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歆笑了:“爹爹言重了。”
裴德安突然觉得不对劲,裴歆以前也常常这么对他笑,她这么笑的时候,眼睛下会拢起卧蚕,衬得眼睛又大又亮……可偏偏那双又大又亮的眼睛却什么都看不清……
对了,想起哪里不对劲的,眼睛!
裴德安颤抖地伸出一只手,在裴歆眼前晃了晃。
裴歆的视线立刻跟着他的手的方向晃动,他又忍不住伸出三根手指:“歆儿,这是几?”
裴歆侧了下头,看样子是懒得回答如此辱没尊严的问题。
“歆儿你能看见了是不是?”裴德安更激动了。
裴歆微叹:“说来话长了。确实是有位神医治好了我的病。”
“太好了!那神医姓甚名谁,家住哪里?爹要备好礼物好好去谢谢人家!”
“神医云游去了,我也不知道他如今在哪里。”裴歆连忙断了他这个念头。
裴德安惋惜:“可惜可惜,他治好了我女儿的眼睛,我却不能当面感激他。”
“以后还有机会。”裴歆看了眼一旁紧闭的房门,“对了,兄长他——”
裴歆刚要询问兄长的事情,那边一阵珠帘相撞,陈田荷笑着走了出来:“怪不得今早喜鹊就叫个不停,我还当是家里的欠债总算有了指望,没想到原来是更大的喜事,是我们的歆儿回来了啊!”
裴歆笑容一顿,回过头来,陈田荷正挺着大肚子站在廊下,脸上挂着笑容,她长相甜美,小家碧玉,有种弱不禁风的美感,轻缓的长袖被风吹起,露出手腕下坠着的玉镯,更衬得皓腕似雪。
纵使裴歆不喜她的性格,也不得不承认,陈田荷确实是个美人儿。
陈田荷突然提起债务的事情,裴德安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连和女儿重逢的喜悦都冲散了不少,他松了裴歆的手臂,叹息一声,勉强打起精神:“歆儿一路上也累了吧,来进屋歇歇脚吧。”
裴歆瞥了一眼旁边兄长房间那紧闭的房门,看着浑身都绷紧的陈田荷,掀帘进了屋子里。
陈秀才乐呵呵地也要跟进来,被陈田荷狠狠瞪了一眼,这才满心不情愿地去准备茶水去了。
陈田荷看着屋子里裴歆的身影,咬了咬嘴唇,总觉得满心不安宁,她握了握拳头,招来随身丫鬟吩咐了两句,这才整了整衣服,重新进了房间。
室内。
裴德安正在向裴歆解释宅子被抵押的事情,他垂头丧气:“也怪我识人不清,自从你失踪后,每到一个地方,爹都要四处找一找你,可是生意的事情又不能彻底放下,一心二用之下,便被有心人钻了空子,他们里应外合,勾结马匪……”裴德安说不下去了。
“爹爹不必懊恼,事情并不是毫无转机。我们好生筹钱便是。”裴歆安慰他。
裴德安摇头:“现在不光是钱的事,而是商会的兄弟们,平常跟着我走南闯北,吃够了苦头,这次折进去了十几个,那么多孤儿寡母,我一闭上眼,就感觉他们的魂儿在我周围晃,我却连他们的治丧的银子都没有……”
裴歆拍了拍他的肩膀:“爹爹别慌,我想办法。”
“歆儿只管好好歇着吧,生意上的事情自有你爹操心就是。”陈田荷插嘴说道。
裴德安刚被裴歆安慰的心又皱了起来:“是啊,生意上的事情,你能有什么办法,去歇着吧。”
“对了,夫君,我兄弟刚刚给我捎信回来,说愿意借我们银子渡过难关。”陈田荷站在裴德安身后,轻轻地揉捏着他的肩膀,趁机说道。
裴德安眼睛一亮:“此话当真?”
“我兄弟的话,还能作假不能,而且这钱他也不用你还。”陈田荷嗔她一眼,“只是,他要我们商行以后五成的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