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
清逸馆坐落在城门口右边,朝外望去,刚好可以看到城门口出出进进的商人,此时,阳光灿烂,温度却逐渐寒冷。
陆知南,陈甄,司马琰坐在一桌,慢慢品尝着茶香。
“俗话说,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陆知南泯着茶,眼神往城门口看去,来来往往的人群很多,却唯独没有他的身影,那个在人群中闪闪发光的身影。
“你这两个月以来,已经是第六十次朝那个方向看了。”陈甄无奈的说道。
“放心吧,我早上听我父亲说,长青战事顺利,萧启应该快回来了。”司马琰实在看不下去了,两个月里,陆知南天天都来这家馆里,一坐就是一下午,每次还时不时的就往城门口看。
“真的?”陆知南转过头来,满脸开心的看着司马琰,掏出袖口的香囊,仔细的端详着。
这个香囊是陆知南亲手缝制的,里面放了特别的药料,有一股清新的药香,中间缝了一个字,“萧”。
“萧启对你还真是好,让你这么念念不忘。”司马琰看着陆知南把这个香囊视若珍宝一样,故作玩笑道。
“哎你们快看,是摄政王和大将军回来了耶!”
“摄政王也太帅了吧!”
陆知南闻声望去,看见萧启穿着一身黑衣,骑着马,后面跟着张晓和墨烨,萧启的到来引得街上的百姓都目不转睛,很快,街道的两边就被百姓围住了,而中间一条道是特意为萧启让出来的。
“你的萧启这不就回来了嘛!”陈甄站起身搂过陆知南的肩膀,大声的说道。
司马琰看着陆知南一动不动,疑惑道:“之前不天天盼着见他嘛?现在他回来了,你怎么这个反应?”
“他身后那名女子是谁?”司马琰顺着陆知南的目光看去,看到萧启身后,跟着一名女子。
那名女子容貌算是清秀,衣着打扮有一股闺阁小姐的气质,她低头看向周围的百姓,嘴角微微一笑,倾城动人。
“什么情况?”陈甄也满脸问号,“走啊知南,上去看看。”
陈甄拉着陆知南穿过人群,看向那名女子,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萧启目光如炬,面无表情,面容还是和以前一样的俊俏,但眼底的冷漠还是感觉拒人于千里之外,他淡淡一瞥,却与陆知南的目光碰撞在一起,转眼便看向别处,没有在陆知南身上多做停留。
陆知南看到他看向自己,面露笑容,但他的目光却冷漠至极,这也让陆知南忍不住打一寒颤。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他回来还带了名女子,那个女人又是谁?为什么他的眼神变得这么冷漠?
“知南?”陈甄看向身边的陆知南呆呆的看着萧启的背影,忍不住推了她一下,问道。
“啊?”陆知南回过神来,周围的百姓还是依旧各自干自己的事,而萧启也已经走远了。
“走啊,知南,还不赶紧回王府去见你的殿下?”司马琰挑着眉看向陆知南说道。
黄昏悄悄来临,太阳慢慢落山,晚霞也如约而至。
陆知南回到王府,看见马车还停在门外,墨烨则站在马车旁整顿着。
“墨烨,殿下呢?”陆知南立马跑过去,问道。
“参见王妃娘娘。”墨烨对陆知南行了礼,笑着说道:“王妃娘娘,殿下现在在宫里参加皇上特意安排的宫宴,您有什么事吗?”
“这样啊,哦我就是想问一下,跟在殿下身后的那名女子是谁啊?”陆知南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她叫挽梦,在我们回来的途中,看见她被一群男子欺负,无父无母的,孤身一人便出来闯荡,殿下觉得她可怜,便把她给带了回来。”墨烨交代着。
“不会把她留在了王府吧?”陆知南有些难以置信道。
“娘娘真是聪明。”墨烨赞赏的夸赞道。
陆知南看着墨烨一提起挽梦,便喜笑颜开的,忍不住问他:“她长得很好看吧?”
“那当然了,挽梦姑娘用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形容她也不为过,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无比好看!”
陆知南见墨烨还要继续说下去,便不耐烦地阻止道:“停停停!我是说殿下喜欢她吗?”
“这个嘛,好感应该是有的,要不然殿下怎么会收留她呢。”墨烨想了想答道,见陆知南面露不悦,立马改口道:“不过殿下最喜欢的还是王妃娘娘您啊!”
