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是生是死
此时已经是清晨时分，天已经亮了，红红的太阳也悬浮在地面线上，还在舒展着自己的身体，村里的人都没有醒来，而殷临却不知道抱着阿傀要去哪里。他记得村子里有卫生所的，只是现在的他已然辨不清方向了。
“殷临，你怎么在这里？”柳劲此时却出现在他们的身边。
“救，救人！”殷临看到了柳劲，心中立时就激动了起来，赶快跑到了他的面前，但是这话刚刚说出来之后，就连同着阿傀一起栽倒在了地上。
醒来的时候，殷临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柳劲那关切的脸孔也出现在自己的脸前。看到自己醒了过来，他也马上露出了笑容。
“阿傀怎么样？”殷临赶快问道，他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有些劳累，而自己最关心的，还是阿傀。
“她没事，爷爷给她处理伤口了，不过好像有点发烧，可能要睡上几天。你们到底干什么事去了，会弄成这样？”柳劲说道。
“唉。”殷临知道现在也无法隐瞒了，只好把这南屋地下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听到殷临的讲述，柳劲也是眉头紧皱，或许他也想不到自己一直生活的村子里竟然会有这么多奇怪的事情，还和自己爷爷在多年前的事扯上了关系。
“要不要先报警啊，那些警察今天应该会回来的。”柳劲说道。
“我也拿不定主意，但是如果咱们报警的话，那个真正的杀人犯一定会潜逃的，如果他真的狠下心来的话，很可能就会杀我们灭口，这种危险性太大了。”殷临说道。
“但是不报警危险性更大的，已经死了一个人了，阿傀又伤成了这样，不让警察插手的话，只会越来越糟的。”柳劲说道。
“可地下藏着黄金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万一那个家伙为了这些黄金而孤注一掷怎么办呢？”殷临说道。
“你说听到了孙掌柜还有另一个说话有些沙哑的人说起了三十年前的事，之后那个面具人就出现了，但是你并不能确定孙掌柜那两个人有没有被杀死是吧。”柳劲问道。
“如果按他追杀我和阿傀的时间来看，他应该不够时间杀死两个人再来追我们的。如果是因为我们的出现，而让孙掌柜逃脱的话，那是不是就可以知道凶手是谁了呢。他既然会带着面具，就证明一定是认识的人，难道说是周秀才吗？见过他的也只有孙掌柜一个人啊，会不会他为了那些黄金而动了杀机？”殷临说道。
“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我去纸扎铺看看，孙掌柜是不是真的不见了，一定会有什么线索留下的，还有你说的那条通道一直通到坟地去，正我明天就是‘迎鬼’的日子了，我今天要去坟地定那些鬼骨的位置，也可以顺便查看一下。”柳劲说道。
“我和你一起去。”殷临立时从床上坐了起来，却被柳劲阻拦住了。
“你最好不要露面了，那个面具人已经见过你的脸，一定会注意着你的一举一动，说不定会在什么地方埋伏你的，而我这几天一直在纸扎铺里帮忙，经常进出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柳劲说道，而这时，窗外又响起了奇怪的声音。
一道闪电落下，只听得那天空中的云层产生了一阵巨大的轰鸣声，雨也及时的落到了地面上，让这还没有干透的土地，再一次的饱经雨水的冲洗。
“今年的雨真多啊，这停了没几天，又下起来了。”奶奶在屋檐下说道。
殷临已经回到自己家里等消息，而这场及时的雨，又阻止了将要离开的艾洛他们，同时也让警察无法前来了。所有的线索也都被雨水所冲刷，最高兴的应该就是那个凶手了吧。好在柳劲提前帮殷临收拾了一下家里的南屋，这才没有让奶奶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
而阿傀则先躺在了柳劲家里，柳爷因为和城里的一个有钱人约好去看坟地，就这样冒着大雨离开了村子，听说那家有钱人会派车来接他。殷临则留在了阿傀身边照顾着她，同时也看着这场凄厉的大雨。
昏暗的天空压抑着每个人的心情，不知道柳劲去纸扎铺察到了什么，而这场大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明天就是‘迎鬼’的日子，放开其它的事不谈，光是这些准备工作就不知道是否来得及。
