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辈剑客,当如郑公,指剑破苍穹。”
这句话,是上一任武当的大弟子在输给郑德海后,说出的一番话。
当时,武当上下震惊不已。
虽说罗青海是武当的大弟子,但是众人皆知,罗青海的实力早已不输他师尊,在武当上也可以排上前五。
在放下这一句话之后,远走边疆,至今十余年未归。
现在,林中的四人总算了解到,这位天下第九的恐怖之处。
“血屠身!”
屠青大吼道,全身真气转内力外放游于身外形成铠甲一般。
屠青双眼通红,浑身血气外放,衣衫早已被他自己蒸发出来的血气染的乌黑。
这就是血屠山当家的魔教手段,修炼时既耗费他人血液,自己用起来也对自己损伤不小。
虽是血气,但总归还是真气在控制。这样真气外放的武学,被称为绝技。
绝技,既然被冠以这种名字,可见这类武学的强大之处。
可是现在天下武者,大多都只知绝技可以使人刀枪不入,而不知绝技练到极致可使内外完美结合,攻防一体。
“咻!”
细剑上弦极速飞来,拖拽着流星的尾巴,宛如从天而至的星辰坠落,难以阻挡,直接贯穿了屠青的血屠身。深不见底的真气形成的防守,在这九剑剑阵之下,如同虚设。
“弟弟!”
屠山对自己和弟弟修炼的绝技血屠身还是很有自信的,毕竟这也是一个被评为“奇”的绝技。
所以他看到屠青使出这招来也没有去担心他了,可未曾想到这一剑直接穿心,生机泯灭。
他青筋毕露,怒不可遏。浑身骨骼炸响,一瞬间将自己的潜力激发出来,战力直线上升。
可是他毕竟在江湖上也有一定的凶名,作为血屠山的当家,不可不知进退。
“弟弟,哥哥无能,你先等我几年,我杀了他就下来陪你。”
屠山一咬牙,身形暴退,准备离开这里。
看到这剑阵展开,被称作幽冥子的薛屹面沉如水,先前的悠闲荡然无存。
他踏着诡异的步法向后退去,同时袖中飞出一根又一根的流光。
脚踏“奇”武学《幽鬼寻径》,挥手运转幽冥教当家暗器“秘”武学《阎王令》,数根流光交织在一起。
郑德海没有去管极速远遁的屠山,而是掉过头来杀向其他两人。
“先斩了你!”
郑德海的声音与天地共鸣,树枝上的树叶都开始坐不住,随着并指如剑的郑德海一起飞去,斩杀薛屹。
薛屹手中射出的那几根暗器仅仅刺穿了几片树叶,就在这充斥着剑气的叶海之中磨成了碾粉。
“就凭这树叶?太小看人了!”
薛屹身形一动,如同鹞子翻身,躲过望月和下弦月两剑,随后袖子一抖,一根乌黑泛紫的铁钩闪着寒光探出。
薛屹双手一握叫做阎王催的铁钩,对着前方浩荡而来的叶海,就是一挥,凭空震起漫天涟漪。
“哼!不过如此!”
薛屹打散了叶海,看着向另一头飞去的郑德海喊道。
“不学无术的东西……”
郑德海瞥了薛屹一眼,随后转头不再看去,任由叶海收拾他。
薛屹自认为武功高强,见郑德海只是让这片叶海对付他,也没太过害怕。
他停下后撤的脚步,挥了挥手中散发着血腥味的阎王催,准备将郑德海这一招林风叶剑当做自己的磨刀石。
“百段勾!”
薛屹手腕一甩,原本一米不到的阎王催突然发出咔啪一声响,突然犹如鞭子一般抽去,长度比之原来上了几十倍。
若是仔细数数这铁钩上如蝎子甲壳般的鞭结,会发现竟有不多不少正好一百段,这也让阎王催变得十分灵活,也是“百段勾”名字的由来。
“哈哈哈,不过如此,我还想着能靠你这招逼迫我突破呢,现在看还是差了点火候!”
薛屹浑身透出一股寒冷的杀气,与郑德海那种阳刚、觉明那种霸道之气完全不同,这种玄阴的真气练到高深处就会使敌人不由自主的胆寒。
阎王催在薛屹的手下不断的快速闪动,将这片叶海硬生生地拦在了几步之外,不得前进一步。
郑德海捏起一片树叶,眼睛微眯,将树叶弹出。
若是此时天下前十其中一位在这里,都能清楚的感受到这片树叶里蕴含的剑气,就算天下前三也不得不暂避锋芒。
可薛屹哪能感受得到这看似平淡无奇的树叶下蕴含的波涛。
“噼啪!”
突然薛屹感觉全身血液凝固,手中阎王催也应声破碎。
“啊!”
