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目的是带走珊莎史塔克,探子已经查看过了,南下大军并不包括她。”詹姆回过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队伍。“临冬城留守的力量应该并不强大,记住我说过的,不要以杀戮为目的,速战速决。”
“是的,爵士。”
“据探子报,北境的军队里似乎也没有布兰及瑞肯史塔克的身影,他们极有可能也是留在了临冬城。如有余力,一并带走。”詹姆抬着头,看着远处一片空旷冷寂的北境疆土。
临冬城还遥不可及,但他已经归心似箭。
其实他并不怎么留恋君临城的繁花似锦,但是他想念瑟曦。
其实这世上的众人多少都会揣测他们两人有悖伦常的爱情,并充满了恶意的鄙夷。
雄狮并不在乎蝼蚁的想法,但是,他却无法不在乎自己内心的疑惑:
七神应该是为了惩罚他和她之间的罪恶行径,所以才会让他和瑟曦生下乔佛里那样的孩子。
他生来就是为了让瑟曦痛苦的。
这是对他的惩罚,尽管他从不觉得,守护在心爱之人的身边是一种错误。
马蹄交错着,向临冬城急急而行。
他们在船上已经一早换下了其他衣服,不立旗帜,不露图腾,因此并没有人看得出他们是兰尼斯特,否则以这个敏感的时间来说,他们出现在北境怎么看怎么显得嚣张还眨眼。
詹姆看着稍显荒凉的北境,忍不住暗笑一声——不远千里跑来偷一个女孩子,如果是早二十年,他这么做可能还挺浪漫的,足以作为一个香艳的传说让歌手流传在君临的街头,而他必然会好整以暇看着瑟曦跳脚。
但是现在,他却是为了乔佛里。
珊莎离开红堡之后,乔佛里日益歇斯底里了起来,他似乎没料到一直属于自己的玩具会有一天忽然之间不留半点痕迹地消失。
起初詹姆并不放在心上,只是认为乔佛里性格素来如此,但是随着乔佛里的愤怒和疯狂与日俱增,他甚至体重都开始骤减。
这并不奇怪,到吃饭时间总是把饭桌摔得杯盘狼藉,很少能好好吃饭。
而瑟曦心疼之余,又更加痛恨起珊莎来。
“那个北境的小见人”,她咬牙切齿如是说着,却对乔佛里每况愈下的身体束手无策。
直到日前,乔佛里在病中嘶哑着嗓子责怪瑟曦和他,“你们弄丢了我的父亲,还弄丢了我的玩具。”
那一瞬,詹姆忽然觉得,乔佛里或许是七国上下人人唾骂的暴君,但是他在自己面前,不过是一个男孩。
一个不愿认自己为父亲,自尊心高得出奇,又不知如何表达感情的蠢男孩。
而他,虽然对这个儿子并没有太多情感,但是在看见名义上的外甥,实则是亲生儿子那怨恨的眼神后,感觉并不好受。
瑟曦守了乔佛里数个夜晚后,终于爆发。
“那个小见人必须回到这里!”瑟曦有些神经质地踱着步子,重复着说这句话。
这就是他来这里的理由。
绕去后方偷袭并不光彩,与铁群岛合作也不光彩。
但是他早就不光彩了,因而也无所谓。
至于泰温,一反常态,支持他此去临冬城一行——自然,是在确定了临冬城几乎无人戍守的情况,且布兰和瑞肯两个孩子很有可能在临冬城这一情报之后。
“如果发现了那两个孩子,一并带回,人质不嫌多。现在,你可以动身回去西境了,为家族做一点有用的事情,而不是整天黏在你姐姐的身边,红堡里有的是人可以保护她。”
回想着父亲那不近人情的声音,詹姆只是微微一笑。
人生有太多的不如意,何必都挂在脸上?
他做他的微笑骑士,就足够了。
“回程我们不再取道铁群岛,向恐怖堡去,从哀泣河沿着海路坐船回君临。”休息时分,詹姆再次叮嘱了一遍,“巴隆葛雷乔伊不可取信,但卢斯波顿却很清楚应该与谁合作。”
“是,爵士。”
众人应了他一声,尽量不让声音听起来太过疲倦。
事实上,从西境赶到这里,原本也需要十多天的路程,他们硬生生昼夜兼程缩短了三分之二,舟车劳顿并不是一个夸张的形容。
可是碍于詹姆兰尼斯特的威严,他们并不敢有丝毫怨言。
上面有令,他们只需要遵从就好了,之后拿到丰厚的酬金,或许运气好,还能记一笔小小的功勋。
何乐而不为。
至于干的是什么勾当,作为无名小卒来说,并不值得计较。
就在此时——
云层中发出层层叠叠破风呼啸的声音,一个青年从云端露出了黑色的身影——确切的说,是他骑着的那头龙,从云端探了头出来,随后很快如星辰坠落一般向他们扑来。
“恐怕我不能让你们如愿。”琼恩站在众人前方,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日安,先生们。我是来劝你们打哪儿来回哪去的。临冬城此刻正在招待从黑城堡请来的援兵,如果你们执意来犯,我恐怕你们最好先做好和性命说再见的准备。”
他轻身翻下龙背,黑色的披风在风中轻轻吹拂,带着一脸闲适。
如果不是长夜连鼻孔都看着能喷火,自带一股逼命的气息,那青年看起来倒真像是在寒暄。
詹姆看着眼前的年轻人,面不改色藏下了讶异之色,心中却越发好奇琼恩如何得知他们的方位和所在。
他从离开君临的一刻起,全程都算得上秘密行事。除了泰温对此知情,甚至连瑟曦都不知道他的动向。
回到凯岩城后,他也是临时挑选了一百人,没有到了船上才说明了计划。
而与恐怖堡及铁群岛的联络都由泰温亲自负责交涉事宜,故此,整个过程应该是不会让任何人知晓的。
但是,为什么琼恩雪诺能精准地找到他们的所在?
即使是泰温,也不敢肯定他们此刻的真正所在,怎么偏偏琼恩雪诺会恰好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看到了他们?
琼恩看着詹姆,多少读得出他脸上的困惑,他心说,家里有龙,确实可以为所欲为。
不过他清楚,此时无声胜有声,装逼的时候,适当的安静比连珠炮更有气场。
于是,他就只是保持着那个出了名的,遭人憎恨的微笑,平静地和詹姆对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