“切。”陆知南白了墨烨一眼,转身走进王府,来到了闲云阁。
一打开门,发现梳妆台前坐着位女子,便问道:“你谁啊?”
挽梦放下梳子,站起身看向陆知南,娇滴滴的说道:“这里是我的房间啊。”
“你胡说什么呢,这里明明是我的房间,”陆知南说着指着梳妆台,“我的梳子,我的首饰,那床,那被子都是我的。”
“挽梦姑娘,东西现在就搬过来吗?”门外的丫鬟敲门而入,对着陆知南行了礼,问道。
“搬过来吧,顺便把这其他的东西都拿走。”挽梦微微一笑道,举手投足间尽显小姐风范,这与陆知南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是,你把这些东西搬过来,那我住哪啊?”陆知南压低声音,宣示主权道:“我才是王妃哎。”
“很快就不是了。”挽梦凑到陆知南的耳边,轻轻说道,眼底更是藏不住的笑意,带着嘲笑和猖狂。
“王妃娘娘,太后召你入宫。”慧慧在门口喊道。
“现在?”陆知南走出门外,看着慧慧问道。
“是的,娘娘。”
“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吗?”太后满脸笑容的看着陆知南,亲亲开口问道。
“回太后,不知道。”
“这次也是最后一次找你,你和萧启的婚约期限已到,这次找你就是为了告诉你,你和萧启再没有关系了。”太后云淡风轻的说道。
“什么?”陆知南诧异不已,“之前怎么没说还有婚期?”
“哼,我后来想了想,把你嫁给摄政王着实委屈了些,于是就加了条期限,刚才宴席上我问过萧启的意见,他同意和你解除婚约。”太后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周围的皱纹都挤在一起,这让陆知南有些害怕。
“如今,你已经对我而言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还是回去洗洗睡吧。”太后摆摆手道。
陆知南走出皇宫,心底像堵了块石头一样,难受的很。
“他同意和你解除婚约,也就是说,我不是王妃娘娘了,也和王府没有任何关系了,和萧启也没有任何关系了……”陆知南自言自语道,眼里泪光闪烁,走下台阶,一时没注意,踩空了一节,本以为自己会摔死,没想到却被人及时扶住了。
“谢……”陆知南转过身来,正想道谢,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有些难以置信,“萧启?”
萧启捡起地上的香囊,往后退了一步,递给她说道:“姑娘,你的东西掉了。”
陆知南不敢相信的看着他,这是萧启没错啊,但为什么,看自己的眼神变得这么冷淡了,动作也变得这么疏离,还有,为什么他会同意解除婚约?
“姑娘?”萧启看陆知南没有反应,便问道。
“哦,谢谢。”陆知南接过香囊,眼见他正要离开,于是抓住他的手,问道:“你真的要和我解除婚约吗?”
萧启微微愣了两秒,转过身来,拿掉她的手,看着陆知南眼里的泪光,语气客气又疏离:“本王与姑娘素不相识,又哪来的婚约?”
陆知南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他在她面前,可从来没有摆过架子,记得上次他用这种语气说话,还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一字一句,犹如刀片一样划割着陆知南的心,原来这就是心痛的感觉啊……
“怎么……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呢?”陆知南看着萧启,闻到他身上一股淡淡的墨竹的香味,哽咽着道:“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就算是这样,你也没必要假装不认识我吧?”
萧启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她,微微行了礼,转身离开。
陆知南看着萧启决绝的背影,蹲下身,眼泪忍不住的一滴一滴流了下来,滴在了香囊上。
奇怪?为什么看到她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萧启回到偏殿,想起刚刚那名女子,头就开始微微的犯疼,索性就不去想她。
陆知南回到王府已经是深夜了,看到黎曼霜在门口,正想转身离开,却被她叫住。
“陆小姐,这是丽妃娘娘特意交代的三百两银子,还有你的行李,都给你装在一个箱子里了,从今往后,你不再是王府里的人了。”黎曼霜故作难过的说道,嘴角却是抑制不住的上扬。
陆知南瞥了眼地上的箱子,笑着说道:“多谢。”
黎曼霜看了她一眼,转身进了王府,关上门,彻底的把陆知南拒之门外。
“哎,这算是被扫地出门了吗?”陆知南无奈的笑道,搬着箱子离开了。
“小二,给我来间房。”
陆知南抱着箱子在街上东逛西逛,找到了唯一还开着的客栈住下,由于认床的原因,陆知南整晚没有睡着,第二天醒来头昏脑涨,眼睛由于昨晚哭过的缘故,有些肿。
“您好老板?”
