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无论是父亲的责骂还是母亲的安慰,齐楚涵都应付得很好。好到让山山心碎的地步。
齐楚涵摸摸山山的脑袋,安慰道:“别哭,知道你是替我委屈。事情不是回转了吗?大部分人连活着都要耗尽全力,何况一点点委屈?”
哒哒——
山山听到是敲门声,开门却只见地上有个小纸团。
齐楚涵接过展开,细细看完一遍,沉默不语。
山山也看到了内容,只有三个字:四皇子。
当今皇帝,妃嫔无数,可皇子却只有四位。大皇子和四皇子乃皇后所出,二皇子天残右腿,三皇子贤名极盛。
而这几年朝中关于立储的声音也是分为两派,一派跟随大皇子,一派押宝三皇子。
二皇子很少有传闻流出,倒是四皇子最具风流气象。
齐楚涵嫌恶地想到:没有争宠夺位的能力,自然会寄情它处。山水,诗赋,女人,酒剑……
齐楚涵知道哪怕母亲不认识四皇子,但父亲当朝为官一定是清楚的,怪不得要如此大费周章整理庭院,怪不得父亲那么相信四皇子的一面之词,也怪不得那两个干脆的耳光。
齐楚涵用脚指头想也很快明白这个纸团是四皇子方面送来的,“这是威胁吗?还是诱惑啊?”
区区天祭山小祭酒家的女儿,敢忤逆皇族?若真是有门路搭上皇族,不是高攀是什么?
齐楚涵冷笑一声,“早些睡吧,山山。明早儿还得去道歉呢。”
“真要去啊?”山山不忿。
齐楚涵轻轻嗯了一声,站在窗前,望向月亮,真孤独啊。
若是四皇子真心想要吃自己这个野味,想来父亲应该也会睁只眼闭只眼吧,否则就不会有那两个耳光,也不会到现在都没有告诉她那人的真实身份了。
齐楚涵有想过将这个信息告诉母亲,可她怕了,她怕自己亲眼看着母亲最终会屈服在父亲的野心之下,对于一个意料自己男人还会再纳妾的女人来讲,顺从或许就是她的美德吧。
一夜辗转反侧,早晨梳洗的时候,母亲来了。
“知道你难过,可就是道个歉而已,事情就平了。”陈夫人亲自帮着梳头。
听到这句话,齐楚涵的身体止不住地打颤。
原来您也知道了,原来您还是选择了美德?
齐楚涵双拳紧握,抿着嘴唇一声不吭,她是理解父系社会中女人的地位,她是理解任何的欲望和野心,她是理解父母的为难和选择。可真的在面对的时候,齐楚涵仍旧难以释怀这种被当做交易筹码的可悲与屈辱。
“我拜了一位老师。”齐楚涵的声音里有明显的颤抖。
“老师?”陈夫人讶异不解,话头起的毫无征兆。
“嗯,是前帝师,木鱼老先生。”
陈夫人责声道:“你这孩子,就会惹事,明明知道他是前帝师,是重罪之人,却还去沾染。让你父亲知道了,可会再打你的。”
齐楚涵看向镜中,脸颊仍旧红肿,“不会的,这个世上绝没有人再能打我耳光了。”
言罢,齐楚涵起身,出屋,来到四皇子的小院。
陈夫人和山山紧紧跟着,连止不住。
齐楚涵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朗声道:“小女齐楚涵行为孟浪,误伤公子,请公子见谅!只是小女与老师有约,要去行拜师之礼,待赶回后,无论公子如何责罚,小女一并自担。”
齐楚涵自己站起身,走近陈夫人,耳语道:“母亲,这一跪是谢您生身之恩。”
“涵儿!”
“母亲,放心。待您年老,我依旧有养老之责,量力报恩,不会弃而不管。您不是也说过吗?娘家不是家!”
齐楚涵走出家门,她只是想静静。
齐楚涵也需要给家里的人一点时间去消化:前帝师的学生。这个身份到底管不管用,齐楚涵吃不准。
山山一直跟在身后,小主子和大主子生气闹别扭,她一个小小的侍女,能有什么办法?
没有丝毫方向地乱转了半天,齐楚涵又带着山山回到齐家。
齐磊手里拿着一根半米多长的藤鞭,正在大厅门前,见到女儿归来,大喝道:“不孝逆子,跪下!”
齐楚涵微微歪了下头,斜视看向所谓的父亲还有对面的一众人等,倔强不语。
“哎,祭酒莫气。这等误会小事,何必动怒?”四皇子和声劝道。
说着,四皇子来到齐楚涵面前,越发觉得这小妮子野得动人,悄声道:“放心,不破你身,不误你嫁。”
齐楚涵看了他一眼,眼中只有蔑视。女孩子还是体弱力小,也就打破了这头猪几处皮而已。
四皇子终究觉得自己贵为皇子,猎物反抗有趣,可猎物若是轻视他,那就是冒犯了:“怎么?你不会还以为能借此怀种,翻身跃进龙门吧?呵呵,金刀大尉的家眷,已经是你三生修来的福气了。”
齐楚涵默不作声。
倒是山山不知从何处借来的勇气,回道:“木鱼老人还要整理很多书。”
四皇子轻声笑道:“没关系,热学好知是好事情。”他的声音再度压低:“只是,能逃避多久呢?”
齐楚涵心里反而平静了一些,前帝师学生,这个身份还是起了一些作用。
齐楚涵借机朝父母说道:“老师还要我赶紧回去整理书籍,等我帮老师忙完,再回来孝顺两位。”
“涵儿!”
“逆子!”
齐楚涵转身就走,老子一共就吃了你家一个多月的饭,又是挨骂又是挨揍的,图什么?
暂时逃过一劫的齐楚涵心里清楚,这也仅仅是暂时而已。
红颜祸水,不都是祸害别人吗?怎么自己反而无端惹祸上身了?齐楚涵第一次觉得女子貌美也不一定就绝对是好事情。
离了家门,齐楚涵带着山山来到木鱼老人的云崖,没有进屋门,而是先在四周观察。
“小主子,您这是要找什么吗?”
“山山,这几天我们不回去住了。需要一个临时的蔽身之所。”
“啊?这山间风大,夜寒浓重,小主子您又痊愈不久,可不能再惹病魔。”
“没事儿,就坚持一段时间而已,等我想出了办法,我们就不用这么苦了。”齐楚涵安慰道。出了这么多事,山山一直跟在身边,齐楚涵很是怜惜这个小妹妹。如果不是怕家里迁怒山山,她都不会让山山跟着吃这等苦。
“我知道附近有一处废弃的小屋,不知何人所留,已经多年未曾住人,不过破损失修,恐怕也挡不住夜风露寒的。”
“能挡山猪野兽就成。”齐楚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