胧月缓缓下楼,浅笑盈盈,似乎并没有因方才的事情受到影响。一直以来作为青云楼的头牌,她太清清楚怎么哄那些男人们。
登上台,台后的乐师们就奏起了乐曲,胧月起舞,舞步与乐曲完美融合,翩若惊鸿影,绰约风姿瑰丽飘逸,秀丽绝伦,一袭红衣,似火焰燃烧,雪白的手腕上下作舞使人目为之迷,神情风采妩媚,一双勾魂眼时而躲在丝娟后面,时而露出来,很快便将客人们的心又给勾了回来,刚刚的不愉快很快消散。
不过严子陵和朱泽晖却都在心里各自猜测事态会如何发展,毕竟受伤那厮财大气粗的模样一直很欠揍,只不过碍于各方势力,没人真的愿意惹麻烦,只是没想到,他会栽倒在一个女人手里,还是青楼女子,而且人家还只是挥了下手而已,想想就痛快啊。
朱泽晖灵机一动,对着自己的小厮耳语了几句,然后那小厮便跑了出去,小厮离去,朱泽晖狡黠的笑着,期待一出好戏。
胧月一舞,博得满堂彩,只是有朱泽晖和严子陵两位公子哥在,旁人就是有钱也不敢来争。
以往,朱泽晖和严子陵定会为胧月争上一番,今夜朱泽晖意外的没有叫胧月,随严子陵拉着胧月喝酒作陪,上下其手,亲脸摸臀,哪怕胧月投来求助的眼神,他也视而不见。
一炷香后,一队衙役冲进青云楼,破天荒的第一次,不可谓不新奇,不可谓不热闹。
胧月笑脸盈盈的上前问道:“不知各位差爷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貌似是班头的衙役说道:“有人报官,说这里有人把郑公子打伤了,是何人如此大胆?快把人交出来吧。”
朱泽晖说道:“人在二楼呢,还不去抓下来。”
班头这才看见朱泽晖,忙弯腰道:“见过二公子,小的这就去抓人。”
朱泽晖的小厮跑的最快,给衙役们带路,胧月是想拦也拦不住,转而对朱泽晖说道:“朱公子,您看这……,这就是误会一场,郑公子都没报官,恐怕抓人不太合适吧?”
朱泽晖把玩着折扇道:“胧月姑娘,我这可是为你们、为青云楼好,我现在把人抓了,到时候郑老夫人怪罪下来,你们才好交代啊啊,不然等郑老夫人找来,告你们窝藏罪犯,怕你们青云楼就不是陪银子便能了事的,所以你得谢谢我。”
胧月无言以对,朱泽晖说虽然是事实,可是其实只要求郑公子不怪罪,多陪不是,这事也容易过,楚老板此刻应该陪不是应该已经差不多了,便任就据理力争道:“朱公子,这人抓不抓,还得看郑公子吧,况且,在青云楼抓人,不看僧面看佛面,青云楼真正的主人是谁,您得顾及一下吧?”
朱泽晖面不改色,道:“胧月姑娘,我僧面佛面都看啊,我们现在把人抓了,最多关个几天,如果不抓,不免一直被人诟病,一直被讹,你说,哪个更好?”
二人争论间,白露已被带下楼来,自从在永州被小霸王盯上,她就一直被抓,似乎已经被抓习惯了,也可能是早就吓过头了,此时反而一点也不畏惧,唯一担心的就是白玉,自己被抓了,白玉会怎么样?她抬头看着二楼,白玉先前在的地方,早已空空如也。
“朱公子说的有道理,胧月,你让开吧。”
楚老板不知何时出现在堂中,事到如今,三方势力掺杂,大事化小,确实只有把白露送去关上几天才最直接有效,不然后面总会被拿捏,那给主子惹的麻烦就大了。
“啪——啪——啪”
朱泽晖鼓掌道:“不愧是楚老板,最明事理了,那,楚老板,得罪了,走吧,别愣着了,把人带走吧。”临出门,朱泽晖又对楚老板说道:“楚老板,您放心,人我会照看好的,等时间一到,自然会还给你们。”
胧月还是担心,道:“楚姐,真就让他把人带走了?人到了朱公子手里,万一……,到时候就是接回来也没那么值钱了,您花的那近万两的银子岂不是要打水漂?”
楚老板想了想道:“桐光,你跟上去,务必将人送到狱中,别让人碰她,桐海,你立刻送信到越江府,务必快去快回。”
白露被带走了,可青云楼的客人们还在回味中,从未见过这样美的人,更未见过被官差押着的美人,且被押的美人还面无惧色,坦然自若,昏黄的灯光,押人者与被押者,好比地狱使者与蟾宫仙子,这区别使得在场的每一个人心底都为之一振,楚老板之所以不阻止,在场所有人的反应也是其中之一,名动青州,目的达到了,虽然方式很不好。
胧月还是了解朱泽晖的,毕竟打了几年交道,察言观色揣摩人心是青楼女子的基本能力,果然被她猜中,白露本差点被朱泽晖带到私人处所,他没想到楚老板会派人一直跟着,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看着白露被押进大牢。
朱泽晖虽然纨绔,但一向懂形势,什么人可以惹,什么人不能惹,这些他都有分寸,读书不行,观察青州的风向水流这种官僚风气方面那是无师自通,毕竟自幼耳濡目染。
牢里,白露被关押到了位置特殊的单独的牢房中,这里其他牢房里的人看不见,也看不见其他牢房,算是独立的存在,一般是关押重要且地位不一般的人犯,进去之后便没人理会,很是安静。
白露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她蹲在角落里,她现在好像特别喜欢角落,到一个地方习惯且自然的走向角落,困了就靠在墙角睡会儿,醒了就蹲在墙角发呆,一整晚,她都是半醒半睡的状态。
第二天,准确来说就是几个时辰之后,白露听见一阵脚步声,睁眼看着,一群衙役忙前忙后,先是抬来一张桌子,跟着又是一张太师椅,茶水果子一样不少,就摆在白露这间牢房外面,正对着白露,白露看着他们忙碌,又看了看这间住了一晚上的牢房,四四方方,家里柴房大小,除了角落里一摊稻草便什么也没有了。
不一会儿又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进来,只见他锦衣华服,环佩坠腰,扇不离手,长相不出众,胜在个高肤白,白露认出他,昨天夜里青云楼抓她的人,能以这样的架势出现在此,想来又是一个与知府关系密切的人。
白露看着他,他那虎视眈眈的眼神,白露也很熟悉,顿时心中起了戒备。
朱泽晖不急不慢的喝了口茶,早上一起床就收到父亲的警告,要他不要打眼前这个女人的心思,一夜之间,平静了几年的青州居然被眼前这个女人一挥手给打破了,多方势力乱入其中,暗涌骤起。
这个女人他动不得,不过,看看还是可以的,昨夜光线暗淡,此时再看,更是养眼的很,他看了会儿道:“啧啧啧,穿着囚衣都这般迷人,怪不得三万两都不肯放人,青云楼这下可真是捡到宝了,这样的摇钱树,搁我也舍不得放手啊。”
听他这样说,白露心中松了口气,至少现在眼前这个人不会动自己,看来青云楼后台强大,强大到青州知府都不敢惹的太狠,一时不知该喜还是该悲,依附于青云楼的后台,别人轻易不敢动自己,可这强大的后台同时预示着自己脱困将无比艰难,甚至,不可能逃脱的了,哪怕不愿承认。
不管哪样,都是虎口狼窝,唯有寄希望于家人和许伯伯,不知他们都怎么样了,分开十多天,一定急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