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当项羽进去包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李纯蔚依桌子的一头坐着,沈孟榆和罗蒙禹分别在两边面对而坐,沈孟榆一脸尴尬,罗蒙禹神色悠然,李纯蔚却是写满了严肃,大有小夫妻见家长的感觉。
“孟孟也在啊?”项羽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也毫无眼力见地一屁股坐在罗蒙禹身边,对着沈孟榆挤眉弄眼,他觉得自己似乎又错过了什么。
“西楚霸王还是这么霸气啊!”李纯蔚的声线依旧迷人,“项羽,好久不见!”李纯蔚站起来,向项羽伸出手。
“嘿,好久不见!”项羽伸手在李纯蔚指尖轻轻一搭,以示握过手。“你还在怪我?”李纯蔚一愣,直接问了一句,复又坐下。
“我怪你做什么?以前的事谁还记得?你记得吗?”项羽笑起来。
“我让他们上菜,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李纯蔚也不答,只是转身按了一下身后的铃。
“你们三个是同学?”沈孟榆听了个七七八八,大约也猜出三个人之间的关系。
“项羽和我们都是大学同学,怎么,蒙禹没有告诉你?”李纯蔚不答反问。
“这有什么关系,蒙禹和孟孟已经是生死之交,我和蒙禹什么关系有什么重要?反正不是那种关系!”项羽总有一种冷幽默。
沈孟榆竟被逗得轻笑出声,下意识抬头和罗蒙禹交换了一个颜色。罗蒙禹倒是看不出有什么心思,只是浅笑了一会,突然来了一句,“我倒不介意你做我的情人。”
“哈哈哈哈……”沈孟榆和项羽同一时间大笑起来。李纯蔚愣着,面前的三个人俨然已是知己,一直以为沈孟榆是多余的,没想到她自己才是。
“唉,从前我们也这样谈笑风生。”李纯蔚苦笑了一下,这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那可不是,只不过后来你觉得我们配不上和你谈笑风生罢了。”项羽笑答。
李纯蔚:“你还是这样咄咄逼人。”
项羽还想说什么,被罗蒙禹轻轻碰了一下手臂,便也不再说话。包间门大开,成排的服务员一人手中端着一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色轻步进来,将一盘盘菜整齐地摆放在桌上后又轻步出去,包间里又沉寂下来。
兴许是感受到气氛的沉闷,沈孟榆觉得透不过气,然后拉开椅子站起来,笑着和其他人点头致意后径直走了出去。
“去卫生间是吗?这里不太好找,我陪你去。”李纯蔚也起身,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包间。
“嘁……这女人倒是一点没变啊。”对于李纯蔚,项羽嗤之以鼻。
“差不多得了,吃完饭就走。”罗蒙禹答。
“你小子可别心软啊,她不适合你!”
“你以为我还是当年的我?”
“最好是……”项羽把西兰花塞进嘴里,又猛喝一口葡萄酒。
“土鳖,葡萄酒不是这么喝的。”
“闭嘴!”项羽第一次这么有个性,然后拿起手机呵呵笑着。
罗蒙禹瞥了一眼,是虞钰的搞笑自拍。
————————————
走廊上
沈孟榆先一步出来,思考了一会儿,还是礼貌性地停下来等待。因为是高层,廊上的风景石别样的好,站在这里可以俯瞰整个苏州,无论新城还是老城都尽收眼底。沈孟榆深吸一口气,觉得很是舒心。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一年还是两年?”身后是清冷的女声,和刚才的柔美全然不同。
“半年……”沈孟榆一瞬间明白过来。
“他以前一向不喜欢你这样年纪小的。”李纯蔚走过来,双手扶着栏杆,两个人并肩站着。
“你的意思是?他喜欢……老的?”这个话一出,李纯蔚的脸色一瞬间变了,沈孟榆倒是神色如常。
“他喜欢成熟一点的,至少知道怎么说话。”李纯蔚冷哼了一声。
“哦,成熟一点的。”沈孟榆的脑海里快速闪过两个人相处的点点滴滴,想要找出他喜欢成熟女生的证据,结果没有,再抬头看看面前这个成熟的女人……她宁愿相信罗蒙禹喜欢的是项羽。
“他救过我……”李纯蔚说,“在一场车祸里,也为我受过伤,虽然后来发生了一些别的什么,但是我的命是他的,他也一直喜欢我。我们在一起整整四年,这四年里他从未变过心,即使后来我先变了心……可据我所知,这么多年来,他也没有找过女朋友。”
沈孟榆只觉得气闷的要命,其实从方才项羽的态度来看,她就大约猜出了什么,现在李纯蔚的一番话倒是证实了她的想法。第一次听到有人可以把不要脸的话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她倒是多少有些心疼罗蒙禹了,虽然也感觉他是一个傻子。
“我也救过他……”沈孟榆玩味地说了一句,惹得李纯蔚瞪大了眼睛。
“我救过他的学生,和他一起,我们并肩做过战,我们不仅是男女朋友,更是战友,是生死之交,你们已经是过去式了,而我们,来日方长!”沈孟榆转过脸来看着李纯蔚,她说得很认真,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神圣,也许是因为那些记忆关于生命,谁都不敢怠慢,也许还有别的什么,沈孟榆自己都不知道。
李纯蔚的脸上是难掩的震惊,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还在沉湎于小情小爱,可罗蒙禹的世界却早已惊涛骇浪,他似乎已经经历了很多很多,已经不再是那个无论如何也只爱她一个人的人了。她只觉得在沈孟榆面前,她变得无比渺小,原来谁都在往前走,只有她却还妄图停留在过去,可是真的要放弃吗?她确实心有不甘,毕竟他是唯一一个那样一心一意深爱过她的人。
长廊转角处,罗蒙禹静静站着,他的脸上全是化不开的微笑,战友、生死之交……原来她对于他俩的关系有这么多有趣的定义,好吧,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