陆知南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整理了下心情,把萧启的事撇在脑后,带着些银子来到一家胭脂铺店,看见门口的张贴,便了进去。
“您好小姐,请问您是想买哪种胭脂呢?”掌柜的看见来客人了,立马热情的上前引道。
“老板,我是来打杂的,我看门口您在招工,不知道我可不可以胜任呢?”陆知南对着掌柜露出灿烂的笑容说道。
“好啊好啊,有朋自远方来自然是不亦乐乎的!”掌柜听了之后喜笑颜开,看着姑娘长得人畜无害的,说不定真能帮自己捞银子呢!
掌柜伸出手,笑嘻嘻的对陆知南说道:“我姓刘,姑娘您怎么称呼?”
“陆知南。”陆知南回握住掌柜,四周望了望,说道:“刘掌柜,你跟我介绍介绍这些胭脂呗。”
王府内,司马琰和陈甄在萧启的书房里,死死的盯着他。
“你们两个看着我做什么?”萧启实在忍不住了,放下手中的事,说道。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陈甄坐在萧启的对面,认真的说道。
萧启看了看陈甄,又看了看司马琰,乖顺的点点头。
“首先,你为什么要和陆知南解除婚约?你不是喜欢她吗?”陈甄开门见山的问道。
“陆知南是谁?为什么都问我这个问题?”萧启满脸疑问。
“什么?!”司马琰和陈甄异口同声道。
“不是你是装傻还是假傻?人家陆知南哪里对不起你了,你不喜欢也就算了,解除婚约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把她赶出王府,让一个外人住进来?”司马琰一口气说完,喘着小气看着萧启问道。
第二天早上本来欢欢喜喜的来找陆知南,结果下人却说陆知南与萧启已解除婚约,昨晚半夜就被赶出王府,五百两银子就打发她,气的恨不得想把萧启给揍一顿。
“就是,还有,为什么你明明家里已经有妻子了,却还把一个外人给带进来住,你让知南情何以堪?!”陈甄附和道。
“什么妻子?我从未有过妻子,这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萧启更加困惑,“一大早的,就来问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我的天哪,什么情况?”司马琰也有些无语了,小声的对陈甄说道。
“对不住,殿下您慢慢处理公事,我们先走一步。”陈甄笑着说道,拉着司马琰往外走。
“墨烨,萧启怎么回事?”陈甄关上门,把墨烨拉到一边问道。
“大将军,司马少爷,你们是不是也觉得很奇怪?哎,殿下什么都记得,唯独不记得陆姑娘。”墨烨说道。
一大早便听到解除婚约的事,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知南现在人都不知道在哪,真是愁死我了。”司马琰揉了揉脑袋,说道。
“墨烨,你去请个大夫来瞧瞧。”陈甄想了想说道,“或许可能只是短暂性的忘记了呢。”
“是。”
“好了,大概的我都和你说清楚了,你今天要是把白如雪这类胭脂给我卖掉二十瓶,赚来的银子五五分成。”刘掌柜看着陆知南说道。
“好,成交!”
这里每天来来往往人这么多,大多数又是女儿家,为什么这胭脂店还是那么冷清,“要不试试把东西搬出来试试?”
陆知南搬了两张桌子放到门口,上面各摆好十个白如雪的胭脂,拿出一盒已经打开的白如雪,并拿出已经准备好的锣鼓,一边敲一边大声喊道:“来瞧一瞧看一看了哈!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白如雪,擦了之后保准你皮肤又白又嫩!”
街上的年轻姑娘们爱凑热闹,此刻的胭脂铺门口已经围着许多人。
“这胭脂真有你说的那么好?”一位年轻姑娘将信将疑的问道。
“那当然,您看,我擦了这白如雪,你看我皮肤,是不是变光滑了许多?”陆知南示范着。
“好像真的哎,皮肤好光滑哦!”一姑娘摸了摸陆知南的脸,惊讶道。
“啥都不用说了,给我来十盒!”一姑娘把银子拿了出来,陆知南见状立马转身对着刘掌柜喊道:“掌柜的,白如雪来十盒!”
