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恽城。
“呱~~~呱~~~呱~~~~”
在一棵枝杈盘根错节,遍布疮痍,毫无生机的枯树上,偶有几只乌鸦正在不停地叫嚷着。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一座流淌着鲜血,四周燃烧着烽火,满地尸骸的孤城内。
“将军,朝廷怎么还不派援军来支援我们?”
一道满含悲愤之意的哭腔,响彻了整座城池。
“是啊!将军!朝廷是真的放弃我等了吗?”
四周传来一道道附和之声。
“放心吧!诸位!朝廷和陛下并没有忘记我们!刚刚我收到来信,援军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估计还有两日就要到了,我们再坚持几日!!!相信马上我们就会熬过这该死的日子了!!!”
一个身穿鱼鳞甲,头戴鱼尾金盔的男子,大声朝着下方的士卒鼓舞道。
其实自己压根就没收到什么书信。各个出城道路,早就被元曦皇朝军队控制住了。何谈书信呢?即使有,也早就被元曦人抢了。自己这样做完全就是为了稳定住军心。如果任由这个趋势发展下去的话,士卒恐怕就要不战而降了。
听到自己将军肯定的回答,众将士都是把心放到了肚子里。自家将军的人品,在他们看来是没得说的。有援军就是有援军。不至于欺骗自己。
“狗娃,你放心吧!将军说援军还有两天就要来了,等俺活着回去一定会好好的替你照顾你妻儿老小的!!!”
一个士卒看着墙角一个早已了无生息的男子,心里暗暗的道。
角落里。
“王将军,我们真的还有援军吗?”
一个灰头土脸,战甲破损,头盔因撞击而损失一角的将官打扮的男子。正颤抖着双唇,以常人听不见的声音,喃喃自语着。
刚刚王将军虽然强颜欢笑,但眼角的那一丝落寞还是被自己捕捉到了。
“我得把这件事告诉兄弟们!不能让他们冒险陪着这座城市葬身!”
挺了挺腰板,迈开脚步,正准备跨出去的脚步,突然又停了下来。
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个时常叫自己叔叔的衣着脏兮兮的小女孩身影。
“不行,如果我把实情跟兄弟们说了,只怕济恽城的百姓就遭殃了!”
虽然自己很想活着回家,但一想到济恽城中的百姓。眼神之中的一道光芒越发坚定。如果有人在这的话,定然会说这种眼睛是死士的眼睛,只有抱有必死之志的人才拥有的眼睛。
这种事情在宏达的济恽城墙之内层出不穷的发生着。
虽然王将军的演技很精湛,但根本骗不了一些早年征战四方,经验丰富看惯了一切的士卒。心理或多或少都知道将军的目的,但因为各种原因都是强忍着没有说出来。
...........
“王永!我家王爷让你考虑投降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
在众将士正当高兴时,一道突兀的声音打破了他们高兴的氛围。
只见城下,一个身着碧青锁子甲,肩披猩红披风的粗糙壮汉,正骑在一匹马身上,猖狂大笑。
“大胆!区区一介裨将,有何资格议论我家将军!!!”
“叫你家岳扬王出来说话!!!”
城墙上,一个云澜副将气不过,对着裨将大声吼道。
如果己方主帅都能让对方一个区区裨将折辱,那自己这些将官还有什么脸面可言。
然而,裨将只是不屑的笑了笑。见到这一幕副将当即怒不可遏的,举起一把弓箭。准备一箭将这个嚣张的裨将射死在城下。这时一只粗壮的手臂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断了他。
“祁将军,你替我转告岳扬王,王永谢过王爷好意了。但我王永,忠臣不事二主,八尺之躯早已许国。生是云澜人,死是云澜鬼!!!就算战死疆场,马革裹尸也绝对不会说‘投降’二字的!!!望疆场再见!!!!”
王永豪迈的对着城外的裨将喊道。
望着自家将军不苟言笑稍显刚毅的面庞,副将内心已然翻起了滔天巨浪。
“好!!!王永,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一定会将这件事禀明王爷!!!但以后千万别后悔!!!”
裨将阴恻恻一笑,大喝一声,骑着马掉头就走。临走时还不忘嘲讽的看了一眼城墙上半搭着弓箭的副将。
在他看来自家王爷劝降王永,完全就是多此一举。援军都已经被拖住了,还劝降什么王永?完全可以一举将他们踏碎。正好大军已经因为在济恽城下滞停数日,早已耐不住性子了。完全可以借此来激励人心,鼓舞士气。
“将军,你刚刚为什么拦着末将?末将刚刚马上就能将这个嚣张的不可一世的裨将射死了!!!!”
副将不解的看着自家将军。
“你还知道你刚刚差点杀了那个裨将。你可知道杀了他会对我军造成多大影响?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你是想让我们济恽城的兄弟替你破一次例?”
王永冷声呵斥道。
副将一想到刚刚要是得手的后果,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刚刚末将只是气不过那人跟将军说话的语气。末将再也不敢了!!!”
看着副将一脸后悔和懊恼的表情,王永脾气这才稍稍缓和了下来。
“莫离,我这也是为你好!如果我刚刚任由你将那个裨将杀了,只怕以后战场上元曦军队的攻击目标只有你了。而且以后名声也估计会有影响。”
听着将军的话语,副将眼底只剩下感激和庆幸。
王永说完话后就走了。自己这个副将军事上的才能是出色,只不过心性上不是太成熟。
“将军对莫离的恩情,莫离铭记于心!!!”
看着王永远去的身影,副将长跪在地上不起。
..................
元曦军营。
一处警戒森严。甲士来回巡逻的素锦色营帐内。
隐隐传来一阵阵水声。此时营帐中正有三五个侍女,正在为一个身材高大,背上大小刀疤密布的男子擦拭着背部。
只见原本还嚣张的不可一世的裨将,此时正恭敬的跪在地上。如果细看的话,还能发现他双腿隐隐有些颤抖。
“祁连州那个王永怎么回答的?”
一个浑身透露着凶悍之气的高大身影,赤裸着胳膊,裹着一条浴袍,慢慢从帷幔之后走了出来,慢条斯理的说道。
“王爷那个王永不领您的情!他说他这辈子也不可能说降卒的!!!我看这王永他压根就是看不起您!!蔑视您的威仪!要知道您因为这件事已经三天没攻城了,如果朝中的大臣知道了这件事,只怕您在他们中的形象又要缩减一些了。”
祁连州连忙将王永的回答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可以说祁连州这种跟随岳扬王南征北战多年的将领早就将他的性格摸透了,句句命中了他的下怀。
自己出生到现在,谁也不怕,包括自己的侄子元曦皇朝的皇帝。唯独只忌惮朝内以清流派为首的文官集团。清流派扛着仁义、廉明的大旗在朝中影响力巨大,门生故吏遍布整个官场。而他们向来就看不上自己这个一介武夫。如果他们认为我这是畏战不前的话就麻烦了!!!
想到这,岳扬王眉毛紧皱,浴袍之间有一股无形之气正在兀自升起,悄然向四周扩散。浴袍瞬间微微飘起,有如灌风了一般,胸膛之处隐隐可以清晰的看见一块块健壮的胸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