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弯弯绕绕的树林，王忘忧领着罗三到了个夹在山峰间的小山谷。
山谷中有着颗巨大的榕树，树根在地上肆意的屈伸，霸占着不大的山谷，时不时还有飞鸟从头上略过。
榕树下有个知谁挖的坑，坑中充满杂草，王忘忧轻轻的把棺椁放到旁边，附身清理坑中的杂草，罗三也跟着去帮忙。
“早让你多来除除草，看看这乱的。”王忘忧一变除着草，一边嘟囔道。
没有墓碑，没有标示，只有不大的土堆静悄悄的待在老榕树下，罗三起身擦了擦头上的汗水。
从前有座山，山中有小谷，小谷有颗老榕树，老榕树下埋着老道士。
王忘忧坐在小土堆旁，罗三安静的蹲在旁边，看着月光透过榕树照到王忘忧身上。
“没有酒啊。”王忘忧看着有些凌乱的土堆，轻声感叹道，罗三把随身带的水袋给王忘忧扔了过去，王忘忧接住，打开一闻，草原的奶酒。
“你啊你。”王忘忧笑道，拿起水袋灌了一口，赞叹了一声，六蒸六酿后的上品奶酒，也不知道罗三从那找的。
罗三咧嘴一笑，酒是他从某个尸体上找到的，尝了一口，还不错，就一直带着，奶酒也是酒，浪费不得。
王忘忧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罗三你知道我多大了吗。”
罗三看着王忘忧有些泛白的鬓角犹豫的说道：“五十？”
王忘忧呵呵一笑：“错啦，我今年六十有七，但一流高手总比常人活的长一些，看起来年轻一点，但不过也就是百年有余，早晚会跟明尘一样入土。”
罗三看着王忘忧并不显老的脸庞，这还真没看出来。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当年，明尘的天赋要比我好很多，我俩同时练武，我还在三流挣扎时，他都要摸到一流了，他若不出家，能放下一些事，说不定现在看着比我还年轻，七十二，对于常人来说也算高寿了。”
王忘忧把剩下的一口酒撒到土堆前，起身拿着剑，看着溶树出神。
“他为什么不练了。”罗三看着坟墓问道，长命百岁谁不想呢。
“因为天下乱了，江湖乱了。”王忘忧喃喃的说道。
“云国分裂，听起来很简单的四个字，没经历过的人永远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经历过的人也不一定明白，谁看的清？是非对错，谈笑空谈罢了。”
罗三欲言又止，他曾经问过赵柯这些故事，但即使是赵柯队这段迷雾中的故事知道的也不多，但离的近了，才越会发现当年的不对劲。
云国皇帝的求和，王虎是过重重关卡的千里奔袭。
分国是当时最愚蠢的决定，那怕篡位都比分国好，但三皇子也是现任北朝皇帝还是义无反顾的做出了这个决定。
王虎在草原知道了什么？让他回来紧紧的站在三皇子身边。
李云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上司为什么会做出叛国的举动，皇帝对于王虎私自出兵仅仅是口头责骂两句而已，甚至连兵权都没收回来，在面临分国时他就像个泥雕一样任由自己的儿子去动手。
为什么？
还有太多太多的为什么，一切的一切不合理连罗三都能看出来，但被人用手层层掩盖，压在历史的最底端，想要去寻找真相的人像一个木偶一样被拴在迷宫之中，四处都是墙壁。
“为什么？”憋不住的罗三到底还是问了出来，他憋了好长时间了。
王忘忧摇了摇头：“知道为什么的人已经走了，就这样吧，要是那天罗三，你成了天下第一，也帮我问问这天下，为什么？”
王忘忧苦笑着，罗三觉得他的精神状态不太对劲，连自己都成天下第一这种胡话都能说出了，老道士死了，王忘忧不能看不开寻死去吧？
看着罗三担忧的眼神，王忘忧笑道：“你担心我作甚，我见过的生死比你吃过的盐都多。”
罗三对这话表示怀疑，云阳大营的厨子放盐不要命，但看见王忘忧还能打笑，心里稍微放心了一些。
“但人死了，总有人要负责，是时候去找草原人算算账了。”王忘忧拿着剑，淡淡的说道。
“没错。”罗三举双手表示同意，他曾经也这样，还好有个赵柯，所以他知道什么事情都憋着早晚会出事，再说了找草原人的麻烦，他无比同意。
“走吧，让他看见我这磨磨唧唧的样子肯定又会说我两句。”王忘忧轻拍土堆，让老友睡上最后一觉，转身离去。
山谷之中重回寂静，直到有人而来，给土堆上捧上了一撮土，撒上一壶酒，空留一声叹息回荡在山谷。
罗三打着哈欠回到了山洞，这一晚过的如此漫长，随即扑倒在草席上进入了梦乡。
跟着进来的王忘忧看着疲惫的少年笑了笑，抱着剑靠着石壁，合上了双眼，之后还有的忙。
睡醒的罗三抻了个懒腰，王忘忧不见踪影，罗三有些担忧的想着，他不能自己去找草原人的麻烦了吧。
拿着刀，走出山洞，太阳晃着罗三的眼睛，告诉他，清晨早已远去，现在都他娘的中午了，他这一觉睡的可够长了。
熊掌看见罗三开心的嘶叫了两声，树林中传出声响，王忘忧拎着两只野兔子走了出来，看到罗三笑道：“醒了，你练刀，我去烤兔子。”
罗三眉开眼笑的点了点头，有肉吃还真不错，可惜兔子肉有点吃腻了，一会去找找能不能找点蘑菇野菜什么的就着吃。
拿起刀，罗三深吸一口气，该好好研究研究它了。
内气运转，罗三一刀劈出，树桩被他轻易的成两半，代价是一阵虚弱感涌上脑袋，放下刀，罗三揉着太阳穴看着自己的杰作。
当王忘忧来叫罗三吃兔子肉的时候，罗三算是研究明白自己的刀了。
刀还是那把破刀，唯一的不同是有了自己内气的刀坚硬不少，最起码不会再出现大大小小的缺口，刀也锋利不少，至于其他的。
没了。
大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