正在算账的刘掌柜爽快应道。
“那我也要十盒!”
“我要二十盒!”
随着客人的增多,陆知南负责销售,而刘掌柜开心的数着钱,一下子白如雪就被买光了。
“白如雪卖完了吗?”一位客人看到陆知南正在整理,而桌上的却是空空如也。
“对啊,您要是想买啊,可以进店看看其他胭脂。”陆知南整理好后,做出了个请的手势说道。
“好吧,那我明日再来。”
“欢迎下次光临!”陆知南招呼好客人后,把桌子搬回原处,看向正在数钱的刘掌柜说道:“刘大叔,数钱数的怎么样了?”
“知南呐,你可真是福星啊,一天下来,我们挣了总共五十两银子!”刘掌柜激动地说道,把分好的二十五两银子分文不差的用布包起来,递给陆知南,“你可以回去休息了,明日还想来的话就来吧!”
“好了,多谢!”陆知南接过银子说道。
司马琰和陈甄来到醉仙楼,陈甄将信将疑的问道:“你确定能在这遇到知南?”
“她以前老是会来这里喝酒,我之前在这遇到过她,碰碰运气吧。”司马琰来到收银台前,问道:“请问有没有看见一位姑娘,个子不高,大眼睛,还有,她的头发是卷卷的,有没有看到?”
掌柜抬起头,一脸茫然的答道:“抱歉啊客官,我这店来来往往客人这么多,记不清楚每位客人的样貌,真是不好意思。”
陈甄看着司马琰一无所获,嘲笑道:“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
“往楼上去看看。”司马琰无视了陈甄的嘲笑,转身朝楼上走去。
此时,陆知南坐在醉仙楼的老位子,喝着酒,看着自己手中的香囊,眼里泪光闪闪。
窗外人来人往,灯火通明,万家灯火,却都不是自己的归宿,人也一样。
“挽梦和你到真挺般配的,是我高攀了……”陆知南又喝了口酒,感叹道,看向窗外。
“哎你看,那是不是知南啊?”司马琰顺着陈甄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一位女子梳着半丸子头,头发末尾卷卷的,便走上前去。
“知南,你怎么又喝酒啊?”司马琰和陈甄坐在陆知南的旁边空椅子上,看着陆知南这样,忍不住心疼道。
陆知南放下酒杯,看到司马琰和陈甄一脸的担心,便笑道:“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听说了,萧启他……”司马琰还没说完,脚便传来疼痛,看了陈甄一眼,立马改口道:“啊我们担心你,就想着来这偶遇你,结果还真遇到了。”
“是啊知南。”陈甄也在一旁附和道。
陆知南看着他们,笑了笑,看着手中的香囊,眼泪再一次流了出来,陆知南擦了擦眼泪,倒了杯酒,一饮而尽,说道:“我昨晚遇到他了,我问他,为什么要解除婚约,他语气满是疏离,那眼神,就好像从来不认识我一样……”
“知南,其实……”
“我昨晚仔细想了想,和他在一起那么久,他好像从来没有说过喜欢我,也从来没有说过我爱你,”陆知南自言自语道:“但是他对我又那么好,让我觉得我与其他女子不同,甚至还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对我没有任何感情呢?”
“他所作所为,那些细节仿佛就在无声的说着我喜欢你,我爱你,”陆知南看向司马琰和陈甄,“难道这一切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吗?真是喜欢什么,败在什么……”
司马琰看到陆知南那么伤心,一大口一大口的喝着酒,自己心里也难受极了。
“好了,别喝了。”陈甄实在看不下去了,伸手拿掉陆知南手中的酒杯,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知南你相信我,他没有不喜欢你。”
“啊?”陆知南疑惑不已,“你们也喝醉了?”
“萧启他只是短暂性的失忆了而已,因为他打仗的时候头部受到了撞伤,导致脑袋里还有淤血,所以他只是短暂性的忘记了你而已,并没有不喜欢你。”
陆知南更加疑惑了,摇了摇脑袋,问道:“你说他失忆了?”
司马琰点点头道:“没错,所以你别再喝了。”
“那他什么时候能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