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故事,发生在几十年前。”
“当时的武林盟主还是那位一口罗刹刀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宇文翼,但武林盟主这个位置都还没坐稳,突发心病而死,顿时江湖大乱。”
“无数隐居高手纷纷出山,在上一次参加盟主争霸的那些人还没有完全恢复的这一段时间里,许多老牌高手都魂归西天,战况可谓激烈无比,就连官府都来插上了一脚。”
“江湖动荡持续了五年之久,最终四位高手技压群雄,相会于终南山山巅。”
“他们分别是,大理天龙寺段言、江湖浪人徐启明、一代天骄王群和独臂人魔周易通。”
“白衣男子段言来自大理白族,并不属于宋朝朝廷的管辖之内。段言手握细剑,双脚紧闭,整个人就犹如一把利剑一般,锐利之气直刺双眼。作为段家当代的第一高手,段家镇家武学,六脉神剑使的可谓是出神入化。这次中原之旅比他预料的要简单不少。”
“一身短打劲装的徐启明虽说是江湖浪人,其实身后有官府撑腰。他也是朝廷开始干预江湖的重要一步棋子,在这场动乱发生两年后,就展露锋芒,在一次决斗中硬是一拳打断了周易通的左臂。从此徐启明自创的武学,吞狼拳法,霸占拳掌第一武学的地位长达三年时间。”
“他看到周易通被断了一臂之后,再次站在了他们的面前,心中惊讶万分,但是丝毫没有担忧。毕竟武学如此强力之人,傲气可是丝毫不弱的。他认为既然能赢第一次,就能赢第二次。”
“胡子拉碴的王群看起来十分野蛮但在这四人中最为年轻,年仅二十二岁,施展的武学也是很符合他的外表,狂野无比。双手各持一面开山斧,使的也是赫赫有名的开山斧法,曾以一敌三位少林寺罗汉而不落败。也是那一战之后,名声大涨。”
“人魔周易通,头发披散,眼神凌厉而魔性,在乱发之中可以看到一双充满杀气而无戾气的黑瞳。虽然看起来十分邋遢而不堪,甚至连手臂都只剩下一只,但是了解了他的经历之后,另外三人根本不敢小觑他。”
“四人互相对视,徐启明自视甚高,刚准备开口主持的时候,独臂人魔就已经杀了上来。右手摊开化掌,裹挟着劲风,一掌向徐启明拍去。”
“段言和王群两人立马散开,也没有想着乘人之危,而是互相试探起来。”
“本来徐启明还没有把曾经的手下败将放在眼里,可第一次拳掌互碰之后,惊讶之色便布满他的面孔。”
“周易通虽然独臂,但力道丝毫不减,他一边施展着自创武学推碑手,一边逼近徐启明。”
“在周易通疯狂攻势之下,徐启明只好防守,一边防守一边寻找机会。”
“可是周易通就像是疯魔了一般,一掌接一掌的拍向徐启明。”
“当徐启明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推碑手暗藏的内劲早就深入了他的双臂,连运转内力至双臂都变得十分困难。”
“人魔停下攻势,黑瞳死死地盯着徐启明,开口道:‘你断我一臂,我废你双拳!’”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阵闷响,徐启明看着自己血流不止的、经脉寸断的双拳,口吐鲜血倒下。”
坐在床上的男子貌似有些口渴了,停止了故事喝了口水。
围在他身边的三个孩子可急死了,连忙问道:“然后呢?然后呢?”
男子一笑,摸摸趴在他背上的最小的那个孩子说道:“不急不急。”
“然后,独臂人魔歇息片刻,便又加入了段言和王群的对战之中,以一己之力打败两人,坐稳盟主之位。”
“哇呜!”
瞬间,不是很响亮的掌声在男子耳边响起。
“这个人魔这么厉害啊!”
说话的还是那个小儿子,眼中尽是憧憬之色。
“对,十分厉害。只可惜武林盟主位置并不是他的追求,终南山一战结束之后,周易通就消失不见。而江湖各派也因为这两次连续的动乱,而元气大伤,影响延续至今。”
“这也给官府提供了良好的机会。”
说到这,一丝愤怒之色掠过男子的眼底,不过很快恢复慈爱之色与三个儿子打闹。
这时,最为年长和安静的大儿子开口道:“那这样的话那门武学现在已经失传了?”
男子一顿,眉毛微皱,看了大儿子一眼之后将视线转向窗外。
窗子外面是一个很大的庭院,一轮新月挂在空中,挥洒着温暖的月光。
“或许吧…”
男子停顿许久,说道。
在这个大院子的旁边,有一个小房子,里面住着一小孩和一老妪。这个房子和之前男子的住所相较起来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过对于这个边陲小镇上的普通居民来说,也算是不错了。
“哇,这个人魔哥哥好厉害啊!”
