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主,是先去接了晓叶,还是先参加了大会?”绿珠坐在我旁边,一边绣着花,一边和我说话,“田小四管家派人来问好几回,府主一直说忧琴姐姐和翠姑只管住着,再过三日大会便举行了,府主再这般迟疑不决,晓叶安危难料,怕要赶不急了。”说到这里,绿珠抬头看向我,脸上又是悲伤又是无奈,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说:“想不到那毒如此厉害,府主比早几年更加精神不济,这可如何是好。”
旎香的脸出现在我面前,一脸忧伤地说:“诸位公子只在府主吃药养病一事上,不尊府主之命。其余明知府主精神不济,时时言语混乱,竟也依命行事。前时让她二人头天出城,第二天回城,接连十数日。好容易当真前行,再不返回,却又命她们星夜兼程,连赶五日,正以为这便要将晓叶接着,却是让他们转了路径,到相州买下一处宅院,让她二人每日出外游玩,与人弹琴赋诗又不得结交,更是一住便是二十日。如今又到了冀州开医馆,参加那里的药王庙医会。似这般行事,到是何时才能接回晓叶。”
“总会接回来的。”荆娘咬咬唇,有些眼泪汪汪地说,“若不是府主病的重了,必不至如此。四公子来了,再去求他。”
“求他干嘛!”我笑嘻嘻地说:“接晓叶之事不能急,否则是接不回真晓叶的,先参加了药王庙的医会,好歹也要拿到头三甲。”
“接不回真晓叶?”绿珠不解地看向我,迟疑地问,“府主可是清醒的?”
“不清醒如何与你说话。”我嘻嘻笑着,心里却有些迷糊,好像已经有十来天没看到她们了,今天怎么又看到了?而且还说那么奇怪地话,我刚才好像是睡觉的,那这是在做梦?
荆娘听我说话,急急地说:“府主快些接晓叶姐姐回来,如今也不知晓叶姐姐如何了,忧琴姐姐和翠姑姐姐出门近三个月,不但没去接晓叶姐姐,反到离晓叶姐姐家越发远了。”
我嘻嘻笑着说:“着什么急,外面那些人本就日日制造事端出来想知道府里事情,好容易田莫离遂了他们心愿,我怎好一把掐了他们那点小小心愿之火,无论怎样也得给他们多见识一番,好好的给他们过过眼瘾、耳瘾,不然如何甘心以往的百般辛苦白费,好歹我这里也要给他们些实惠甜头。”
绿珠怔怔地看着我,好半天才说:“府主之意,原是为了移了歹人对晓叶的视线?”
我轻笑着,随意地瞥了眼仍然一脸呆滞的荆娘,一连串地问:“蓝梅可醒了?她弟弟是不是一直陪着她?炳雳呢?”
旎香有些想笑又不敢笑地说:“二公子在养伤,蓝姑娘仍是昏睡,蓝小爷每天只陪半日,余下时日与田小四管家切磋武艺。”
我眨了下眼睛,轻笑着说:“田莫离缠着蓝枚有何用处,竟日里切磋武艺不腻歪么,白废时日气力,总归是没事可做闲的,既然如此,不如找些有用之事让他去做。”
旎香笑着问:“府主吩咐田小四管家做何事?”
我笑着说:“把忧琴、翠姑走过之处市井中一众贩夫走卒、苦力担夫等等,有何苦处、冤屈、行事做为都与我查来,还有那街霸蛇头,也一一细查了拿来我看。”
绿珠大惑不解地望着我问:“府主要这些做甚?那贩夫走卒人数之众,多无可计,又品流低下粗陋不堪,无什做为,思思念念也只盘盏之争,全不成事,查他们不过白废气力。”
我嘻嘻笑着说:“眼下说不准,查到后再说。让田莫离传信与忧琴、翠姑,让她二人以后话说三分,事做七分,言谈举止不可张扬。皇帝身前的奴婢也是奴婢,且莫做出人贵则敬,人贫则鄙这等五十步笑百步的事。有道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爱我一分,我爱人三分。她二人只管所见之人并非府里的,便将他们一体对待。颐养性,居养气,只那些百般养而不熟的,方才是真正粗鄙。绿珠,往后不可衣衫认人。”
绿珠神色一懔,忙跪下认错。我不在意地挥手让她起来,小口小口地吃着东玉端来的粟羊羹。
嗯,真的好香。我咂咂嘴,一脸怨怒地看向肉圆,都是这个混蛋,让我在梦里或是幻境里多吃会好东东也不行。暼了一眼地上的烤兔子,兽类就是兽类,再成妖成精可幻化人形,也不要对它的智慧抱太大期望。我痛苦万分地看着渐渐消失的幻象,唇齿间似乎还流动着粟羊羹的香气。
肉圆怒瞪着双眼恶狠狠盯着我,啾啾啾地叫个不停,我不屑地对它撇嘴说:“你真的不是猪精吗?不要以为你自己认死食,别人就和你一样,都吃几天烤兔子了,还给我送烤兔子。要么让我一直饿着,要么给我去找别的来吃。”
肉圆立刻丢给我一把乌精子,对着我啾啾叫。我立刻拿出草下的袋子把它们装进去,肉圆见状气得脸孔一阵扭曲,扑到我的近前,用力挥舞爪子做着虚空撕烂我的动作。我收好袋子没好气地对他说:“我要吃人吃的东西,还有,你再对我挥爪子,我就不睡在这些东西上,让大哥把它们全扔掉。”说到最后我大吼起来,“再把我自己烧掉。”
