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中毒或许大家都还能够接受,可是夜少庄主却说,慕容桦服用毒药的时间已经长达一年以上,确实令人难以置信。
“夜少庄主,老夫难以相信你的推测,我慕容府每一餐的饭菜都会例行检查,根本就不可能给人下毒的机会,更不要说是一年以上那么长的时间。”
慕容桦第一个提出了质疑,虽然身体的不适感确实与夜无心提到的吻合,但他还是不能相信。
“慕容将军若是不信,我们可以当场做个测试。”
夜无心叛逆的剑眉上扬,带着几分挑衅味道,即便面前站着的是堂堂大将军,他也无所顾忌。
慕容桦倒也不计较他有失礼数的态度,反而微扬起下鄂,一句反问:“夜少庄主要如何测试?”
“这个测试倒也简单,只需要慕容将军肯借在下一滴血,很快便可以知道结果。”
夜无心淡淡的道:“毒素现在已经侵透了慕容将军的五脏六腑,渗入血液,所以只需要拿银针一试将军的血液,便可知在下的话是真是假。”
慕容如雪只感觉脑子里嗡嗡作响,毒素侵透了五脏六腑?那岂不是已经无药可救?一想到这里,她的脑子已经不能够再正常思考。
“好,老夫答应。”
慕容桦眼底划过一抹复杂,此刻他的语气里少了方才的坚持,因为夜无心胸有成竹的表情,让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慕容桦一抬手,他身后的卫凌风会意的将一柄利刃递至他的手中,一道剑影划过,快速轻盈,就像一阵微风拂过,剑刃虽很锋利,可是他却很好的掌控了力道,伤口很浅,鲜红的血滴顺着慕容桦的指尖滴下,落在夜无心早已经准备好的银针之上。
银针瞬间变得乌黑发紫,令慕容桦顿时脸色一沉,心里一激动,一股气血在胸腔内流窜,他忍不住手捂胸口,大声的一阵急骤咳嗽,伴随着剧烈的咳嗽而来的,竟然是喷出的一大口泛着紫黑的鲜血,整个人也随之晕厥的朝后倒去。
“爹,爹,您怎么了?”
慕容如雪顿时花容失色,急切的上前搀扶上慕容桦的左臂,卫凌风紧跟着扶稳了慕容桦的右臂,低沉紧张的唤了声:“老爷!”
“夜无心,你倒是快想想办法呀!”
慕容如雪冲着夜无心大声的呼道,他是赛华佗的传人,现在她只能够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了。
夜无心抬起右臂,运气的同时用指尖点了慕容桦的几处穴位,对着慕容如雪轻叹了口气道:“我先暂时封了你爹的经脉,以防止毒性恶化,现在先送他回府休息。”
“卫凌风,让轿夫把轿辇抬过来,先送老爷回府。”
将军府内几乎乱成了一团糟,得知老爷中毒昏迷过去,二姨娘三姨娘都在寝室外哭嚎一片,里面的慕容如雪不由的蹙紧了眉头,病人哪里经得起她们这般闹腾?
慕容如雪强压着心底的怒气,淡淡的吩咐道:“卫凌风,让她们都回自己屋去,老爷现在还没死呢,哭天喊地的像什么话?”
“是。”
卫凌风双手抱拳,恭敬的领命,在慕容府除了老爷外,他还从来没有听过其他任何人的命令,慕容如雪让他破了例。
夜无心静静的看着她发号施令的模样,心里不由的暗暗赞叹,这个女人冷静沉着,雷厉风行,果断干练的处事风格,倒是颇有几分将相之风,不愧为大将军的女儿。
门外传来二姨娘蛮横娇纵的声音:“你一个小小的护卫,想造反了不成?你只是个奴才,竟然敢对我们发号施令,我看你是……”
接下来的声音没有了,外面恢复了寂静,慕容如雪面上的表情依然是一惯的淡然,她似乎一点儿也不在乎卫凌风对两位姨娘做了什么,她要的是给慕容桦安静休养的环境。
慕容如雪轻吐一口长气,开门见山的问道:“总算安静下来了,夜少庄主,你现在可以说了吗?我爹到底中的是什么毒?你……有几成的把握治好他?”
