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波荡漾的一泓池水,宛若平整的明镜一般,澄碧如玉,清澈见底,在池子边上,舒芮站在其上,眼眸低敛,心绪凝重。
晕倒之前发生的事她已经记不得了,但是通过别念的复述,她知道是一个宁玉泽的人救了她,她抬起右手,看着上面清晰明络的掌纹,想着自己竟然亲手杀了一个孩子。
虽说别念告诉她并不是她的本意,是体内存在的灵体在作祟,但是舒芮知道,想要将那孩子推开的人是她,心中存在执念的也是她,如果不是她心中存了恨意,又怎会给那本书机会出来?
山中修行者曾反复提醒过她若是不修炼,她体内的书籍就会侵蚀她的血肉,她本来以为只需要简单一死就行,却没想到这本书竟然还会掌控扰乱她的心智。
若当日她不是被侯良才带到森林当中,而是在难民身边,她又将杀害多少人?
舒芮不敢想象。
侯良才寻找多时,终于在池塘边上看到了久久伫立在那的舒芮,他看着她的背影,想着宁玉泽之前的话,抿紧双唇。
片刻后,侯良才走到舒芮身边,两人相向无话许久,侯良才似乎是终于下定决心,才对舒芮郑重的说了一声:“之前,对不起。”
舒芮转头疑惑的看着他。
侯良才看着碧波荡漾的池水,心中愧疚,他解释道:“之前,你往官道上冲去的时候,我起了杀心。”
舒芮点了点头,她从别念口中知道了,那个姑娘在她面前不知道说了多少侯良才的坏话。
见舒芮并没有生气,侯良才更加愧疚了,他低着头,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用力掷向池中,然后转身双手扶着舒芮的肩膀,将她转向自己这边,这才郑重的说道:“我欠你一条命,以后我会还你的!”
那样子就像在做承诺一样。
舒芮看着侯良才的眼睛,从他眼神中看出他深深的内疚,她摇了摇头,推开侯良才的双手,说道:“你不欠我,你是除修世家的人,你想杀我,是因为你担心我会伤害更多的人,冲这一点,我还应该谢谢你。”
侯良才抿紧双唇,没有说话,他没有解释,其实他并不是除修世家的人,但现在说这个并没有意义,看着眼神中带有忧思的舒芮,侯良才不想再让她不开心了。
他转移话题道:“那个叫别念的女人说我们下午就要离开这里了,嗯......你离开之后想去哪里?继续去燕国吗?”
舒芮点点头,说道:“嗯,我去燕国有些事。”
就在刚才,舒芮想通了,如果她体内那本书是一个不定时炸弹,那么她就要想尽办法将它弄出来。
她已经从别念口中知道庆元大陆与夏周大陆并不是同一个大陆,她现在所处的大陆是以除修世家为首的除修大陆,而之前被她所救的秦天所在的夏周大陆则是以修行者居多的修行大陆,两方大陆相互敌对,甚少有交集。
如此来说,若想将体内那本书给弄出来,就必须去到夏周大陆才行,而燕国是距离夏周大陆最近的地方,刚好又是最没有战乱的国家,想要找到去夏周大陆的方法,必须去燕国。
侯良才看着一脸有心事的舒芮,正想开口说他也一起去,舒芮就道:“谢谢你一路的照顾,接下来,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侯良才到嘴的话被堵了,心中想着如果自己跟着,也许会让她想起之前的事,她仔细想了想后,才从身上拿出宁玉泽给的药壶递给舒芮,说道:“那人说这个可以压制住你体内的灵体,你带着吧。”
那人自然是指救了舒芮的宁玉泽,但舒芮并未见过他,只是从别念口中听过,不过既然这是宁玉泽给的,秉着他无缘无故救了自己这一条,舒芮也没有不接下的道理。
侯良才看舒芮没有要和他说什么的意思,踌躇了一会儿,还是转身离开了池塘边。
......
......
舒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那里,只是别念一转身就不见了,而周围的景色也变回之前阴雨连绵的森林当中。
她提了提包袱,准备继续赶路,却被包袱里面的硬物给膈应了下,她一愣,打开包袱,发现上面有一把短小精悍的匕首,旁边还有一张纸条。
旅途多有凶险,切记保护好自己。
——侯良才
舒芮将匕首从刀鞘中拔出,发现其刀身通体乌黑,刀刃似弯牙,在阴雨天气中展开,仍可见出其锋利,剑柄木质,上绕十一根金色丝线,咋一看,这匕首并不出彩,但舒芮用其尝试割了下树皮,却发现其锐利无比,颇是一把好刀。
匕首在刀身最下方一个很不起眼的位置上雕刻着一个“候”字,这让舒芮有些讶异,因为她没想到侯良才竟然还会打造武器,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武功高强的世家子弟,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一技能。
舒芮将匕首插回刀鞘,然后别在自己的腰部,在这之后,她将与这把匕首共同作战。
阴雨绵绵的天气,地上湿漉漉的,一脚踩上去能带起一片泥水,众多从家乡逃出的难民踏着阴湿的水面,往没有战乱的燕国而去,此时他们丢弃家乡,背井离乡,只为能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
在他们之间,舒芮背着简易的行囊,一步一步紧跟在后,由于是独身一人,加上体型小巧,十分较弱,许多和舒芮一样在难民中行走的人都注意到了这个可怜的小姑娘。
身后几个落后于舒芮几步的人早早就注意到舒芮了,他们三五结伴在一块,都拿三角形的眼睛紧紧盯着舒芮的背影,其中一个极小声的说道:“也许那包袱里有钱。”
另一个说道:“肯定有的,不然她吃什么。”
“她好像带着刀。”
“这么小一把,我们哥儿几个还怕她一个小丫头?”
“哥哥们,等晚上落脚时咱们再去偷好了,现在去抢难免有几个不长眼的破坏咱们的好事。”
“行,那就今晚。”
听着他们的对话,一个行走在难民群里的人嘴角微扬,退后几步跟在他们几个后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