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显感觉宋青书对自己极为不屑,言语之中暗含敌意,秋子孺满腔怒火再难压抑,他自问与这三人接触的整个过程中不曾有半分得罪,现在却被人莫名其妙的记恨,任谁都会咽不下这口气。
一把抓起佩剑,秋子孺腾地起身,冷眼与宋青书对视,“在下也对武当派闻名已久,早就想要见识一下贵派绝学。”
见两人执意如此,张松溪也不再阻拦,其实是他心中偏袒宋青书,若能就此让秋子孺知难而退最好,他也会在危机时刻出手阻止,以免伤了性命,还可以借机见识一下玄霄派剑法。
之前在拜访峨嵋派时,灭绝师太虽然没有多说,但也称赞过几句,张松溪了解她的性格,能让她这么做,已经说明玄霄派剑法有其独到之处。
玄霄派名不见经传,张松溪此前从未听说过,后来龚天华携药归山,说是途径玄霄派山下,听闻当地人说起,这才上山求药,结识了玄霄派。
一个仅有十人的小门派,不但拥有奇药良方,还传承了不俗的剑法,张松溪若说不好奇,那是骗人的。
龚天华见师叔不阻,他身为晚辈,不能逾越上前,只好在心中叹息一声,打算事后再去给秋子孺解释缘由,真心实意地道歉一番,或许还可以补救一下他对自己的印象,以免穆姑娘得知,连带着把自己也恨上。
三人谁都没有想过秋子孺会赢,毕竟在他们眼中,秋子孺与宋青书的差距实在太大,就算玄霄派剑法再神奇也无用。
宋青书自小便在武当山习武,其父是现任武当掌门宋远桥,武当七侠之首,早年行走江湖,与师弟几人一同行侠仗义,闯下了偌大名声,至今亦多为人所称道。
师公为开派祖师张三丰,更是江湖名宿,如今虽年事已高,但却无人敢惹。
皆因这武当派能有如今声势,可以与少林寺比肩,是他凭借自己领悟的武功绝学,一拳一脚打出的名号,立下的威望,甚至就连历代帝王都对他敬佩不已,即使多是因求仙问道之类的飘渺之事,却也足够说明他的不凡。
此二人对宋青书寄予厚望,悉心栽培教导,加之自身资质本就不凡,实力已然是武当三代弟子第一人。
张松溪不愿打扰到其他人用餐,更不想毁坏店中用具,便领着几人来到后院空地,还好这里还算宽阔。
张松溪表情严肃地看了看宋、秋两人,开口道:“只是比武切磋,切不可妄动杀心,点到即止。”
“四叔放心便是。”宋青书知道这句话多是对他说的,口中答应得痛快,心中却是在暗自盘算,如何能够不小心地废掉对方,或者干脆将其杀了,以绝后患。
秋子孺冷眼看着三人,他不是傻子,虽然还是不明白对方为何与他过不去,但宋青书目中杀意凛然,他看得真切,对方之后想要做什么,再明显不过。
既然已经知道事情不能善了,便不再思索原因,全力以赴应对就好。
武当派的名头太大,秋子孺心知自己不能有半分留手,否则重伤身死事小,为此耽搁了行程绝对不行,已是打算动用金瞳异能。
宋青书拔出佩剑,手腕一转,随手甩出两个剑花,斜眼瞧向秋子孺,“为免以后有人说我们武当派欺负弱小,还是阁下先行出手吧。”
此话说得漂亮,由他说出来也显得理所当然,但他其实是想欺秋子孺年少,受不得激,一旦被怒气冲昏了头脑,就只会一味抢攻。
太极剑法最是擅长防守反击,以慢打快,必然可以应对自如,宋青书打算再趁机露几个破绽,引对方来攻,他再表现得手忙脚乱一些,最后惊慌失措之下,顺理成章地失手杀了秋子孺。
事情就算传扬出去,天下人也都会以为这是一场意外,四叔更说不得什么。
打定主意之后,宋青书心中得意,嘴角含笑,静待对方出手,一副高深莫测地模样。
事情也的确是按他所想的进行,秋子孺没有拒绝,默不作声地举起佩剑,右手极为缓慢地拔出剑身,双眼一瞬不瞬地紧盯着他,目光沉静淡然。