薛屹下意识的催动了“奇”绝技《百鬼夜行》,顿时身体周围出现了重重虚影,低声地嘶嚎着。
这一片树叶说快也不快,可就是一力破万法,管它前方艰难险阻,我自持剑高歌。
“噗嗤……”
这次不是一个小小的血洞,而是整个躯干都消失了。
如此同时,幽冥教中一白眼老者突然暴怒,引起周遭十里野鬼哭嚎。
郑德海翻手间解决掉了薛屹,站到了觉明的面前。
“到我了?”
觉明在破寺前地上坐起身,结束了打坐,眼中毫无惧色。
他一蹬脚,将刮来的血色叶片震散,破寺也在他保护下,没有更加破烂。
他挥手,手中金刚杵一指。
“天下第九,来吧!”
“如你所愿!”
郑德海将八剑全部调了回来,将剑阵摆在了觉明的头上。
寺中微末的烛光闪烁,如果这烛也有感情,这颤动约莫是悲伤。
“天地不仁!我道当存!”
觉明震开刺来的八剑剑阵,黑袍炸裂,露出背后的魔首金刚身的诡异刺青,气势居然还在拔升。
此时他手中的金刚杵就如他的臂膀一般,一刺一挥浑然天成,找不出破绽,竟然让郑德海一时占不了上风。
顿时,觉明的绝技造诣再有精进,背后虚影闪现。
这虚影,既不像少林寺蟒湖方丈那样佛陀金身,口吐真言。也不如魔道第一人那样的百鬼夜行。
这虚影,不是鬼神,不是菩萨,就是他自己!
“天地不仁,我道当存……”
郑德海看着眼前似乎走火入魔般舞者八百般若相杵而来的年轻人,对他的过去不禁又有了一丝好奇。
“归匣!”
刹那间,林中风声大作,八剑回归,剑匣关闭。
随着铁匣咔啪一声关闭,整个林子突然哑然无声,如同时间静止。
郑德海一手搭在剑匣上,一手作指剑。
那根有些苍老却笔直的双指刺出,剑意瞬间翻涌而出,犹如那从天而来的黄河之水,磅礴浩瀚。
那如魔如佛的觉明站在寺庙前,没有躲闪,双手握住金刚杵,眼睛一闭,向前刺出。
这一刺,让他这一招触摸到了“超”武学的境界。
这是这一刻,他既不像魔也不像佛,只是一个被这个世道所误解的年轻人罢了。
“噗!”
觉明看着自己胸口的伤口,微笑着吐了一口血,倒在了地上。
“不愧是天下第九,这一招叫什么?”
郑德海落地,看着这位江湖人称妖僧的年轻人,眼波平静。
“九剑归宗……”
郑德海看着剑匣里的八柄剑,回忆起了什么。
“厉害……”
觉明说完便笑着闭上了眼。
“说吧,我知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觉明一笑,嘴唇微微开合。
郑德海皱起眉头,没有回应。
觉明好像是看到了这一样子,大笑三声,三句“荒唐”之后吐血而死。
就在觉明生机已绝的那一刻,寺中烛光突然猛地爆燃起,将已经破烂不堪的寺庙点燃,毁灭掉了“妖僧”遗留的痕迹。
“唉……”
郑德海一叹气,起身向火场中走去。
出来时抱着一蜡烛,那烛火如妖魔般张牙舞爪,恨不得将郑德海给焚烧殆尽。
郑德海左手持马鞭,右手握蜡烛,安慰着受惊的黄马,天还未亮就上路了。
“我这一招,可是师傅他也不敢正面抗下……”
“可只在他的身上刺出了一个小洞?”
“他最后一刻悟到了什么?”
“难道这被叫做妖僧的人,心也如此纯净?”
郑德海回味着觉明那一刺,朴实无华又包罗万象。
天已蒙蒙亮,在武当山的山顶处又出现了那个黄袍道人的身影。
“这感觉,更加的清晰了!”
“北方有异动,莫非是……”
黄袍道人一吹口哨,一青翅剪刀尾,红额白背的奇异鸟儿飞来。
黄袍道人将一张纸条绑在鸟儿的腿上,便放它离去。
只见那青色翅膀扇动几下,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希望来得及……”
雄关镇。
“咳咳咳!”
一大汉拖着手中沾血的大刀,浑身伤痕无数,最骇人的是左臂上的一道刀痕,几乎把左臂斩下。
大汉的脸上也全是血,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这大汉,就是和周乞有过一面之缘的银牌镖头,张俊龙。
此时正在趁着天刚亮,想着那几人不会如此大胆出现在阳光下便极速遁走,寻找官府的人。
“咻!”
张俊龙走过巷子的拐角,就听见破风声——一绣花针带着一根银丝从他的鼻尖擦过,那银丝都差点将他的颈脖切下。
“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