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当年苻坚灭燕,有一位清河公主,十四岁,貌若天仙,苻坚一见倾心便将她纳为妃子。而当时她的弟弟慕容冲十二岁,有龙阳之姿,苻坚又宠幸于他。
一时间长安流言蜚语,有人道:“一雌复一雄,双飞入紫宫。”
除此之外,又有民谣说:“凤凰凤凰停在阿房。”
听此留言,苻坚竟是不怒不躁,反而说凤凰不是梧桐不栖息,不是竹子的子实不吃,同时下令在阿房城种植梧桐、竹子数十万株。
顿时天下皆惊,那慕容冲字凤皇,人人都说此凤凰暗指慕容冲,经此一事,那其中的暧昧之处,便是不言而喻了。
这在山野的慕容府,本就离长安不远,是慕容氏里地位稍低的分支,因此也更加自由。
赶走了张青婷二人,府中众人全部聚在一起,跪在了大堂上,朝着正座的那个年轻男子请罪。
“殿下受惊了,臣等有罪。”
众人山呼叩头,室内灯火摇曳,窗外风雨有声,与请罪叩头之音融合,传开在了院落之中。
黎明之前,暗如深渊,微风细雨,冷如寒冬,张青婷与刘道庭接到飞鸽传书之后,便按着消息折返回了慕容府。
此时,二人静悄悄蹲在众人头顶的屋脊上,剥开瓦片,暗暗的观察着众人的一举一动。
烛光微微,照在二人的脸上,显得极是狼狈憔悴,只是在听见“殿下”二字的时候,心中一震。
她对刘道庭投去了询问的目光,低声问道:“天王苻坚的皇子怎么会来这里?再不成难道是符融殿下吗?”
刘道庭眉头紧皱,望着她缓缓摇头道:“只怕是慕容氏的殿下,燕国余孽贼心不死,暗地里僭越礼制也是可以理解的。”
张青婷顿感有理,心想如若真是如此,便将这等隐秘情报上告仙府,必是大功一件,到时还不赏下金银无数,从此吃喝不愁。
不等她如何欢喜,又忽然回想起刚刚的飞鸽传书中提到:“平阳太守慕容冲擅离辖地,极有可能前往关中鲜卑人的聚居之处,有行踪者赏,有揭发其隐私者重赏!”
她知道仙府一般如此传讯,便是暗指这人意欲谋反,需要盯紧,而自己正好就在鲜卑人的府邸旁,哪里有不折返的道理!
刘道庭面善心黑,只看那张青婷神色就知道她打的什么心思,酸言酸语的道:“都说慕容冲有龙阳之资,你看下面这小子皮白柔嫩,眉眼清秀,不是他又是谁?
“慕容冲是鲜卑人的的皇子,他们被灭了国,现在还敢如此称呼,必定时时刻刻都在图谋造反!这群凡人本不足为虑,只是你我方才理亏,不便与他们争执,现在他们的把柄落在我们手里,管叫他们悔不该当初。
最后你我引诱他们,使其以为咱们二人贪财,等拿钱之后,再说他们为了掩盖谋反贿赂云中卫,强锁了这反贼去长安领赏,如此一箭双雕,不知师姐意下如何?”
张青婷愣了一愣,恍然讶道:“什么?”话一出口,竟又猛的回过了神儿来,连忙道:“好是好,就是有点阴损,不过我们统领也说过,云中卫对反贼不必心慈手软,有些事朝廷不会深究,所以云中卫才能有这么多的人供朝廷驱使,也罢,那就姑且一试!”
二人心照不宣,继续注视着大堂内,想从众人说话间,寻出他们的阴谋来。
那秀美的男子和颜悦色,毫不怪罪,挥手示意众人起身,劝慰道:“关中之乱,非你我能左右,妖魔鬼怪背后夹杂着秦庭势力,甚至还有晋国的势力,绝非是普通的妖鬼作祟。如今咱们亡了国,已是任人宰割,千万不可自找麻烦,这殿下的称呼今后万万不可再叫了!”