阿傀还在沉沉的睡着，一动也不动，殷临看着阿傀这个样子，心中也是极为过意不去，根本不知道如何向阿傀的父母交待。不过听阿傀说他的家人也搬到城里去住了，这里也只是偶尔回来一趟，所以阿傀受伤的事才能隐瞒下来。
走到门口，看着这倾盆在雨不时的冲击下来，耳边响起了那哗哗的水声，殷临的心里却是乱做一团，这次回来本是散心的，高兴的，但却想不到演变成了这样的一种局面。三十年前的往事，村里地下的奇怪的通道，还有那要了几条人命的黄金，和这个带着面具的杀手，一切的一切好像很乱，但是又似乎有一些彼此的联系。本来殷临是想问问柳爷，看他对于当年的事还记得多少细节，但现在看来，也没有机会了。
就在殷临准备转身回去看看阿傀的时候，突然的他看到在那雨中的院子里，竟然出现了一个人影，在他眼角的余光下一闪而过。当他转回头去的时候，那个人影却消失了。但是殷临如果没有看错的话，那个刚刚出现的人是八王。
难道说八王因为死得冤，所以才会这样阴魂不散的出现吗？殷临又看着那场大雨，八王却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就在他松了一口气，转身回屋的时候，却看到客厅里，八王正湿漉漉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满身都是泥水，却还穿着死时的那件衣服，肩膀上，胸口，又腿都被黄泥糊着，还不时的向地面上滴着水，而他的两只手却十分的干扰白晰，根本不像是他的手一般。而在这两只手上却各抓着一根黄澄澄的东西。
殷临想走近一点看清楚，但是突然一大块黄泥掉到了他的面前，殷临抬头看去，只见八王的下巴已经不见了，只留着一个舌头垂在那里，不时的在自己的脖子前荡来荡去。紧接着八王左边的半张脸也很快的掉了下来，落地之后发出了重重的一声闷响，却化为了一堆黄泥瘫在了地上。
殷临不禁的咽了一口口水，却看到八王那掉下来的半张脸后，竟然还有一张新的脸，就这样拼接在了他整张脸上，从这里看到，就好像是两个人的脸合在了一起，一边是男，一边是女，而那个女人的脸却是如此的陌生。
“八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有办完啊。有什么就说吧，我帮你办。”殷临有些双腿发软的说道，他甚至也可以听到自己的嗓子里发出的那种颤声。
而此时的八王竟然缓缓的晃动起那嘴下的舌头，因为没有了下巴的存在，根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而他一边说，身上的部位一点的向地下掉去，除了头部以外，手臂，肚子，大腿上的肉，就好像是那坍塌的砖墙一样，一块又一块的剥离了身体，化为了一瘫瘫的黄泥落在地板上，最后只剩下了那一具白森森的骨架，顶着那个双面的脑袋站在了殷临的面前，而他的舌头却还在搅动个不停。
看到这样怪异的场面，殷临早就头皮发麻，没有一点意识存在了，他想闭上自己的眼睛，但是眼皮却怎么也不听自己的使唤了，这时一道冷风吹向自己的耳边，殷临回过头去，却发现艾洛竟然站在他的身后，两只手绕过了他的脑袋，却是按在了眼睛上面，压住了眼皮，让他无法闭上。
“艾，艾洛，怎么，怎么会是你，你，你么来这里的？”殷临看到艾洛身上竟然一点也没有雨水的痕迹，但殷临又很快发现，这个艾洛的眼睛让他感觉陌生，虽然她拥有着艾洛的样子，却被这双眼睛出卖了。
咣当一声响，殷临被声音吸引了过去，那刚刚还站在自己面前的骷髅架子此时也摔在地上，化为了一瘫烂泥。与此同时，殷临也感觉到身后的艾洛竟然也是一闪而过，当他再回头看的时候，也只是看到了一片雨迹。
“阿傀！”殷临这时却想到了还在昏迷中的阿傀，赶快就向卧室跑了过去，而客厅里的那些东西，却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了。
等他推开卧室门后，却看到一个身穿红衣的女人正站在阿傀的身边，用着一脸羡慕的神情注视着她，八王已经看不到了，而这个身穿红衣的女人，正是之前八王另外的半张脸完整化的样子。
“你是谁！”殷临问道。
那个女人却对着他做出了一个禁声的动作，那细长的手指轻轻的放到了自己的嘴巴前，还故意的眯起了一只眼睛，那样子到显得有些调皮可爱，可是在此时的殷临看来，那绝对是对任何一种表情都要恐怖。
阿傀还是在熟睡中，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前发生了什么事，那个红衣女人不时的在阿傀的面前晃来晃去，还伸出手来把阿傀的几缕头发拨到了一旁。
“水，水，临哥，我要喝水。”阿傀的额头突然的冒出汗来，口中喃喃的说着。