宋青书见状,不由洒然一笑,心中嘲讽对方故弄玄虚,看起来似模似样,实际上一点气势也无,全身上下更是破绽百出,若他现在出手一剑刺过去,必定获胜,完全就是花架子。
站在一旁地龚天华同样是这般想,心道玄霄派终究还是一个小门派,这个秋子孺实在让人失望,等自己与穆姑娘成亲后,说不得要征得师门同意,传授她一些真正的武学。
只有张松溪看出了一些门道,心思百转过后,没有出声提醒。
当秋子孺终于将佩剑完全拔出鞘,宋青书只觉眼前银光暴闪,再难捕捉对手身形,偶尔发现有金光掠过,也是转瞬即逝,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宋青书先是悚然一惊,随后完全是下意识地施展出太极剑法,长剑在身前不停画圆,忽觉右手突然一沉,想是圈住了对方剑刃,顺势便要将其搅飞。
还未等他将想法付诸行动,右手忽而又是一轻,紧接着手腕传来一阵剧痛,忍不住闷哼一声,再也拿捏不住剑柄,长剑脱手飞出,团团银光汇聚成一柄利刃,瞬间直向他胸口刺来,去势之猛,根本就没打算收手。
眼看宋青书就要殒命当场,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他身前,右手一挥,长袖卷向已经袭至近前的利刃,耳边同时传来一声怒喝:“住手!”
秋子孺目中金光一闪,果断撒手弃剑,一是不想与他过多纠缠,一是感受到对方内力强横,自己与其相比差距太大。
剑虽弃掉,可秋子孺的攻势却没有丝毫停顿,右手闪电般探出,绕过满脸惊诧之色的张松溪,一掌印在还没反应过来的宋青书胸前檀中大穴。
“你!”宋青书仅发出一声怒吼,便被一掌拍飞出去,跌在地上喷出一大口血,半天起不了身。
秋子孺没时间去看结果,就在他一掌击飞宋青书的同时,顿觉脑后生风,寒气更是直窜头顶,连忙低头躲闪,脚下施展幻天步想要退开,却不料还是慢了一拍,右侧脸颊微感凉意,随后传来阵阵刺痛。
待他退至三丈开外站定,用手指轻抚脸颊上的剑伤,放到眼前看了看,发现血流出的并不多,想来剑伤并不太深,也没再去理会,转而望向持剑怒目而视的张松溪。
“秋少侠,我知你心中有怨,但下手如此之重,未免有些太过了。”张松溪回头望了一眼宋青书,见跑过去的龚天华点头示意无碍,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心中惊怒稍缓。
秋子孺对他说的话不置可否,眼中满是讥讽,“张四侠可莫要欺我年幼无知,事情为何会发展到如今这般地步,你们怕是再清楚不过,我倒是还想问问,我与地上这位近日无仇往日无怨,到底为什么一再相逼,还动了杀念。”
秋子孺幼年时亲眼目睹自己家人死在近前,又接连数日被一帮强匪环伺,因而对他人的杀意极为敏感,别说宋青书表现得这么明显,就算他隐藏得再深一些,也一样能够察觉。
若非张松溪只是含怒出手,并没有杀他之心,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与其辩驳,早就施展轻功逃走,日后再悄悄尾随他们,一有机会便偷下杀手,绝不让他们活着回武当山,以防玄霄派与武当派结下死仇。
至于会不会被张松溪这样的高手反杀,秋子孺并不惧怕,依靠自身异能,再小心谨慎一些,他相信自己可以全身而退。
“唉,六弟如此,青书也是这般,情之一字,真是害人不浅啊。”张松溪仰天长叹,心中只感忧伤憋闷,他虽心疼侄子有意偏帮,但却能够分清是非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