众人闻言又是迷茫又是惊恐,迷的是曾经的一国皇子都这般小心翼翼,那他们今后又该如何自处。身在关中远离故土,本就与寄人篱下无异,处处都要受人掣肘。而惊的是慕容冲断定有人蓄意谋害鲜卑贵族,仅仅打跑了一个鬼怪,难道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吗?只怕日后必定还有更多的凶魔找上门来!
“殿下,您不能如此消颓,我们应该时时刻刻想着光复大燕,而不是苟活一时,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啊!先祖基业已经葬送,如不光复,你让天上看着我们的先祖颜面何存!”
一人出言劝进之后,众人纷纷随声附和。
“只有自己做主,才能不惧他人胁迫!”
“当年在大燕,什么时候有过妖魔侵扰?”
“光复大燕……光复大燕……”呼喊之声越来越大。
慕容冲又惊又怒,俗话说法不责众,他对这些人一时间是打不得骂不得,规劝又不听。他们只顾图一时痛快,不顾后果,如此鲁莽只怕早晚会将自己害死,他不由得一股怒气上涌。
忽听屋顶有人哈哈大笑,竟有两人破顶而入,顿时烟尘飞扬,和着泥雨蹦溅,瓦片落地,脆声断裂,众人惊呼奔逃,远远的躲着那烟尘中的人。
他们不知道闯进来的又是何种妖魔,只以为是慕容冲所说的那般不死不休的情况。
本来就被吓成了惊弓之鸟,这下更是要昏死过去了,其中有几个颇是镇定的人,连忙高呼:“大师救命!”两声之后不见有人回应,又纷纷改口“和尚救命!”
张青婷听的心烦意乱,高声大喝道:“大秦仙府下辖云中卫在此,尔等反贼图谋不轨,被我亲耳听到,你们叫那些和尚也没用,难道他们敢与我大秦朝廷为敌不成?”
众人听得这是个女子的声音心中略缓急躁,开始凝神望去,但见烟尘消散,一黑色的男子身影与一彩色衣裙的女子站在其中,竟赫然便是刚刚赶走的那两个飞贼无赖。
正要一拥而上,将二人打死,却忽见张青婷手掌中亮出了一个闪着金色光芒的云字。
世人皆知,秦国云中卫没有身份腰牌,也没有委任状,唯一能正面他们身份的便是其左掌中有个仙府乾玄子真人秘法书写的金色云字。
众人立时噤若寒蝉,再也不敢妄动,张青婷五指翻飞结印,忽的碧光一闪,她衣裙飞舞,又随着“砰”的一声闷响,自其指尖有一团气浪炸散。同时喝道:“妄动者死!”
众人只觉得眼前劲风狂吹,纷纷打了一个趔趄,再也站立不住,栽倒在了地上,四周瓶瓶罐罐也在杂乱声中炸碎一地。
刘道庭向前一步,傲然喊道:“反贼快快俯首,如不反抗,主犯带回长安,交于符融殿下发落,如敢反抗,无论主从就地处决,我等有天王赋予云中卫的临机决断之权!”讲道此处,他环视四周,最终将目光落在了慕容冲的身上,道:“主谋何在?平阳太守慕容冲殿下!”
他自问自答,戏谑中带着刻薄,不仅叫了他秦国的官职,也叫了他殿下,已经是认定此人就是主谋!刚刚如此说,不过是在明目张胆的挑衅罢了!
张青婷闻言看去,却登时傻了眼,虽听说慕容冲有龙阳之姿,却还是没有想到一个男人竟能秀美至此!就拿刚刚见过的慧光和尚与这个男人比较,也只能说是萤火之光比皓月。
如若他也是个女子,那张青婷便已经自惭形了!当世之中,只怕仅有那王法慧,才能胜他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