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的时候司衣局的女官早已不敢露出半分笑颜，眼巴巴站在一旁进退两难，引渡看着恼火，一甩里间的帘幔将她们隔开：“出去。”
女官们迟疑。
灵仪在门口轻声提醒：“姑娘，圣上说您若现在不量，过后他……他就亲自动手。”
“……”
虎落平阳被犬欺亦不过如是！引渡连连冷笑：“你让他来，我倒要看看是谁和谁动手。”
灵仪闭上嘴，识相地领着人走了。
——
这一禁就是三日。
三日里引渡除了对着多宝架上的摆设大眼瞪小眼，整个人几乎要发霉。无垢许是知道她大抵正在气头上，连脚都不敢踏进这里一步。
引渡觉得算他聪明，因为他一过来很可能会被她打成残疾。
孩子长歪了怎么办？打一顿就好了，一顿不行的话，那就两顿！因为对他这种莫名其妙的感情难以理解，引渡决定把郁闷通通都用在武力上。这几日里，承恩殿的花花草草被她祸害了不少。
第三天的晚上，罪魁祸首终于来了，挑的时辰还是深夜，活像潜藏入室的采花贼。
那时引渡已经睡得很熟，帐顶的玲珑镂空薰球漫出清浅安宁的香雾。无垢静静立在床边，隔着帘帐凝视着她。
寂静无声的夜里，有一个人正这样专注、执着地看着你，引渡非但没觉得动心，反而吓得几乎原地起跳。她睡梦里抬手挠脖子，翻身翻到一半的时候迷迷糊糊瞧见床边站着一个人，立刻浑身一抖。
无垢察觉，伸出手撩开床帐，引渡一见着他的脸，立即怒骂：“你是鬼吗！！”
无垢睫毛眨两下，低声道：“抱歉，睡吧，我就走了。”
引渡反而噎住。
无垢见她不回话，抿了抿唇，放下帘帐，转身往外走。
这时候已经很清醒了，引渡脸色也转淡，出声道：“来做什么？探监？还是量身做冠服？”
脚步顿住，他沉默。
引渡道：“是我从来没跟你讲清楚过？不论是在凡间，还是在神界，你我之间都不会有……”
“不要说。”他打断。
“那就不要做这种荒唐的决定。”
他的背影僵硬，像一柄宁折不弯的剑：“哪里荒唐，是我爱你荒唐，还是我娶你荒唐？”
引渡无情道：“都很荒唐。”
“晚了。”他霍然转身，偏执的目光穿透黑夜和层层帘幔落在她的脸上：“为什么你刚来的时候不提醒我？为什么和我日夜相处的时候不提醒我？为什么我动心的时候不提醒我？现在已经晚了！”
目光相接，只剩急促起伏的呼吸。
静了片刻，他的神色又渐渐柔下来，期盼道：“没关系，我不贪心，我只要几十年。你们神仙的岁月那么长，就分给我一点点，好不好？你现在叫空青，林空青，她是我的，好不好？”
“无垢……”
“好了，你睡吧。”他快步出去，轻轻阖上门，脚步消失在空寂的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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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未眠。
册封之日越拉越近，引渡焦虑难安，因为知道无垢已经下定决心，所以咬着牙翻墙偷溜了许多次，每次都出师未捷身先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