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穆晴走后,祝浅瓷翻了翻卷宗,果然与征用土地有关,不过祝浅瓷花了一下午做点心,压根没有理会,她觉得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弄明白安诺到底在想什么?
没一会,祝浅瓷操作失误炉灶里的火就要灭了,但是她不会生火,拿着柴火怂了半天只能出去找人。
接过刚跨出厨房就被撞到了,祝浅瓷顺着黑色的衣摆向上看去,安诺的头发还没变回来,不会是这个发色让他暴躁了吧?
“现在好像还没到下职的时间,阁主这是,摸鱼?“安诺把祝浅瓷拉起来,问。
祝浅瓷觉得她的阁主生涯第一次偷懒被抓居然是被安诺发现的,莫名丢人,但是转念一想,她才是易止阁的老大,理直气壮,怼回去:“安公子在易止阁的时候好像除了睡觉也没做什么事。”
安诺刚准备反驳,就看到灶台那冒起一阵黑烟,说:“所以我来了,你在做饭?没把厨房给烧了吧?“
“你才……“祝浅瓷也闻到了怪怪的味道,回头就发现自己刚才把原来还没烧完的柴火扒拉出来的地方好像烧着了。
安诺把祝浅瓷拎到一边,说:“站着,我去打水。“
“我也去……“祝浅瓷没走出两步就被揪了回来。
“后背不疼呀?“
“哦。“祝浅瓷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个被烧伤的背,差点露馅了,原来感觉不到痛也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祝浅瓷就像根木头一样站在一边看着安诺手法熟练地收拾厨房,暗暗猜测他以前学做饭的时候是不是也经常发生这样的事情。
很快,厨房收拾完了,安诺重新把火生上,叫祝浅瓷进来,让她把桌上形状怪异的点心放进蒸笼。
“阁主为何想到要做饭?是觉得昨天的人没把你的易止阁烧了有些可惜吗?“安诺看着眼前这个受着伤,却天天上蹿下跳的丫头很是恼火。
“你!要不是我觉得你今天早上是不是生气了,我想……“祝浅瓷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我才不来呢。“
安诺这下是真看不懂了,祝浅瓷对阵法图没有印象,但是又对自己的态度不一样,到底是失忆了还是没失忆?
“你的坠子是哪来的?“安诺问道。
“坠子?“祝浅瓷听到后一惊,条件反射摸了摸脖子,意识到自己那天洗完澡之后根本没有戴上去,慌慌张张地问,”你捡到了?在哪?“
“哪来的?”
祝浅瓷见安诺如此严肃,只能乖乖回答道:“我继任易止阁主的时候,上一任阁主留给我的箱子里的,说本来就是我的东西,但是我没印象了。”
“没印象?”
“我接手易止阁之前大病一场,然后什么也不记得了,好在没有烧傻。”
然后安诺沉默了,他弄丢的人被捡到以后把他忘得干干净净,但是好像还有希望,这个什么都忘了的在某些事情上看上去跟那个与自己朝夕相对的明瓷丫头一样单纯。
安诺盯着祝浅瓷的脸,脑中只有一句话:“师弟,你天天跟着我家丫头,是不是喜欢?等她长大指给你当媳妇可好,师兄要求不高,你喊我一声岳父就好。“
岳父是这辈子都不可能叫的,但是你女儿我还是要的。
祝浅瓷已经被安诺盯懵了,脑中闪过无数种死法,不会因为一张布阵图就要干掉她吧?早知道安诺自爆身份是个大坑绝对不跳,上次是跳崖这次……
为了保命,祝浅瓷选择走为上策:“那个,好了就拿出来吧,我就不添乱了……“
只是两个人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安诺不会让祝浅瓷走,所以某人刚转身就被揪住了衣领,然后听到一个过分温柔的声音:“时间差不多了,可以把晚饭一起做了,你好好学。”
“我就不学了……”祝浅瓷觉得这是笑里藏刀,必定有诈,脑子一热甩掉外袍直接跑了。
但是,跑到半路,祝浅瓷意识到万一要是安诺给自己下毒,那是吃还是不吃,自己闹腾了半天都给安诺铺了路,现在还得仰仗他,真是实力打工,孤军奋战要不得。
半个时辰之后,憬砚阁,祝浅瓷抱着茶杯,可怜巴巴地看着安诺,说:“我喝水喝饱了,你先吃。”
“是吗?哎呀可惜了这盘虾,只能我一个人吃了。”
安诺打算把以前明瓷的习惯一点点的拿出来试一试,万一哪天能想起来呢?就比如说,从前的明瓷喜欢吃虾,但是等她把虾剥干净,别人半碗饭都吃完了,那时他投喂得挺开心的。
然后,祝浅瓷就看着安诺把大虾去壳,蘸上陈醋,她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两声,既然看上去没毒,那就可以吃。
“额,我觉得还能吃,你吃不完的,不要浪费。”
迟迟急匆匆地跑来,站在门口,举着一份单子愣在那里,眼前这场面,太扎眼,至于穿的衣服都是一个颜色的吗?这突如其来的岁月静好是个什么情况,她家公主还红着脸,那么娇羞的吗?她要冷静一下。
“公主,上午的卷宗理出来了……”
“放着吧,我一会看。”祝浅瓷接过单子在迟迟眼中发现了一丝异样,问,“怎么了?”
