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祝浅瓷的信刚刚发出去,万无知就一声招呼也不打地掀开马车的帘子进来了,“还有不久就到柳州了,我们进城就会被安家人监视,婆婆有何办法?”
“那个跟着我的乞丐在哪里?你放他回来,我告诉你怎么办。”从昨天回到客栈开始,戚铎就被强制带走,祝浅瓷虽然不在意他的安危,但怕他把事情搞砸,戚铎跟着自己必定是与万无知之间有什么旧事。
“可以。”万无知叫来属下将一开始就被带走的戚铎带了进来,“你现在可以说了。“
此时的戚铎,比他的伪装更狼狈,像是有人强制去确认他是不是易容了一样,不过不愧是鬼医,这都没被发现。
“你为什么就不能光明正大地进安家呢?虽然你脱离安家很久,但是,他们就算是为了杀了你也不会将你拒之门外的。“祝浅瓷当然不能让万无知一直潜伏着,要不然她还怎么去安家调查。
万无知审视着祝浅瓷,她知道得太多了,但是这确实是可行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可是如果失败,风险也太大了些。
“如果失败……”
“不会失败。”祝浅瓷一脸深谋远虑,决胜千里的样子,当然都是装的。
可是,偏偏万无知看不出来,在一个老者的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本身就是容易让人迷惑:“好,可以。”
说完她就出去吩咐起他的事情了,戚铎在一旁冷冷注视祝浅瓷,然后手指沾了水,在桌子上写道:“你那么在乎安诺?”
“木棠佑在做什么你应该知道。”祝浅瓷写道。
“边境有黎家。”
“乌合之众。”祝浅瓷前世被抓之前核查过黎央交到易止阁的账目和户部、兵部上交的百姓与军对的名单,发现了两件事,拿流亡百姓作为战俘邀功,不明原因的私自调用军饷。
“更替之潮流不可阻挡。“
“只是兴衰转折而已,谈何更替。”
这短短几句话让戚铎一惊,这百年来,祝浅瓷是第一个站出来干涉时局的易止阁主,十年前,谁都没有把这个行使着丞相职权和监察百官的易止阁放在眼中,但现在必须先除祝浅瓷,限制易止阁。
“想除掉我?“祝浅瓷似乎把全部的善意都用在了安诺的身上,对于其他了解不深的人,她不自觉地会用最大的恶意去揣度。
“没有永远的敌人。“
祝浅瓷没有回应,闭目养神,沈遥抱着她的狗子,一脸哀怨地盯着戚铎,她觉得自己距离这些人过于遥远了,她现在好像还没有资格去参与这些大事,她好怕自己搞砸。
“别怕。”祝浅瓷笑着安慰道,“既然决定当我的大夫,那就学会跟我一起成长。”
沈遥想了想,把狗子往戚铎手里一放说:“等我那天也能有个名号了,会把它们带回来的。“
戚铎惊讶了,这两条狗,犀利的目光,超出一般土狗许多的长相,看起来就不是那么聪明,确定不是整他吗?不过,养着也可以,到时候养熟了,万一那天碰到安诺打不过就直接放狗逃跑,合情合理。
柳州城外的一座小山上,聂溪和叶东芒按照要求易容后藏身在一个山洞里,昨夜他们离开没多久就被杀手围攻,但几个杀手被干掉之后,剩下的杀手住手了,他们拿出一封安诺的信一句也没说就带着几具尸体离开了。
“为什么安诺要让我们扮成运进城的奴隶,而不是直接扮成昨天的杀手一起进去?”叶东芒有些激动,为什么有捷径不走,非要这样折腾。
“安家的杀手身上有蛊虫,那些杀手应该是被师叔策反的,我们伪装必定会露馅的。”
“你怎么知道的?”
“好歹我师父师叔也是这方面的行家,只不过一个专业种,一个专业中。“聂溪无语望天,这么一说他的学习环境是真的不错。
很快他们俩就蹲到了押送奴隶的队伍,这些奴隶个个面黄肌瘦,这让他们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们俩太正常了,在这样的队伍里实打实的显眼。
“对不住了。“聂溪为保安全,趁叶东芒不注意直接将一条虫子拍在了他后颈处,”事成之后给你弄出来。“
有了虫子的加持,两人的外表瞬间变得与那些奴隶相差不多,外面传来一阵混乱的声音,押送的人中了他们的陷阱。
奴隶们看到机会想要逃跑,五个押送人员手忙脚乱地抓人,在混乱中,聂溪和叶东芒顺利替换掉两个奴隶,等混乱结束,领头的人清点人数的时候动了手,下手之重让有内力护身的两人都险些内伤。
他们进入柳州后不久,祝浅瓷和万无知也到了城门口,这座号称丹木国南方最繁华的城市看起来车水马龙,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但是百年来没有人知道这背后的故事。
马车驶过街道,祝浅瓷终于想起来问万无知一个重点问题:“这一任的安家家主本名到底叫什么?”
“安家家主没有名字,统称安家家主,她们一般是由家族中没有继承特殊能力者担任。“
“为什么?“
“因为她们是被那些继承能力的人欺凌了十几年甚至更久,然后打败她们,控制全局的魔鬼。“万无知本不像与一个半路莫名其妙出现的人解释太多,但是又是一种压抑感让她忍不住想去间接地说她曾经的经历。
看来是两个有性格弱点的人。祝浅瓷与戚铎同时冒出这样的念头,只不过戚铎想的是利用这个弱点,祝浅瓷想的是修复这个弱点的破坏效果可能与摧毁一个人的信仰等效。
安家侧门门口,昨天那个带安诺回来的杀手变成了侍女等在那里,万无知看到这种绝不让她从正门进去的架势咬了咬牙,忍了这口气。
“三小姐这是何意?这位老婆婆是什么人?”她们将戚铎、沈遥及大部分下属安置在了客栈,因为以安家家主的性格绝对不会让他们踏入安家一步的。
“她是我的厨娘。”万无知解释道。
其实祝浅瓷是很不想接受这个身份的,毕竟她本能排斥为无关人等做饭。
“哦?”杀手了然一笑,难道是怕她们下毒吗?若是真的要下毒,她们绝对逃不掉,“那请跟我来。”
低头走在院落的小道上,祝浅瓷发现从鹅卵石的铺设到盆景的摆放,再到植物的样子,似乎都有对应,祝浅瓷尝试记下每一处细节,然后在脑中用俯视的视角去看待。
当她跟着万无知走到她的屋子前时,她看清了,这是机关术的一种,不断改变情景中的因素改变所处区域的机关,但是,最诡异的是,这一切环环相扣,不论她们从刚才的那一条路离开都会到达必死之地,也就是说安家地下一定有一个与之完全镜像的建筑群。
杀手本打算再交代几句,但一个侍女匆匆跑来,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她就什么也没说,直接离开了。
那个侍女的嘴型祝浅瓷看清了:“少主出事了,要不要请示家主?“
于是,原本还在冷静分析柳州城地下会是什么样子的祝浅瓷瞬间大脑空白,安诺,撑住行不行,你不能让我孤军奋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