小孩将耳朵附在墙壁上,断断续续的听完了这个故事。这也是他每晚的乐趣所在,每天晚上,老爷的院子里就会传出老爷给他三个儿子讲故事的声音,这小孩就附墙听着,听完就给他的萍姥讲。
萍姥正在缝着衣服,听着小孩给他复述故事,脸上尽是宠溺之色。
“那可不是什么哥哥,如果现在还活着的话,你应该就要叫爷爷了。”
萍姥说这句话的时候,浑浊的双眼竟有了点点泪花。
“萍姥姥,你怎么哭了?”
小孩爬上萍姥的双腿,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萍姥。
“没事,”萍姥放下手中的衣物,擦了擦眼睛,随后捧起小孩,摸着小孩的背,“乞儿啊,你以后可要努力,无论是文还是武,在这个乱世,只有实力才能决定一切。”
这小孩之所以叫做乞儿,是因为他还小的时候就被府主老爷带回府内,萍姥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照顾他。
现在已是深夜,乞儿本来就困,而且萍姥拂背的技术又十分之好,酷爱被拂背的乞儿一下子就睡着了,嘴里含糊不清的回答着萍姥。
。。。。。。。。。
七年之后。
“周乞!”
“怎么这些秽物还在这里?”
盘坐在小屋里的周乞一听到花姐那尖锐的声音,立马从冥想的状态之中出来,一个翻身就从床上下来飞奔而走。
“嘿嘿嘿,花姐不好意思啊…”
名叫周乞的少年一边扣着头一边给花姐道歉,花姐在周府负责管理像周乞这样的佣人,身份比起府主老爷身边的侍女都还要高些。
“真是臭死了,你个破小子别以为老爷让你去练武就可以每天迟到,赶快去把秽物给我倒了。”花姐一边用扇子蒙着口鼻,一边嘴里骂着走开了。
虽然周乞刚被数落一顿,但是心情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吹着口哨就往院子角落走去。
之所以心情好,那是因为在几个月前的十二岁生日,他的梦想成真了。
那一天他待在自己的小房子里,萍姥拂着他的背。作为生日的礼物,萍姥答应周乞,他想要多久萍姥全依他,于是周乞便美滋滋的一边耳朵附着墙一边享受被摸背的快感。
但是今天府主老爷的院子里并没有传来故事声,正当周乞怕萍姥累着手让她停下时,小房子的门突然打开了。
萍姥一看,立马下床跪倒在地,周乞反应也不慢,学着萍姥就跪在地上。
还未等周乞跪下,一双厚实的大手就扶住了他,这双手的主人也就是周府的主人,周辉武。
“拜见老爷!”
萍姥的声音显得有些颤抖,头紧贴着地面。
“萍姥起来吧。”
周乞放开周辉武的手,上前扶起萍姥。
“今天是乞儿的生日吧?”
周辉武一开口,就让萍姥和周乞惊讶无比。
强压着心中的胆怯和惊叹,萍姥点头回到道:“是的,老爷。”
“从今以后,你就叫周乞了。”
“想学武么?”
周辉武此时的脸上依旧是往日般的威严,可言语之中却饱含着温柔。
周乞一呆,根本想不到府主会亲自教他武功。
不过他也很快反应过来,大喊道:
“乞儿,拜见师傅!”
说着,周乞就连着给周辉武磕了三个响头。
“哈哈哈,你这小子还蛮聪明的。我都没说是我教你,你就先喊师傅了。”周辉武笑道。
周乞小脸一红,顿觉有些尴尬。
其实他哪有想那么多,他一听到他可以学武了,就已经兴奋的不分东南西北了。
“罢了罢了,明天卯时,准时到我院子候着。”
“对了,记住你现在叫,周乞。”
说完,便一步踏向门外。
萍姥抬起头,望着被风吹关的木门,沉寂多年的眼睛竟有一丝生机的活力流动。
现在的周乞已经在府主老爷那学习了将近半年的武功,虽然十分困难和艰苦,但他都咬着牙坚持着,甚至以此为乐。
。。。。。。。。。。。
过了半个时辰,周乞洗掉身上的污浊,走向府主的院子。
还没踏进门就听见院子里一个略为有些稚嫩的声音喊到:“周乞!今天又准备几招败给我?”
说话的,是府主的小儿子,年仅十岁的周旷。虽然比周乞的年纪都要小,但是练武的时间却远长于周乞,所以多次对拼之下,周乞都不是周旷的对手。
但是今天不太一样,今天的他格外有底气。
周乞双拳一握,吐出一口浊气,一脚踏入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