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漆黑的洞口,天天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已经被拽进去了。洞里没有一丝光线,有的只是无尽的黑暗,什么都看不见,四周安静得让天天只能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和急促的心跳声。
只有手里紧紧攥着的兰斯洛的衣角能给他一丝安全感,让他感觉自己仿佛是漂泊在迷雾重重的大海中的旅人,看见了一盏能指引方向的明灯。
好在这令人压迫得无法呼吸的黑暗并没有持续多久,四周漆黑的场景仿佛雾气一般渐渐消散,幻化出了一条被重重草木包围的幽谧的小路。
“这是……”天天一恍惚,感到手里紧攥着的衣角已经被扯去了。兰斯洛伸手抚平了被捏得不成样子的衣角,没说什么,只是沿着小路走去。
“等等我啊!”天天急忙跟上去,偷偷瞟了一眼兰斯洛的脸。因为面具的缘故天天看不到兰斯洛脸上的表情,但他嘴角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似的笑还是让天天的面部神经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回想起自己之前一番好心想帮他忙,却被他说是累赘,天天忍不住在内心吐槽:这家伙……平时不说话还看不出来,怎么这么腹黑啊……
小路并不长,尽头是一座丝毫不起眼的小房子。
天天目瞪口呆地看着兰斯洛熟络地推开房门,靠着床坐下。
……敢情这家伙是来休息的啊!?
说实话,天天刚看见那个黑洞时,还以为是要去异空间屠杀什么像黑龙一样的大BOSS,虽然知道有兰斯洛在屠龙也轮不到他,但他
还是小小地激动了一把,进洞后周围的漆黑之景更是让他浮想联翩。可现在呢?龙呢?这房子怎么回事?兰斯洛一副我累了我要休息了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啊!?
天天一把推开房门,冲进屋子,对着兰斯洛大吼大叫:“你……你怎么要休息啊!?”
“怎么?弑神者就不能休息了?”兰斯洛皱紧了眉头,一只手揉了揉被吵的发晕的太阳穴,另一只手用力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腿。没有任何感觉,之前自己死撑着走了那么多路,到现在,腿已经完全麻痹了。
更要命的是,脚上的麻痹感还在不断向上蔓延。那家伙的暗器真厉害啊……他苦笑了一下,揉了揉自己发麻的双腿。
天天被兰斯洛那么一问倒也哑口无言了,人家要休息也是很正常的事,看他之前弑那个神多么费劲,而屠龙什么的都是自己一厢情愿……是有些激动过头了……
天天靠着桌子倚着头坐下,环视了一下这所房子,很朴素也很简单,除了几样常用的家具其他什么都没有。
“这是你家么?”天天问道。
家?弑神者还有家么……兰斯洛怔了一下,抿了抿嘴:“不算家吧,顶多算个休息的地方。”其实他也很少来这里,至少在天天跟了他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还是第一次来。若不是实在是因为麻痹得影响了行动,他都差点忘了有这么个地方。
“那要怎样才能来这里啊?只要像之前你那样对着空气划一下就行了?”
“差不多……这个地方本来就是储存在我剑里的一个小空间,划空气……只不过是打开它的一种方式罢了。”
“哦……”天天滴溜溜转了一下眼睛,又兴致勃勃地问到,“之前那个神怎么那么逗啊,明明马上就要伤到你了,为什么反而停下来被你杀了呢?”
“那是一种幻术……”
“幻术?什么幻术?”天天完全没注意到兰斯洛语调骤然低沉了些。
“可以通过对方的记忆,在对方眼里幻化成对方记忆中的人。”看之前那个神动摇的模样,他在对方眼里幻化出的,应该是十分在意的人。通过幻化这种方式欺骗对方,趁对方恍神的时候再刺杀,真的是种很卑鄙的方式。若不是那神先对他使用暗器,让他麻痹,他宁愿就那么被劈死也不会用这种手段对付神。
……真的是这样么……兰斯洛有些恍惚,是因为对方先使用暗器么……真正让他下定决心的,好像还是天天的一声惊呼……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贪生怕死了……兰斯洛攥紧了拳,他不能容许身为弑神者的自己有这样的想法。
一定是麻痹的太厉害了,连脑子都不清醒了……他自我安慰似的想着。
天天倒不觉得用这种方式弑神有什么不妥,在他看来,反正横竖都是死啦,怎么死不都一个样么?
“为什么……要有弑神者啊?”沉默了一会,天天又不甘心地问道。
跟了兰斯洛这么久,天天所见弑神者的生活无非就是弑完一个神然后马不停蹄地赶去弑下一个神,中间连休息都少有,更别说做些什么让生活丰富多彩的事了……再说,弑了那些神对他有什么好处么?为了变强?兰斯洛已经够强了好不好……天天无法想象兰斯洛之前那么多年是怎么一个人孤独地弑完一个又一个神,只是这段时间光看着他弑了那么几个神,自己就快要心力衰竭了……
“世界万物都不能永存,那么要终结神的无尽的生命,就只能靠弑神者了,这是弑神者的使命。”兰斯洛淡淡地说着,似乎并没有对这生来就背负的沉重的使命有什么不满之情。
“那弑神者最终的宿命是什么?”
兰斯洛沉吟了一下:“死在弑神的过程中,或者赶去弑神的道路上……然后等待着下一个弑神者的诞生。”
弑神者……最终只能死在弑神的过程中,或者赶去弑神的道路上么……
天天眼中的光芒暗淡下来,纵然他没心没肺,却也能体会到弑神家族世世代代宿命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