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后,服务员进来收拾东西,郑一叶带着郑寻到处走,就当消消食。
“小叔叔,她好吗?”郑一叶在他们走了半个小时后,终于还是问出口了。
“她?谁?”郑寻疑问的说着,疑惑的模样的看起来是真的不记得她说的是谁了,一点也不假。
郑一叶表情一滞,飞快的低下头不敢跟郑寻对视,手绞着垂落在胸前的红色毛线围巾,手也有一点抖。
“我那时……我不是故意的。”她记得那个女人很漂亮,栗子色的大波浪头发,爱穿迪奥的抹胸裙,肌肤白皙身材纤细面庞柔美。
那时她高中毕业,又与郑寻朝夕相处十年,对郑寻有很强的占有欲,看不得别的女人与郑寻相处。当时看到那坐在郑寻腿上撒娇的女子便有了强烈的不适感,反应过来时一杯水已经泼在那个女子脸上了。
郑寻发了大火,勒令她道歉,她死倔,就是不道歉,被郑寻抱起打了屁股几巴掌,郑寻力气大,郑一叶屁股都打肿了。
后来她哭得快背过气去,又被郑寻冰冷的叫了一声。
“滚!!”
于是第二天,她就被郑父郑母接走了,在车上自然又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辱骂,郑一叶将自己的嘴巴咬的全是血,才算止住了心里歇斯底里的疯狂。
之后,便是一年不见。
离开了郑寻她连大学都没得读,回到乡下就被强迫着学做菜,帮着家里打理度假村,忙的晕头转向不得一日闲。
如今一年过去,郑一叶已不是当初的郑一叶,她变得沉默乖巧不多言,不似从前会撒娇耍赖,真成了一个乖巧温和的Omega。
而他还是那个Alpha,那个高高在上信息素浓度为九的Alpha。
“无妨,我也不记得她了。”郑寻深沉如海的眼眸里,偶尔也会划过一点心疼,但也只是一点心疼。
两人说到这里,这事也就到此为止不必再说了。
之后又走路,走了一会儿郑一叶停下,转头看着郑寻,柔弱的Omega从刚才到现在第一次眼睛看着郑寻的眼睛。
“小叔叔,我,Omega,真的不必读书吗?尤其是像我这样编号为90391,五位数的Omega?”
一年前,与她十年不见的父母亲见到她的第一天,便带她去了第一综合医院,化验后得出结论,她的编号为90391浓度(L8),是极为罕见的五位数编号。
四位数的编号尚且婚配困难,更不必说五位数的,郑一叶的父母也从那天便放弃了她,这样的编号注定了是一只找不到伴侣的孤雁。
所以不必读书,这样的编号嫁不了有钱人,也许到最后随便找一个没钱又穷的Alpha搭伙过日子勉强应付发情期,无知浑噩的过一生,生一大堆脏孩子。
编号越靠前,遇到合适伴侣的机会也就越多,越靠后越艰难,因为伴侣是要信息素契合度的,契合度越高越好,在少也要百分之六十才可以做夫妻。
她今年十八岁,发情期还没到,面对这个她自小便依赖崇拜的小叔叔,她想了很久还是将这些说了。
郑寻很平静,一点意外也无,显然早就知道她的信息素编号以及浓度。
现在,郑一叶也知道他知道了。
“你想做什么?”郑寻问着,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他总是有一点点心软的,于是问了。
“我想学习画画,可以吗?我还想,还想学习书法,可是我……”她很紧张,不像从前一样在他的身边那样坦然。
一年,可以很久,久到改变她的性格,也可以很短,短到眼前这人还是从前的模样。
“没钱?”郑寻问着她,眉头微皱。
郑一叶摇摇头,“我爸妈不让,说我没用,学来也用不到,既如此就不必浪费。”
她的姐姐是beta,弟弟是Alpha,都是三位数编号且都在读书,就她是Omega,还是五位数的编号,注定无法为家人创造利益,所以父母不会在她的身上投资一分钱。
但她还是想学画画,很想,很想。
“你既想做就做,无能的人才会考虑别人的无用的意见影响自己正确的判断,所以有钱吗?”他漠然的说道,还在关心她是否有钱去学习。
“有,一年前离开家时带走的零花钱一分没花,都存着。”
这是她的私房钱,是小叔叔爷爷奶奶给她的,她舍不得花,所以称呼那个不要她的地方为“家”,在她的心里,这里不是她的家。
听着她说的话,郑寻有一点恍惚,像是回到了一年前,他们还生活在一起一样,可眼睛一眨又回到现实。
“嗯,去滨江吧!我给你找一个老师带你学。”他做了决定,他性格向来如此,习惯性替别人做决定,郑一叶一点也不意外。
“我想自己学,我只是,想,想让一个人知道这个秘密,然后支持我。”她眉眼弯弯的笑着,温柔又坚定的说了一句,眼眸含着水像天上的一枚弯月一样,凉冷温柔。
“嗯。”他说了一个字,便不再说了,抬步又朝前走,踩在冬日的晚上片地枯草的乡间小道上。
郑一叶眼神微闪,咬咬唇跟了上去,之后她没有再说一句话,一路沉默着,直到他问,他晚上要住什么地方,郑一叶又笑着说了一句话,之后便带着他去了民宿休息。
度假村很小,只是一个很小的小村庄,民宿四五栋,也就六十多个房间,其余的便是菜地,鱼塘,畜牧场,几个供客人种地的空地,几个不小的竹林,还有一条贯穿小度假村的小溪,溪水清澈冰凉十分甘甜。
晚间,郑一叶照常拿着毛笔旧报纸练习了两个小时后才睡觉。
翌日一早,暖阳还没出来,郑寻公司有事便早早的离开了,郑一叶拿着一筐土鸡蛋没追上,十分失落。
雪地靴踩在冷硬的地上,郑一叶有点委屈,“好歹相处了十年,为何临走一面也不见我?”
她想,她一年前犯的错很大吗?可为何他都已不记得那人是谁了,难道是,骗她的吗?她百思不得其解,也想不透。
“郑一叶,房间里那么多床单还没洗,十二点又有客人上门,你磨蹭什么,还不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