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光沐浴出来,一边走一边用帕子擦着披在双肩湿哒哒还在滴水的头发,听闻屏风后的外殿有声响,以为是绿袖接到她醒来的消息就回来了,就直接掀开珠帘,撒娇道:“姑姑,我好饿呀~”
然而,外殿的案边是坐了一个人,但那人白衣束发,身姿清瘦挺拔,如玉的面庞上挂着的淡然清雅的笑意——不是离正还是谁?
噼里啪啦,一串串珠玉做成的珠帘从她的手指间滑落,打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晴光保持着僵直的姿势:“阿正?”
离正点头,伸手指了指他面前放的一碗莲子粥:“大人,我给您做了莲子粥,没有您做得好,但先填填肚子吧。”
晴光迷迷糊糊地靠近案边坐下:“你不是去接丹怜君了吗?”
“丹怜花君已经到祁京近郊了,明日便会进宫,我安排妥当,就先回来了。”其实离近郊还远着,但离正一接到红云的飞讯,知道清莲君提前清醒的消息,立即结印放出坐骑红莲,穿行百里赶了回来。
晴光点点头,眉头刚要一松,下一秒又立马提了起来:“那你的伤,还有没有事?”
“什么伤?”离正一怔。
“你帮丹怜君打跑奸贼的时候,不是受了伤吗?受了伤怎么还这么赶路,慢慢回来我又不会怪你,每次都是我睡着的时候你就偷偷受伤,你是故意的吗……”晴光絮絮叨叨。
她说的每次,是离正刚进清莲殿的时候,有一回,某个宫人不小心打坏了殿内的花瓶,赖在新来的离正头上,绿袖也因为讨厌他,没有细究,直接让人把离正摁在地上跪受几十大板。离正却腰杆挺直,一直说:“我没动!”绿袖恼了,罚他带伤跪在火炉似的清莲殿擦地板,等晴光醒来时,他身上的伤口已经溃烂发脓,不省人事地昏倒在地……事后,自然是晴光查清楚了这件事,把那个宫人逐出宫去,罚了绿袖半年俸禄,然后把离正提到自己身边来,正式成为近侍。
离正耐心地听着她软软的数落,有些好笑,眼睛却不自主地温柔下来:“我没有受伤,我身上可是有清莲君给我的三成灵力,那几个小奸贼还奈何不了我。”
一句话不知道是在捧她还是在捧自己,晴光被他语气里的小自负给逗笑了,便不去追究为什么发展跟丹怜的话有出入了。她玩心一起,想要打击打击离正的自信心,立即低头舀了一勺莲子粥送入嘴里,表情缓缓变得凝重。
离正看她神情变化,以为自己真做得非常难吃,立马抱歉道:“对不起,我之前没有做过…不好吃就不吃了吧,我让绿袖姑姑给您……”
晴光噗嗤笑了出来,按住他想要拿走碗的手,“好吃,好吃,我刚刚是骗你的。”她俏皮地冲离正眨了眨眼,趁他还在呆愣,抄起碗动作迅速地吃了好几大口,不一会儿就露出瓷白的碗底,“铛铛~吃完了。”
离正无奈,缓缓笑道:“您真是……”
送完了吃的,离正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两人一时无言,却也不觉得尴尬,很自然地坐在一起赏着风窗外灼灼的莲花。突地,晴光想起了什么,转身跑回内殿翻箱倒柜起来。当她拿着沉睡之前给离正绣好的那个香囊,准备掀开帘子出来时,她发现离正也低着头,正端详着手里什么东西。
晴光掀开珠帘走出来,又见离正手一顿,急忙把东西塞回怀里。晴光却不想这么简单放过他,笑眯眯地问:“我都看见了,你藏了什么?”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的笑意渐渐敛去,“是丹怜君送你的?”
离正一愣,不明白为什么说到丹怜君,想了想,还是把怀里的东西拿出来,递给她:“这是我在池州买的暖玉,不算什么值钱的小玩意…”
晴光看到那个熟悉的兔子形状的吊坠,很是惊讶:“这是送给我的?”她上一次见它,还是五年后挂在丹怜的脖子上!此刻离正却拿出来送给她?
离正收回手,垂下眼眸:“果然入不了清莲君的眼,我下次给您买更好的。”他其实给清莲君买了很多东西,回来后一一给红云做参考,红云却说这些东西清莲君都有了,他便不好意思再拿出来。可是,这个暖玉吊坠,他一眼看到就觉得非常适合,所以时常带在身边,想找机会送给她。
晴光一把夺过来:“不不不,我要!”她不明白为何自己这么高兴,隐约觉得这东西与其落入丹怜手中,不如她好好珍藏着。她面颊发烫,心却稍稍冷静下来,发现自己刚刚表现得有些不矜持,立即清咳一声,把手中的香囊递了出去:“就算是一物换一物了。”
离正嘴边噙着一抹笑,故作委屈道:“唉,一物换一物,我的礼物是专门买给您的,您的香囊却是批量制作的…”
晴光正色道:“胡说!你的香囊是我亲自绣的图…”她说到这里就不好意思说了,她绣工又不好,哪里值得拿出来炫耀?
好在这时候,绿袖从外面走进来,解放了她:“大人!您醒了?有一件紧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