她必会失去一身清正修为。”便无声无息地消失。我缓缓钻出地面,扬手轻招,一滴泛着七彩光泽的血珠平空出现,滚动片刻,化为一只三足鳖,晃晃头看我一眼,慢慢缩入壳中。我轻抚几下它的壳,转手将它抛入湖中:“乖孩子,好好在湖里修练,等我回来时,一定要给我变出人形。”
三足鳖在水中探出头,看看我,晃动几下,身子一摆,潜入湖底。
我偏头看向大笑消失之处,我最好的朋友死了,我怎么不知道?嘿嘿!百花羹,我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