殷临虽然听到了阿傀的话，但是自己却半分也不也动弹了，因为那个红衣的女人正用一种恶狠狠的眼神看着他，嘴巴微张，却有两颗尖尖的虎牙露了出来，就好像西方的吸血鬼一样慢慢的向阿傀的脖子咬去。
“住手！”殷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力气，直接就向这红衣女人扑了过来，但就在他即将接触到那个女人的时候，突然大脑一阵的眩晕，脚下却有些打晃。
等他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正站在柳劲家的院子里，被雨水淋着，全身都湿透了，而身后客厅的门帘却是在无意间的飘动着。殷临赶快冲进了客厅，却因为脚下打滑，整个人摔倒在了门口，就在刚刚那八王化为黄泥的位置上。
推开了卧室的门，阿傀依旧睡在床上，却没有什么红衣女人出现在那里，殷临有些愣住了，看着室内镜子里的自己，好像已经有些分不清现实与虚幻了。刚刚的一切，到底是息经历过的，还是没有呢？
“水，水，临哥，我要喝水。”阿傀满头是汗的说道，嘴唇也有些干裂了。
殷临赶快倒了一杯水，并插了一根吸管送到了阿傀的面前，在喝到水后，阿傀不再像之前那样的有些燥狂，反而在大口大口的喝着水。喝完之后，殷临想问她还有什么需要，却看到阿傀已经把头歪向一边睡着了。
看着全身有些湿湿的自己，殷临想去柳劲的房间找几件衣服换上，就在他刚刚走出房门的时候，却看到柳劲也和他一样湿透的站在客厅里，双眼通红，一脸惊魂未定的表情，就好像刚刚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孙掌柜还活着。”柳劲看到殷临后，轻声的说道。
“你确定？”殷临问。
“是的，这会儿正在纸扎铺里收拾东西呢。”柳劲的表情却告诉殷临事实并非如此。
听到如此的情况，殷临却更加的混乱了，孙掌柜真的从那个蒙面杀手的底下逃躲了吗？殷临一再询问柳劲，孙掌柜的任何情况，柳劲只是告诉他，自己冒着雨来到了纸扎铺里，孙掌柜正在搬前搬后的收拾着那些纸人，根本没有顾得上和柳劲说上一句话，而柳劲想要一起帮忙，却发现孙掌柜直接转身关上了房门，不再露面了。
虽然没有正面的看到和交谈，再加上雨落得很大，环境昏暗，但是柳劲可以肯定那个身影就是孙掌柜错不了，所以他才赶快跑回来报信，就在他回来的时候，却看到有几间早已废弃的院落，院里的南屋竟然全都倒塌了下去，整间房都化为了废墟。
“这不可能啊，就算这南屋废弃的时间再长，也不会同一时间全都倒塌下去的，一定是有人弄鬼，目的就是不想让我们再借用那南屋地道进入地下了，一定是那个蒙面人做的。”殷临如此分析着。
“但也有另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孙掌柜自己搞鬼，之前你在地下通道的时候，或许他们早已经发现你的踪迹了，所以会故意弄出这么一个蒙面人来把你吓走，而那个蒙面人就是孙掌柜自己。亦或者是那个说话沙哑的帮手。”柳劲也在一边思考着。
“会不会是周秀才呢？他就是这整件事最重要的一个人，孙掌柜也说过，周秀才今年回来就再也没有露过面了，会不会是孙掌柜发现了他的秘密，所以才会突然的出现杀人灭口，而孙掌柜此番并没有被杀死，反而活了下来，却不报警，就是在向那个周秀才施压，逼他现身。”殷临说道。
“这也是一种假设，但是咱们所知道的事情太少，再加上这么大的雨，根本就没有办法查清楚，明天我还是头一次主持迎鬼仪式呢，唉，真是头大。”柳劲不住的摇头。
“那就不要再去想了，现在这事已经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而且那个家伙只是追并没有杀了我，或许就是在向我警告不要再理此事了，现在他又把那些南屋弄塌了，我们想查也没有机会了，还是安心做你迎鬼的事，等阿傀清醒一点后，我们还是把所有的事告诉警察，咱们毕竟没有经验，根本不知道如何去解决的。”殷临拍了拍柳劲的肩膀。
两个人也只好如此，看了看还是沉睡中的阿傀，却没有什么变化，他们两个很快的换了一件干一点的衣服，一边守在阿傀的身边，一边看着窗外这场雨，灰蒙蒙的看不到天。
村西头的纸扎铺里，孙掌柜痛苦的坐在床上，同时用手捂着自己的小腹，可能是经过刚才的一些剧烈活动，他手捂着的地方正在流出一股鲜红色的液体，而他的脑袋上也是冒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来，紧咬着的牙以及他那瞪圆了的眼睛，正狠狠的盯着窗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