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帆在众人探寻的目光下,坐上周斡的马车,路两旁人们窃窃交谈的私语,让她感觉有些不自在。但她设法去习惯,以后如此被人打量,如同当众被扒下衣服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多。
她明白,这是她应该承担的。
周斡气嘴唇紧抿,黑沉着脸。一句话不说,比直接责备,更让云帆心塞。
云帆看着矮几上泛着诱人光泽的糕点,吞了吞口水,说实话,刚刚那么一闹腾,她现在都饿坏了。理智习惯性地提醒她,要先把手头的事情解决了,才能好好吃糕点。
云帆又一次,咽下口水,直视周斡,“你不是说,今天有重要的事情去办,怎么刚才会突然......出现?”
周斡很生气,“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要和人动手,旧伤都没好利索,又想添新伤?”
云帆委屈,明明就是他担心自己,干嘛还要用责备的口吻说出来。好吧,她的错大概就是,让他担心了。
云帆解释,“怎么会?我这不是有武槐在旁边,才敢这么大胆嘛。再说,我岂会让别人随便欺负了去。”
周斡怒气未消,认真地计较起来,“他们手里的剑可不长眼睛!还有,你为什么不叫暗卫?”
那些周斡派给云帆的暗卫,没有云帆的命令,不敢妄动。在外面急得直跳脚。
此事,确实是云帆轻敌了。当时以为,凭自己和武槐的武功,不一定打赢那么多人,但逃跑是没有问题的。可要是真出点什么事......后果不堪设想。周斡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云帆解释地,理不直,气也不壮,“他们是姚家的人,暗卫是你的人,出手太过冒险。我想着,你一直按兵不动,许是还有没准备好的地方。若真是如此,现在还不宜直接和姚家起冲突。”
“管他是谁,只要稍有不敬,直接命武槐和暗卫打出去,你动手做甚?打伤打残打死,事后只管来找我。又不是只有武槐给你撑腰。”
云帆顺着话头,调皮应答,“对,还有太子殿下您,是我的大靠山。”
捻起盘子中的糕点,正想递给周斡。又觉不合适,换了手,使筷子夹一块,放在小碟里,才递过去。
“别生气了嘛?诺,吃块山楂糕,败火调息。”
云帆撒娇时,甜甜柔柔的声音,如同一汪清澈的净水。周斡的怒气消减一大半,面色微柔和,夹起红色的山楂糕,放在嘴里。酸甜软糯的口感,和他心里此刻的滋味,一般无二。
云帆欢喜,捧着糕点也吃起来,眉眼弯弯,她终于吃到了糕点!还是和他一起!
吃罢,喝茶净口。两个人就像寻常一样,交谈起来。
“抛去姚家的身份,他只是言语上冒犯了我几句,并非大事,不值得放在心上。我和你每天见面的时间那么少,仔细珍惜着都不够用呢,怎么舍得再浪费。”
“今天那小子犯的,桩桩件件都是死罪。”
仔细一想,“是啊。如果落实了私造兵器的罪名,满门抄斩都不为过。”
周斡手中的茶盏,重重放下,“光言语冒犯,他的脑袋已经不保了。”
“呃......,怎么会?他是贵族,我是平民......。虽然他是猖狂了些,但罪不至死吧?”
“冒犯皇家的人,本身就是大罪。别说言行上有所冒犯,看轻看贱,都是有罪。身为集策府的侍书,虽没有正式官号,但位同五品。给你权利,最起码保护自己,要做到吧?!”
有道理,我是皇家的人......?很有道理!
但怎么心里还不是个滋味呢?仅仅是这样,就能断定生死?
不同于她的犹豫,周斡眼神坚毅,“别心软。这也是为了维护皇家尊贵。皇权,向来都是由鲜血铸就的。”
这份尊贵,容不得丝毫侵犯。若今日敢在小事上侵犯,明日就敢在大事上侵犯。稍有纵容,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云帆不语,暗自思量。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周斡缓缓开口,“你的命,比他的,更有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