“你爹中的这种是一种叫轻尘散的慢性毒药,此毒无色无味,就算是行医之人,也未必能够轻易发现。”
夜无心望着仍旧陷入昏迷之中的慕容桦,继续缓缓道:“此毒其实并不是什么厉害的毒药,若只是服用一两次,就算不予理会,也不碍事儿,可是……它可怕的地方就在于,若是长期服用,比起任何一种剧毒都要更为厉害,你爹服用此药至少有一年以上的时间,长时间的积累,这些毒素已经渗透他的五脏六腑,可以说……已经无药可医。”
随着他的最后一句,慕容如雪的身体随之一僵。
她怔愣了片刻,一向的坚强漠然,被激动的情绪一点点的瓦解,好一会儿,她才恢复平静,对视上夜无心探究打量的眼神。
“不,你一定有办法的,你娘不是赛华佗吗?华佗在世的时候,都曾经令人起死回生,更何况我爹现在还没有死,你们一定有办法治好他……”
夜无心深邃的眸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她,突然,他一撩衣摆站立于她的面前,那起身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且潇洒迷人,垂眸望她那居高临下的姿态,带给慕容如雪一种极其强烈的压迫感。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的身子瞬时僵硬,每一根神经都绷得死紧,但她的双眼,仍然一动不动的望着他。
“如果我救了你爹,你要拿什么回报我?要知道……我夜无心从来都不做亏本的买卖,就算是给皇上看病,也要看看酬劳。”
说这句话时,夜无心眉峰高挑,眸底散发出魔魅不定的精光,精致的五官散发出一股难言的气势,隐隐透着一股慑人魅力。
“夜少庄主倒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不过……”
慕容如雪款款的起身,被人居高临下的感觉不太好受,她唯一的办法就是站起来,减小自己的压迫感,让情绪得到稳定,这样她的脑子才能保持清晰的思维。
“我慕容如雪一向喜欢用实力说话的人,若是夜少庄主当真救得了我爹,到时候条件自然是由你开,现在就谈回报……未免有些有时过早。”
慕容如雪这一番话,带着淡淡的挑衅,就像是对夜无心的医术并不信任。
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只是想拖延而已,夜无心想要什么,她比谁都清楚,从他那几乎快要将她吞噬的炽热眸光里,她早已经洞悉这一切。
“好,说得好,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夜无心性感的薄唇勾起一丝冷魅笑意,邪邪的,坏坏的,随着最后一个字的落音,唇角漾起的笑意更深了。
“夜少庄主现在可以医治我爹了吗?”
“暂时还不行,现在还缺了一味非常重要的药材,明日本少就出一趟远门,估计半个月左右回来。”
夜无心眸底的笑意突然消褪,说到那一味非常重要的药材时,如雪看见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想必那也是一味很难求的药材吧?
“这么长时间?我爹他……”
慕容如雪面露疑色,清澈澄净的水眸满是担忧之色,望向床上陷入昏迷的苍老面孔。
“放心吧,我封了他的穴位,至少一个月内他不会醒来,毒性也不会扩散,在我回来之前,他绝对不会有性命之忧。”
“那……我和你一起去。”
慕容如雪坚定的望向他,或许她能够帮得上忙也不一定,而且也可以有效的掌控时间,以免贻误的治疗。
她来到赤陵大陆也有些日子了,可惜一直没有机会走出帝都到外面看看,也想借着这个机会出去看看,增长些见识。
“你?”
夜无心眸底划过一抹异样,下一刻清冷的薄唇一勾,坏坏笑道:“当然可以,有个美人作伴,本少路上也不会寂寞了。”
慕容如雪淡淡的白了他一眼,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事儿,突然问道:“可以后天起程吗?明日我还有点重要的事情要办。”
“当然可以。”
翌日清晨,东方还未露出肚皮白,慕容如雪便起床了,她简单的梳洗整理好后,便去了侧房,青鸢那丫头睡得正香,自从大小姐的病好后,她的日子是一天比一天过得惬意。
如雪轻轻拍了拍青鸢的胳膊:“青鸢,快点起来,我有事情要交待给你去办。”
青鸢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突然惊得坐起身来,诚惶诚恐的表情:“小……小姐,奴婢一下子睡过头了……”
“不是你睡过头了,今日是我起得太早。”
慕容如雪淡淡道:“你现在起床,然后帮我去找卫凌风,让他到左侧门等我,还有……你今日就不要出府了,呆在老爷房里照顾着,让卫凌风安排几个侍卫守着,不允许任何人探视。”
“是……是,小姐。”
青鸢一头雾水的望着慕容如雪,虽有一肚子的问题想要问,可是现在才刚起床,头脑好像还是懵的。
“你动作速度点,别误了我的事儿。”
慕容如雪蹙了蹙眉头:“我现在就去左侧门,你去通知卫凌风,记得千万要小心,别让人瞧见你!”
“哦……”
青鸢樱唇微张,怔怔愣愣的傻傻道,看着慕容如雪的背影已经出了门,她这才慌慌张张的从床上爬起来,连梳洗都顾不上,便朝外跑去,她可不敢误了小姐的正事儿。
卫凌风收到青鸢传来的口信儿,按照她的吩咐,安排了几位心腹的侍卫守在慕容桦那儿,这才匆匆忙忙的朝左侧门的方向走去。
他心里不由的琢磨,大小姐这么早找自己会有什么事儿?神秘兮兮的,会不会和老爷中毒的事情有关?
