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天枢一路走,白螭追一路。不敢离太远,怕一个闪神,那人便丢了。却又不敢真个儿凑上前,怕那人一时恼怒,又将自个儿撇下。如此纠结着走啊,一瘸一拐地追,竟也不知不觉走远了。
走到天枢终究耐不住停转身来皱眉发问。
“你要追到几时?”
白螭巴巴站了,巴巴望过去,一味傻乎乎地笑,偏就不开口。
“别再缠着我,回去。”
白螭摇头。
“方才喋喋不休,这会又修炼成哑巴?”
白螭依旧嘴巴儿紧闭充蚌壳。
天枢忽地就不恼了,也不动,有样学样地抿紧了唇儿望回来,大有你我皆可站到天荒地老之势。如此僵了半晌,白螭憋不住,讪讪别开脸,声若蚊蚋。
“其实,我迷路了,不晓得怎样回去。往来也没遇着谁,不知如何是好。”
天枢可是听得清楚。
“径直转身,一路直走,一炷香后便可回到正殿。”
“小五哥不许我留在殿外,我不能回去。”
“冼池殿内亭台楼阁不只正殿一处,寻个偏殿稍作等候也无妨。”
“我就是想跟你多待一会,你别赶我走。”
说着道着,白螭蓦地转回脸,人又笑得憨傻。
“若是你心烦,我可以离你远些。你不想听我讲话,我就闭紧嘴巴。我会乖乖的,绝对不给你惹麻烦,真的。”
只要,别赶我走。
天枢不语,寒冰也似面上不见波澜,开口时却有轻叹之意悄然泄出。
“罢了。带你去处地方,权作赔礼。”
一席话直听得白螭心花怒放,还未做何反应之时,眼前一花,便觉身子轻飘得没了重量,周遭亦有强风呼啸而过。却也只是眨眼光景,一股子冲力袭来,白螭没防备,惊呼一声便倾了身子向前扑。紧要关头,白螭只觉腕子一紧,回过神来人已经冲进了那方似是熟悉多时的环抱。
白螭也不客气,紧紧巴住不松手不说,脸还要起劲儿在那不见伟岸的胸膛上使劲蹭上一番才罢休。
“吓死我了。”
心下里却是坏笑,总算没被这冰块一把推开了,机会难得,可得要好生抱一会才够本。
奇怪的是,抱了半晌还不见那人出声驱赶,白螭心奇,悄悄抬脸来瞧,便是一眼瞧进了那双华彩流转的眸。
也是一眼,竟就看痴了去。
水翦的眸儿,瞳仁黑得像墨,凑得近了还能瞧清里面那帧冒着傻气的笑脸。长睫又似扇,低垂了眸时,眼下一片投影,倒减了几分眸子的寒凉。愣愣瞧了半晌,白螭也不晓得哪里冒出的勇气,螭足一踮,伸长了嘴巴儿吧唧一口亲在那人颊上,笑得魇足。
“仙君,你可真好看,我每瞧你一眼,心里欢喜就多一点。一点加一点,现下都没完没了了。”
天枢仍不搭话,只拿一双漆黑眸子直勾勾看来,面上也瞧不出个虚实。
被瞧得狠了,心大如白螭也开始生惴惴,想着莫不是方才的举动吓坏这仙君?忙不迭又打个哈哈织补理由。
“啊,小五哥说,亲亲是表达欢喜的意思。就像、就像我学会驭云术时,小五哥便亲亲我额头夸我厉害。方才我也想亲亲仙君的额头,可是你太高了,我亲不到。”
如若不然,你矮矮身,我再亲一次?
这次,天枢总算肯给些回应。而那回应,是陡然收紧的环抱。可这力道十足的环抱于白螭,却成了酷刑。骨头像要被勒断,脸贴实在那人胸前似也被挤到变形。最痛苦,是吐纳都挤到断续,眼前硬生被逼出了白星。
白螭心下惨叫连连,口中告饶不断。
“仙君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以后我再也不亲你了。你先放开我啊,骨头要断了,仙君,仙君!”
感谢皇天后土,酷刑一般的环拥终于松了。白螭暗舒一口气,挤到喉咙的小心脏还没待落回肚里,眼前便多了点黑。
白螭眨眨眼,心道,这仙君怎么这般小气,自个儿不过亲他一口,结果嘴巴就被他给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