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娥妹细想了下,说:“想起来了,记得她说自己老爹是个民工,被两个“喝死人粥”的假包工头害死了,让她给杀了一个,另外一个被她剁了两指,却挣扎着跑了,至今逍遥法外。”
(行话,伪包工头,把手下民工害死在工地,再向甲方索要工伤赔款,谓喝死人粥。)
花婉柔拍着额头,恍然笑道:“怪不得吕晓景一年如一日地给我梳头,我还感动得不要不要的,赶情她是暗藏春秋,要我给她出头,把凶犯抓到。”
夸娥妹皱了下眉,又笑一笑,说:“这吕晓景是个女勾践。”
两人一路说笑,不觉间离开凤鸣居三里开外,不远处的楼房渐渐显现出来,以前,那里还是一片树林。
“变化真大呀?”夸娥妹望天望地忆往昔,手遮阳蓬大大感叹着。
花婉柔也略有感慨,她远远看到一辆橄榄绿牧马人搅动着烟尘开了过来,嗞啦一下刹车停住。
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跳下车,叫了两声姐后,殷勤地从两人手里拿过包,放在备箱里。
待夸娥跳上副驾位,花婉柔在男孩手挽下柳腰花态地违到了后座上后,小男孩打火疾驰起来。
夸娥妹歪着头,用怪怪的眼神望着花婉柔说:“姐,你该飞身上车的,怎么这么酸拉巴几的。”
花婉柔笑靥微红,浅浅低语:“娥妹,姐以后就为人妻了,从今天起进入淑女状态,趁没外人先练习一下。”说着用纤指撮出兰花状,撩了下风吹到颊上的青丝。
夸娥娥忙别过头去,把反光镜掰了下,以免照到花婉柔,她实在看不下去,在她心目中,她的大姐头可是毒蛇、猎豹、媚狐的化身,而九尾狐的形象仅限于容貌和身材。
“柳存冠,你哥还好吧,阴天时腿还疼吗?”夸娥妹用少有的温情语调问。
“他挺好,他的腿好多了。”柳存冠说,“姐,这车我给保养得咋样?保险、审车手续都全的。”小男孩说着,猛轰了一下油门,引擎发出雷鸣一般的啸声。
夸娥妹漫应了一声:不错。而思绪却在两年前飘忽。
柳存冠的哥叫柳存武,是夸娥妹在武术学校的同学,自幼尚武,后误入山安市一家地下搏击组织,成为一名黑拳手。
有一段时间,学校里不见了柳存武的身影,据说在一次笼斗中被人打残,在家养伤。
夸娥妹和班里同学一起去看了柳存武,才知道他不是本事不济,而是陷入了拳台赌局的圈套中。在与那位叫“三叉手”的拳手的搏斗中,尽战上风的他,突然头晕目眩,被对方双连环扫踢,造成膝盖及胫骨粉碎性骨折。
赛后,他左思右想,猜测是汗巾上被人放了麻醉药物。
夸娥妹听后,没有多话,只给柳存武塞了三百块钱,那时她两个月的伙食费。
当夜,她就循着从柳存武口中透出的只言片语,找到了地下拳场。在台上拳手比赛完毕的间隙,她腾地一下跳上拳台,站地地面的血迹中大声喊:“我要挑战三叉手!”
拳台管事见她虽是一介女生,却有着方棱夯实的肌肉,皮肤也呈微黑色,散发出中气十足才有的那种光亮。
但这并不足以证明她有和三叉手这种亡命徒抗衡的能力,尽管台下观众押注起哄,场面鼎沸如热火烹油,拳台管事还是喝斥着要把她哄下台下。
夸娥妹从校服里掏出一个东西。大家从大屏幕中看到那是一个核桃。
这一幕惹得众人大笑起来。
“这女孩饿了,想打拳前吃个核桃补一下。”
“会不会有精神病?”
三叉手更是笑骂道:“妈的,是核桃,我以为是拿奶瓶呢!”
但随后那一幕令全场安静下来。那只长着薄茧的,明显是横练过的手攥起,又松开,哗啦啦啦,像薄雾一般,核桃的齑粉飘散在空中,撒在拳台上的血迹上。
她赢得了挑战资格。这场离奇的拳赛让赌池中疯狂地注入了四十万的现金。
而比赛进行得速度,让大家以为这是玩笑,或是拳场搞的一次幽默小品。
只见在闪过对方疯狂组合拳后,女孩突然发力连续甩出三个鞭腿,三叉手的头已成了血葫芦,倒地不起。
最后,女孩凌空而起,一记高空双刀腿剁下,着力点分两处,一记在三叉手的膝盖,一记在他的胫骨,部位拿捏得非常清晰有力。
夸娥妹的目的非常明确,把柳存武受的伤还给三叉手,让他成为三叉腿。
取奖金时,她该分得五万,却只拿了三百,只是因为生活费。
后来,一直到被叛有期徒刑两年之前,她的命运都与这场拳赛息息相关……
“姐,你想啥呢?”柳存冠空出一只手在夸娥妹的脸前晃了下。
花婉柔见迎面冲来一辆车,忙提醒说:“小帅哥,专心开车。”
“姐,咱去哪儿,前面不远就到山安市了。”
花婉柔望了下天色,正是华灯初上时候,就说:“到陌上花酒店。不用急,一路欣赏下家乡久违的夜景。”
夸娥妹倒吸了一口冷气,从来不知,花姐头竟有这么文艺、浪漫的一面。
……
陌上花酒店,春光阁。
所有这些蝶舞轩、艳语亭等带字头的豪华客房,都是专供阔佬包小情专用。之所以用字头命名,是怕吧台新人不小心把这些特殊客房开给普通住客。
半小时前。
正在肯德鸡用餐的李妍歌接到一个电话,她给话主取了一个名字:猪头。
猪头:“我的魅安之花,听出我是谁了吗?”
“啊?魏总啊!不胜惶恐,你找小妹是……”
“傻姑娘,你没听我刚才唤你魅安之花了吗?这还不明白。”
一阵惊喜后,又有些担忧。“明白了,可嫂子那一关……”
“老娘们懂什么,明天我去俪友公司签合同,顺便把魅安之花的名额报上去,就板上钉钉了!”
十万代言费就要到手,李妍歌心潮怦怦,定了定神才娇媚地说了声:“谢谢哥哥。”
“半小时后,陌上花,春光阁,等我,咱俩单独庆贺一下。”魏广荣抛出这句话后,只待回音。
“好来,不见不散。”
“房锁密码:369258。”一个短信在李妍歌的机屏上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