卫凌风对慕容桦确实是忠心耿耿,这一次慕容桦中毒,他的心里也不好受,身为贴身侍卫,主子是那样的信任他,对他的栽培之恩犹如再生父母,若是让他查出是谁下的毒,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那个人。
离左侧门越来越近,一袭湖绿色轻纱倩影映入眼帘,慕容如雪已早他一步到了这里,一眼望去,盈弱削肩,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动的水眸慧黠地转动,看见卫凌风的身影,她便迎上前来。
“卫凌风见过大小姐。”
卫凌风恭敬的行了礼,现在在慕容府内,除了慕容桦外,能够让他心服的也只有慕容如雪了。
“不必拘礼。”
慕容如雪淡淡的挥了挥手,面色凝重的望着他:“卫凌风,这么早让你过来,是想让你陪我去一趟布庄。”
“去布庄?”
卫凌风显得有些意外,大小姐如此慎重的让青鸢去叫他,还交待多派几名侍卫守在老爷房门口,他以为慕容如雪应该是查出了些蛛丝马迹,没想到她竟然让他陪她去一趟布庄,这都是什么时候了,大小姐难不成还要扯布料做衣裳?
“去了你就知道了。”
慕容如雪看出了他眼底的疑惑,却也没有多做解释,便转身大步流星的朝外走去,卫凌风稍稍犹豫了一刻,便跟在她身后追了上去。
布庄离得并不算远,他们二人也都有脚下功夫,不到一柱香不到的时辰,便到了布庄门前。
此刻天还没有大亮,店门自然也是紧闭,慕容如雪淡淡的扫了卫凌风一眼:“你想办法先进去,把大门给我打开。”
大门紧闭,外面没有上锁,是从里面上了插栓,要进去的话只能从窗口或屋顶想办法了,如雪不是没有办法进去,她只不过不想脏了自己这身素雅的罗裙。
“是,大小姐。”
卫凌风二话未说,一个燕子翻身便上了屋顶,动作轻快流畅,一气呵成,紧接着传来几声轻微的瓦片声响。
下一刻,布庄的大门已经由内打开,卫凌风利索的反应令慕容如雪勾起一抹欣赏之色。
紧接着,她伸出柔荑轻提起轻纱罗裙,优雅的迈上青石门槛,走进自家的布庄,环望大厅里凌乱摆放的布匹,她庆幸自己估算的不错,来得也不算晚,这批新到的布料很明显还未来得及整理。
这事儿还得从那天离开布庄后说起,慕容如雪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放心,便多留了个心眼,花银子雇对面店铺打工的伙计帮她盯着这边,若是布庄新进的货一到,让小伙计不论多晚,也一定要去将军府给她报个信儿,她一定会重重有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那小伙计自然也想多赚几个银子,天底下还上哪儿去找这么便宜的事儿,所以从那天起,他对布庄的动静比自己东家的店铺还要上心。
昨日慕容如雪送夜无心出府后,正巧遇上来府里找她的伙计,他说昨天晚上快打烊的时候,对面布庄到了新货。
因为当时天色已经很晚,如雪估摸着聂掌柜昨天晚上也不可能整理妥当,而且他应该也猜不到如雪已经有所怀疑。
所以,若她今日清晨到布庄来个突然袭击,应该能够有所发现。
卫凌风看着慕容如雪在这批未经整理的布匹周边踱来踱去,左摸摸,右翻翻,上下仔细的打量,不知在找什么,终于忍住的开口道:“大小姐,您……这到底是要找什么?”
从一开始他就很疑惑,进自家布庄像做贼似的,不叫醒住在店铺阁楼里的聂掌柜,反倒从屋顶上翻了进来,大小姐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我要找这批货的进货帐单,你到柜台里面去翻翻,我在这批货里找找,按照常理说,这批货物还没有整理清楚,进货清单应该还在。”
慕容如雪淡淡的道,她并没有要隐瞒卫凌风的意思,卫凌风是父亲的心腹,这一点她很清楚,既然慕容桦如此相信他,说明他确实是个可信之人。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慕容如雪才会让他陪自己来这里。
卫凌风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诧之色,他似乎有点明白了,没有再多问一句废话,便利落的进了柜台,上下仔细的翻找起来。
“你不用找了,我已经找到了,在这儿……”
慕容如雪一声轻唤,卫凌风手里的动作也随之停了下来,看见慕容如雪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一张清单,正仔细的看着。
慕容如雪拿着进货清单,对照着货物一一比对,这一批货里有三款布料都是上次她在店铺时曾经卖过的,她还清清楚楚的记得当时卖出的价格。
刹那,如雪的眸底划过一抹清澈冰寒的锋芒,柔软的樱唇勾起淡淡邪魅笑意,聂掌柜居然跟她说布庄不赚钱?同一款布料卖出的价格比进货的价格整整翻了三倍,百分之三百的利润,他居然说不赚钱?简直是可笑之极。
慕容如雪虽然没有做过生意,可是这笔帐还是算得清楚的,百分之三百的利润是什么概念,若是在现代而言,已经称得上是暴利行业,恐怕这几年他的口袋已经赚得快要溢出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