迟迟欲言又止,但是感受到了安诺的眼刀,这才几天,她家公主就沦陷到如此地步了,太难过了,只能说:“没,先走了。”
“好,记得吃饭。”祝浅瓷看着迟迟有些凄凉的背影,想着难道是最近事情太多累到了,要不要给她放个假?
“什么卷宗?”安诺问。
“祝穆晴想转移视线,给我送了征用土地的时候的记录,但是少了点东西。”祝浅瓷想也没想就回答了,然后感觉又亏了。
安诺看着祝浅瓷那一脸后悔的表情,也猜出她在想什么了,说:“祝穆晴背后是狄戎国和鬼医戚铎,但是有安家,女帝除了安家还有自己的势力,只不过还未查明,祝澄霜最强大的后盾就是前太师莫家和太尉黎家。“
“就这么简单?“
“戚铎有自己的目的,女帝是想保住祝家的江山,可惜方法用错了,狄戎国才是最大的威胁,只是他们内斗了,不知道是哪位的手臂,安家,你猜安家想做什么?“
前世安家几乎没有出现在祝浅瓷的生命轨迹里,但是后来发生的一切让她只能往最坏的方面想:“比皇位更重的东西?但是我觉得那位安家家主受不起。“
安诺想起这些年在安家的遭遇,默默倒了杯酒,问:“为何?“
“这么下去,祝穆晴赢了,留给丹木国的是一个空壳,祝澄霜赢了留的是两家权臣的隐患。“
不过说完,祝浅瓷就觉得不妥,她这都贬低完了,是不是想表达她什么意愿,只能悄悄看了看安诺的表情,但是好像没异常。
“所以,阁主是想保住丹木国的江山,还是想保住自己?“
安诺的目光一下炽热起来,看得祝浅瓷下意识地抓了杯水灌了下去,结巴了半天说:“要不还是保住我们俩比较合适?“
“嗯。“安诺看着祝浅瓷灌下果酒,也不打算与她多说,只是等着。
“嗯?哎,你这不像是水……“祝浅瓷第二次在憬砚阁醉倒。
那天迟迟在公主府门口看到安诺抱着祝浅瓷回去,光速撤掉了一路上扫洒的侍女,这事不能传出去,不然她家公主名声不保,只是她忘了,门口还是有人的。
安诺把祝浅瓷放下,换掉她后背的伤药之后,坐在一边,开始自言自语:“要不是我当初把你弄丢了,是不是我们已经连孩子都有了?现在的记性都已经过目不忘了,但是还是那个背书磕磕巴巴的你比较可爱,那时你背阵法图背了整整一个月,现在的机关术不比我差……”
过了一会,祝浅瓷醒了,但是还是醉着的,她茫然地盯了一会安诺,说:“你好吵,不许说话。”
然后准确无误地抓到了安诺被她划伤的手腕,拆掉了纱布,歪着脑袋想着什么事,安诺拿过刚才没用上的帕子递给祝浅瓷,接下来,祝浅瓷就用着安诺递过来的东西完成了换药这件事,除了最后那个端正整齐的大蝴蝶结,安诺还是满意的。
昨晚这一切之后,祝浅瓷把安诺的手放回去,乖乖挪到一边,缩成一团睡了过去。
目睹了这一切的暗卫大气不敢出,上前轻声道:“公子,祝穆晴已经怀疑戚铎了,女帝彻查前朝皇室名单一事,安家保了祝穆晴,这是这次打算出世的隐士,都是我么的人。”
原本这件事安诺没有那么快办成,但祝浅瓷让这件事加速了不少。
“继续盯着狄戎国和安家,祝澄霜回来的路上接触过的人都记下来,另外金属走私一案祭司可有回复?”
“暂时没有。“
“下去吧,今天的事……“安诺遮了遮手上的蝴蝶结,暗示道。
“属下什么都没看到……“暗卫飞快溜走,那个蝴蝶结,不敢说,不敢问,没看见,谁问都不说。
然而第二天,郝沉知道这事的时候差点摔了个古董花瓶,震惊,铁树要开花了。