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寨,山寨大堂。
入夜,大堂里,火把熊熊燃烧着,气氛却有些诡异,秦山束手站在秦父身侧,坐在虎椅上的秦父则是目光死死盯着站在面前的秦三叔,一言不发。
秦三叔就算反应再迟钝,也察觉到了不对,当即他瞬间看向束手站在那里的秦山,因为正是秦山说了什么,秦父才会如此盯着他,气氛才会变的如此诡异,可是秦山又到底说了些什么呢?秦三叔此时心里已有些忐忑不安了,额头间渗出一丝丝汗水。
然后,他勉强压住心中的不安,脸上强笑着开口问道:“大哥,您这是怎么了?怎么这样看着我?”
秦父没有回答他,目光审视着自己这位亲兄弟,直等秦三叔被他打量地额头出现了一颗颗汗珠,不由的都低下了头,这时秦父才忽然开口道:“老三,自从二十多年前父母相继亡故之后,这些年我没有亏待你吧?”
听了这话,秦三叔大惊失色,失声道:“大哥这是说的哪里话?父母亡故之时,我还不过八、九岁的孩童,这些年都是在大哥的庇佑抚养下才长大成人,娶妻生子的,随后又让弟弟我接管山寨的各处产业,再怎样,大哥从未有亏待弟弟我的。”
如秦三叔所言,长兄如父,长兄如父!秦父对于秦三叔来说,当的起长兄如父这四个字了!
二十多年前,他们父母相继亡故之时,秦父二十岁不到,秦二叔还是十几岁少年,秦三叔就更小了,不过八、九岁的孩童,当时秦父年纪轻轻的接管了山寨,威信不足,不仅要和秦家旁支周旋,身先士卒地拦路打劫,建立威信,还要照看着两个弟弟,委实是不容易了。
秦父听秦三叔如此说,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又道:“那好!既然这些年我没有亏待你的地方,那你为什么要挖大哥我的根基?挖山寨的根基?”
秦三叔闻言,神情大变,刷的目光就看向秦父身侧束手而立的秦山,这时他已经醒悟过来了,是秦山向秦父告他的状了,这时他也是明白过来了,之前的一切不过是秦山在敷衍他,与他虚与委蛇而已。
什么纨绔子弟,什么吃喝嫖赌,和他狼狈为奸,这些都不过是表象而已,都是秦山与他周旋的策略而已,可笑他还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他自己已经彻底将秦山笼络住了,殊不知,人家早已经暗地里磨刀霍霍,就等着戳刀子了。
秦父见他目光只看着秦山,却不回答自己所问,不由重重地哼了一声,冷声道:“你不必看小山,看他也没用!他已经把这几天你们的事情都告诉了我!”
但秦三叔目光依然死死盯着秦山,不曾移开一瞬,他神情有些扭曲,咬着牙道:“小山,三叔我自问对你不薄,你为何要害三叔?别忘了,你和三叔可是一条船上的人,三叔不好了,你又能好到哪里去?”
秦山迎着秦三叔愤恨的目光,与他直直对视,弯了弯嘴角笑道:“三叔,你错了!我从来都不曾和你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一直都是站在我爹这边,站在山寨这边的,三叔你欺瞒我爹,贪污山寨各处产业的收益,哼!别说和我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说你是和我站在对面也不为过。”
“好!好!哈哈哈!”秦三叔气极而笑,手指颤抖着指着秦山,怒笑道,“我还真是没想到啊,竟然就这样栽在你这小崽子手里,秦老三我无话可说!但是小山你别忘了,说我贪污,那你呢?你这七八日在山下做的荒唐事情比我少吗?”
“砰!”
“够了!”这时秦父重重地拍了一下面前的桌子,怒喝一声。
顿时,秦三叔目光转向秦父,看着秦父充满怒火的双眼,他扭曲的神情慢慢缓和了下来,渐渐低下了头,沉声道:“大哥,这些年我的确借着掌管山寨产业的权力,为自己捞了不少好处,这一点我承认,我无话可说!请大哥处置!”
“砰!”
“砰!”
“砰!”
秦父闻言,又是握拳用力锤了锤了面前的桌案三下,怒视着低头认罪的秦三叔,吼道:“老三!你以为我发怒只是因为你在外面养小老婆,在山寨产业里捞好处,贪污好色吗?”
“这些年外面产业的收益一年比一年少,你以为我真是傻子瞎子吗?我不知道你在里面动了手脚吗?”
“我知道!老三,我告诉你我一直都知道,只是我一直都睁只眼闭只眼而已,就当没看见,只希望有一天你能幡然醒悟,到时候在我面前认个错,也就过去了,谁让我们是亲兄弟呢,我能把你如何?”
“可是,我等到的是什么?是老三你越来越贪婪,胃口越来越大,就像是一条蛀虫不断地在啃噬山寨立足的根基,我告诉你老三,就算今儿小山不向我揭发你,我也早已打算找个时间收拾你了,因为你做的太过了!”
他这一番话吼出,顿时秦三叔和秦山都是愕然看向秦父,他们没想到秦父居然对秦三叔的一切贪污罪行了如指掌。
但细想想也是,毕竟秦父不是什么糊涂之人,眼看着山寨产业的收益一年比一年少了,他岂能不疑惑?岂能不让人暗中去查访?只是查出了贪污的人是秦三叔,他碍于兄弟之情,不愿当时发作而已,只是他没想到秦三叔越来越过分了,他也无法容忍了。
而且,最让他无法容忍的还不是这个,而是秦三叔想着笼络秦山,居然带着秦山去吃喝嫖赌,这是要废了他这个儿子啊,他可只有这一个儿子啊,秦三叔这样做,秦父如何能够再容忍下去?
这时,又听秦父怒极而笑道:“老三啊老三!你还真是有本事,居然带着小山去吃喝嫖赌?你是想养废了他,然后这山寨以后就是你说了算吧?可你也不想想,如果将来小山成为大当家的,这大当家的都废了,只会吃喝嫖赌,那这山寨又如何能够维持下来?迟早会有散的一天!如此这般,你荼害小山,这不仅是在挖我的根基,还在挖山寨将来的根基,你到底想干什么?!”
秦三叔无言以对,默然许久才张了张嘴,声音干涩道:“弟弟无话可说,大哥要如何处置我?”
“处置你?哼!你是我的亲兄弟,我能如何处置你,难道还能把你杀了不成?我可做不出手足相残的事情来,以至于以后无颜见地下的父母!”秦父冷笑道。
秦三叔低着头沉默不语,秦山也是在秦父的低气压下不敢说话,这大堂里陷入了沉默寂静之中,只有火把燃烧的声音。
许久,秦父忽地长叹一声,神情有些意兴阑珊道:“罢了!老三,这秦家寨的产业你是不能管了,还有这些年我也不管你贪污了多少,只拿出三万两来填补亏空吧,我也不追究你了!”
“三万两?”秦三叔瞬间抬头,瞪着眼睛吃惊道。
秦父目光逼视,冷哼道:“怎么,你还想讨价还价不成?三万两!这些年你贪污了多少,你自己心里有数,三万两可不多!”
秦三叔神情又是一变,终是在秦父的目光逼视下,点点头道:“是,大哥!我会拿出三万两填补亏空的。”
“嗯!”秦父看着面前神情恹恹的秦三叔心里厌烦的不行,看着就生气,就摆手道,“行了!你出去吧!”
秦三叔闻言,张了张口还想要说什么,但又无话可说,只好转身落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