肉圆被我吼得缩了缩脖子,再没一丝脾气,蹲在我面前皱了皱鼻子,停了一会儿,转了转眼珠,脸上闪现出诡谲之色。又来了,可怜的周亢,倒霉的胖子,圆肉哪次出这表情,哪次营里就要多出好多乱子,然后周亢就要忙得死去活来,胖子则是身体力行类的直接受害。
事情为什么会这样呢?其实原因很简单,就是,肉圆一开始是每天给我送烤鱼,然后出去找灵石灵木之精,顺便把营中某处弄个塌方地陷什么的,然后才把得到的灵石灵木精送来给我,守在旁边等时辰,抱着万分之一的期望,等待着周亢不能在三个时辰内赶回来给我补那一点血。
后来感觉塌方地陷拖不住周亢,就改成四处放火。本就是天干物燥时节,三五不时的失火,使得监军大人万分紧张,严令周亢做好防护,把周亢忙的睡觉时间也没大有。肉圆见此自以为得计,快乐的到处烧烧烧,烧到后来它自己身上冒烟,把它不知藏哪里的真身烧到了,吓得小脸发白,慌里慌张的跑走,安分了二天没出现。再出来时瘦小了很多,形体看起来有点虚软不固的感觉,并且送了一大堆灵石精魂,眼巴巴地看着我。这时周亢也拎来它的真身,全身毛被烧秃不说,皮肉上还有大片大片烧伤,一副奄奄欲息垂垂欲死的样子。我一时心软,就让它的真身咬我的手指用力吸血。估计我当时刚好又病了,头发晕脑发热,不然不会主动送死。周亢看到我救肉圆没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叹得我寒毛竖了好几天,事后证明寒毛竖的果有道理。
本以为它就算不知感恩,起码也不会再想着吃我。结果太高估这只妖兽的品德,纯是受古往今来那些动物报恩的故事荼毒,一不当心把妖兽归档成它们一类,被它逮到机会。如果那天不是姚青几人酒醉与人私斗把周亢引回来,我就被他吃光光了。还好以前给了姚青一粒千年熊精的内丹,被他配出不少药物,在这时起了作用,保下我一条小命。气得周亢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把关在笼里的肉圆真身拎出来暴抽一顿。自此,肉圆与他结下深仇大恨,再不是为了引开他而无恶不做,转而为了抱负,想要害死他而进行闹事行为。
胖子见我醒来后迷迷糊糊,其实我那是在看絮暖阁内的幻影,但胖子不知道,所以很好心的告诉我发生了何事。说当时被吓醒神的姚青见我小命不保,立刻请神求来数粒仙丹喂我吃下,到底仙家之物立见神效,不过数息之间我便活了过来,也不似原本那般瘦骨嶙峋。我以后再有肉吃,绝对不能独享,必须分姚青一半。
胖子说的很是个高兴,肉圆也给他得罪的很是个彻底。本来每次给我找食吃就极度不乐意,分别人一半听到肉圆那里,看表情也知道意思等同于,再去找一份来。所以,从那以后,胖子的惨叫声就得天天嘹亮那么几回。
果不其然,肉圆走了没多久就跑回来,给我一大包用荷叶包着的笋卤烩牛肉。我忙拿出一根极像叉子的万年灵木精魄,叉起牛肉用力啃。最近肉圆闹事都是把人引到这里来,所以动作慢点肉就会被分走,好不容易换口味,让我吃回独食吧!
外面一直吵嚷不休,但奇怪的是一直没闹进来,还剩下三分之二我就已经吃的很饱,包回牛肉藏到草下,这才抬头看向肉圆。肉圆这时正蹲在自己真身前,瞄来瞅去的不知想做什么。我打了个饱嗝,闲闲地说:“打开笼子你也跑不掉,姚青虽然只是个小小祝由,法力低的几近于无,但你活该,把自己烧的半死不活,他就对有病的法力强。”
肉圆转头看向我,见我正在舔一根万年灵木精魄,顿时乐得笑眯了眼睛。我把叉子上的肉汁舔干净,斜乜着肉圆嘿嘿奸笑着说:“甭臭美,我舔的是肉汁。”肉圆闻言,笑容顿时冻结在脸上,抽了抽嘴角,一下闪不见影。我不急不忙的收起叉子,然后靠墙坐好,抬头看向屋门,倒数着“五、四、三、二、一”
“倪升,与我出来!”嗯,这次又换新人了。
“妈的,又来个送死的,就不能让太爷消停会。”倪升的吼声伴着咒骂响起,我轻笑一下,每次肉圆拿吃的回来,都是他抢的最多,所以扣掉多嘴得罪肉圆的胖子外,就他最倒霉。只要肉圆在我这里受气,就会帮他约人来恶斗。
营牢里的人不多,除了姚青、胖子、倪升这三个牢头还有麻五、贾强、孙勇、曲涛、马华五个狱卒,昼夜住牢房的非狱卒只有我一个,其他人都是进来受受刑,关个三五日就放出去。
自从肉圆开始闹事起,牢内就一直很热闹,天天有人被送进来受刑,累得那五个狱卒天天骂娘。营里的刑法不是棍子就是鞭子动辄上百,所以不以种类获胜,只以数量为优势。一人打百棍,来上十几二十人,就得挥上千棍或是上千鞭。难怪军营里的狱卒个个身材魁梧,体格强健,原来是因为平时锻炼的勤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