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妈大吃一惊,连忙上前“扑通”一下跪在梁文清面前:“老爷,你要责罚小姐无可厚非,您是小姐的父亲,管教自己的子女理所应当。可再怎么样小姐也是原配嫡女,怎可叫她送上门去叫那填房责打?况且你看小姐已是一身的伤,再要新夫人责打,那么小的孩子怕是要打坏了呀!”
“哼!你个无知的下人知道什么!即便不是原配,那也是我梁文清的正室,也是这小畜生的长辈。古人有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自不得不亡!如今这忤逆不孝的东西触怒长辈,长辈便是责罚了她几下,难道她还要生出怨怼来不成?”梁文清说到这里,一甩袖子:“跪在哪里作甚,还不快去,难道还要等我请出家法来不成?”
兰妈只能抹着眼泪,抱着早已哭的不成人形梁槿儿,捡过了戒尺往新夫人的院里走去。
跨进了新夫人的碧芳苑,兰妈就见新夫人的管事娘子徐素英已经挽着袖子,在院里候着了。擦了一擦眼泪,她放下了怀了的小槿儿,拉着她一起跪倒在地。徐素英冷笑着命人拉开了她,夺过她手里的戒尺,趾高气扬的拉过小槿儿的手板,一记一记狠狠地打了下去。
晚间,兰妈抱着满身伤痕的槿儿回到了结湘苑,哭着为她擦着药。折腾了一天的小丫头竟顾不得擦药疼痛,沉沉得昏睡了过去。小小的身蜷缩成一团,睡梦里还挂着泪珠,轻声的喃喃着:“娘亲,槿儿好疼!”
兰妈捂着嘴失声痛哭……
“小姐?小姐!”兰妈的一阵呼喊,把她从回忆里拉了回来:“小姐,我们进去吧,老爷在花厅等着了。”
“嗯。”抬脚跨进青石板铺的路上,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地方,梁槿儿久违的压抑感又浮了上来。
走进花厅,就见身穿一色蓝色儒衫的父亲,背着手背对着自己站立在花厅的中央。曾经需要自己抬起头才能仰望到的身形,此刻已经没有了记忆中的高大。略有几丝银发夹杂的发髻诉说着他已经流逝的年岁。
梁槿儿一阵心酸,父亲老了,也不知道这些年他过得如何。他,他可曾有挂念过自己?挂念过母亲?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不用多,一点点就足矣。
“老爷,小姐回来了。”
“嗯,知道了。你们都退下吧。”梁文清转过身,遣退一众下人,在上首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兰妈看了一眼梁槿儿,给梁文清福了福,也退了下去。
父女俩一阵沉默。沉默之后梁文清清了清嗓子:“咳,你这次能回来,要多谢你的母亲,是她做主让你回来的。”
“祖母的身体如何,听闻她前不久一直卧病?现在可有好转?”梁槿儿不接他的话。
梁文清一愣,她没有管他叫父亲,却直接问起了祖母。他有些被动和尴尬。原以为这些年她在外面吃够了苦,回来总归会温顺懂事些,不再像小时候这般忤逆,谁知竟是一丝改变没有。可若说她忤逆不孝,她却对祖母关心有加,说不出一个不对来。
“咳,今日好些了,等安顿下来你便去好好侍奉几日,祖母可是经常挂记着你呢。”
“这是自然。”
又是一阵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